见他不说话，我才从床上起身，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刺骨，他耐住性子问我为何不穿鞋？见我不回答，又气哄哄地推我一把，自己跑到前面去。

在踏进隧道的那一刻，房间的灯便亮了，光刺眼明亮，等我再放下手，也看清了它完完整整的模样，一切都很熟悉，可是就那么有些不同，书架上放着一个小熊玩偶，抱着正合适。

“江若然，你再不走，就别想走了！”

我跟着他的背影走在大街上，没有任何的人，也没有霓虹灯光，可走了不久后，就看见有个人拿着行李箱走在马路上，看不清她的模样，也难以辨别她去的方向……

他见我停下来不走，蹙眉回头，又见我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笑又在片刻失神后重新绽在脸上。

“知道了”

他倒退几步，伸手拽住我的手，完全不在意他身后人的表情和挣扎，带着我走进一扇门前，打开它后进去，不犹豫也不恐惧，人是不是对肢体接触都有种莫名的熟悉，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也不会因为遗忘而失去了本能反应。

“如果哪天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我不会生气，是敌是友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许经年呢？把我换成他，你还能这么说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不要这么看不起我，如果我成为你的敌人，对你来说只会是一件麻烦事。”

“你误解……”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烦你烦得很！”

就这么走着，我从未觉得路途如此遥远过，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不得不承认，我正在慢慢适应这个世界，最明显的一条证据就是我的记忆在和这个世界的轨迹慢慢融合，记忆在不知不觉中被不管篡改。

“我再问最后一句，就不说了，如果我忘记我是谁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回家！”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洞悉了我内心的恐惧一样，我想回家，这里再好也不属于我，这个世界没有我的位置，它只有这个世界的法则，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在忘记一切，与这个世界的轨迹完全融合之前回到我的家，也不会有人告诉我答案。

可就那天，我听到了有个人乘着暮色，拉着我的手，我们并肩走在路上，他褪去了往日的戾气与桀骜，用他最温和的语气告诉我会的，我会回家，记得该记得的一切，他会送我回家。

他在一座宅子门口松手，用眼神示意我去敲门，他什么都不用说我便明了他的心思，可还是忍不住看着他背对着我走向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就这样，也许等看不见他了，我们的缘分也就就此结束，他找不到我，我看不见他……我又时常在想，这不该是我想的事情，只有想的事情集中在我的目的上，才能更快地回去。

可我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到路的尽头，一种宿命感，让我的心为之动荡，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命运的相似，他的狼狈与不堪，与我的不为人知如此相似，命运给了我一个价值连城的皇冠，可又给了我我用尽全力都无法承受的命运。

“连你也走了，我怎么能去追赶？”

连你也走了，我该怎么说服自己去跟随你，不去面对我该面对的，然后得到你最温柔的回应，带着我逃离？许经年，我要是再回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敲门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不过幸好，出来的时候顺了一件大衣，还扒出了新的棉鞋，完全不会被冻死，可谁知这门半天都没有人应，我的礼貌早就被用尽，围着这座宅子来回走了几圈，最后顺着最熟悉的道路翻了进去。

“不打招呼就进了，你可真是丝毫不把律条放在心里啊！”

刚翻进去就看见有个人坐在那个小亭子里，离我不远，但也不近，由于近视的原因，所以看不清他的模样，可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居然来了主城区，还在宅子里。

“你打算怎么罚我？”

他停住手中的茶杯，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温和无害，安静地坐在那里，仿若翩翩公子，一身素衣更是衬得他皮肤白皙、温润如玉。

“你既然都知道我不会罚你，又多说这句话干什么？”

“抬起头来”

在他惊诧的时候，我早已伸出手迫使他抬头，手放在他的下颚，他皱着眉侧头，想挣开我的束缚，可行动无果后，却好似他是主动抬头一般，笑眼弯弯，递给我一杯茶，让我品尝。

“祁连，好手段！”

“为什么这么说，你说清楚，要是你说的有理，我不反驳。”

他慢条斯理地品味手中的茶，我的话于他而言不过是耳边风，他看似认真地听了，但听在我的耳中便失去了那份光彩，没了兴致去回应他的问话。

茶的味道很苦，在喝第一口的时候，还有淡淡的甜味，可入口久了之后苦味不受控地往五脏六腑蔓延，抬头看他，他却一副很享受的感觉，没有半分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