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璞真在台下，回想着昨天，实验室里的沉重气氛。

“丧尸病毒，已被攻克。

请诸位安心，等待后续消息。”

她身边的异能者们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声音很大，震耳欲聋。

程璞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是陈臻在哭。

现在，陈臻有机会成为人类了。

她不会在人类基地里，以丧尸的身份，孤独地死去，最后成为基地的燃料。

她将手放下了来，用手抹眼泪，越摸越多。

“诸位，安静。”

明漪站在那里，安静地如同海报里的模特。

基地又安静下来。

她觉得耳边一片清明，明漪的精神异能力量在身边流转。

尹浮生接过他老师的活。

“药剂马上就会投入使用，我们研发的新药，可以将体内的病毒清除。

存在的丧尸，会逐步恢复原来的人类意识，这不是用于毁灭的药剂。

或许，我们应该称它为‘净化’。”

那一天，掌声和欢呼声响彻了全基地。

拿到解毒药剂的第一时间，她没有给自己注射。

先赶回了东区森林。

周边地区的分散丧尸群，基地已经稳定接管。

东区森林里的丧尸，比较棘手。

程璞真承诺：“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临走前，冯桑神神秘秘把她叫过去。

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穿实验服的女孩子。

程璞真对她们有印象。

应该是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尹浮生的同门师姐师妹们。

“陈队，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比如…呃，礼物？”

程璞真：“我收到了解毒药剂，我是最先拿到的。”

冯桑看起来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身后的那些学生们，和冯桑是同样的表情。

其中一个，冲到她的面前，看起来很想和她说话。

“陈老师，我真的隐瞒不下去了……”

“住嘴住嘴！不要连累我们被师兄师姐骂。”

身边的几个同门把她按回了原地。

程璞真笑了笑，不明白，只是把这件事当作好玩的插曲。

东区森林比平时安静。

黄豆丧尸在他的洞穴里休眠。

墙壁上又多了几幅画。

明漪教会了她怎么使用这些药剂，她给黄豆丧尸注射了所有流程的药物。

在大约五个小时后，黄豆丧尸的外貌开始出现变化。

瞳孔恢复了正常，肤色逐渐变成正常人类的样子。

中途，程璞真接到明漪的电话，说有急事。

要在哪里哪里见她。

她出去了一下，让基地的科研人员暂时照看黄豆丧尸。

程璞真开着车，一路狂飙。

“明老师，找我什么事？我告诉你，我现在时间有限……还要去观察黄豆丧尸的情况…”

跟着导航，很快找到了路。

地方也算熟悉，东区森林深处。

在这里，明漪差点死了。

说起来，还是程璞真找的白藤和森蚺，一开始抱着弄死明漪的想法。

明漪就站在他原来躺着的地方。

他的手上缠绕着一株白藤的分支。

一条小白蛇，瑟瑟发抖，盘旋在白藤的枝干上。

“白藤……”

程璞真试图用独属于变异生物的语言，和它们两个交流。

然而曾经可以说话的它们，没有回应。

“也好，恢复正常了。”

明漪把缠绕的白藤枝梳理干净，放下了那条小白蛇。

小白蛇往程璞真的方向爬。

程璞真一向害怕这类生物，她对明漪说，“让它离我远点。”

“好吧。”

明漪取走了地上的蛇。

算了算，程璞真来到这也有几分钟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事……”

“别走。”

明漪把小白蛇放在手心里，蛇盘旋扭曲，中间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亮闪闪的。

“我以为你会喜欢它。”

他把小白蛇窝着藏起来的东西，拿起来。

程璞真看清了这样东西。

这是一枚戒指，很大很闪。

程璞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戒指。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花店店主，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路过她们市中心最大的店，柜台里，没有见过这样的戒指。

在电视上，杂志上，网络上，也没有见过。

多么朴实无华而又闪亮的东西，怪不得小白蛇会圈住这枚戒指。

可能这只小动物喜欢亮闪闪的物品。

“你不喜欢实验室里的东西。

那天后，我开始睡不着，彻夜思考这个问题。

我问了我的学生们，还有冯桑。

她们说，你会喜欢这个。”

记忆开始重叠。

她想起了在东区森林前，冯桑，还有她身后穿实验服的所有人。

原来主意是她们出的。

明漪把戒指放进她的手掌心里。

“陈臻小姐，你喜欢我吗？”

明漪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程璞真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早就在陈臻的心里有了答案。

那天她用陈臻的手，抛了一千零一次硬币。

程璞真把自己当成一个赚功德的演员，她有必要做的之一，就是执行角色的想法。

“明老师，陈臻是喜欢你的。

她愿意收下这枚戒指。”

沉默的短短几分钟里，陈臻似乎无声地对程璞真说了很多话。

有一个人，愿意放弃一切，为了她改变身份。

从人类异能者变成丧尸。

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陈臻这么做。

明漪把戒指拿回来，给程璞真带上。

“我从来都没有带过戒指，真奇怪，是吗？”

程璞真不合时宜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系统更正：“不是的，宿主，你带过，在苏殊和许宜的婚礼上。

带过的。”

戒指严丝合缝地圈住了她的手指。

这一刻，程璞真的魂魄好像脱离了陈臻的身体。

她飘出了身体，坐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陈臻抚摸了一下戒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慢慢走上前。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给明漪一个拥抱。

下一刻，陈臻的手将伸未伸时，明漪紧紧地抱住她，圈住了陈臻的肩膀。

他太高了，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能环住陈臻。

明漪低下头，侧着脸，努力地想要靠近她。

“真好……”

程璞真坐在树枝上，莫名其妙地开始感慨。

系统也不合时宜地出现：“宿主，你别感动了。

赶紧赚功德，走世界线去。”

系统说完话后，她的魂魄重新回到陈臻身上。

程璞真抬起头，快速抽离了感情。

她离开这个怀抱，松开了对方的手。

“我先去黄豆丧尸那一趟。”

等赶到洞穴门口，穿白色实验服的科研人员对她说。

“注射对象纪轻，已经醒了一阵了。”

“黄豆……纪轻他怎么样了？”

“很成功，他恢复了所有记忆。陈老师，纪轻说他还记得你，在等你。”

程璞真进入洞穴。

黄豆丧尸的丧尸样完全消失。

脱离了丧尸外壳，他也是个模样英俊的人。

“黄豆……纪轻。”

程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说了，陈老师，他们都这么叫你。

我也这么叫你吧。”

他走进，轻轻地拥抱了她。

纪轻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明亮而光洁。

他看了有好一会儿，转身收拾起了桌上的颜料。

“以后要来看我的画展。”

程璞真也笑了，“一定。”

黄豆丧尸的病毒被解除后，东区森林的所有丧尸，逐步接受了治疗。

他们逐渐恢复人类的记忆。

程璞真将最后一只丧尸召来，他藏在森林水底的深处。

这只丧尸接受治疗，恢复记忆，成了人类。

程璞真成了世界上的最后一只丧尸。

没有子民，她是一个孤独的丧尸王。

丧尸王和别的普通丧尸不同，她还需要一场手术。

孤独的丧尸王最后进入手术室。

醒来时，陈爸陈妈围在她的身边。

陈妈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臻臻……”

程璞真的脑子迷迷糊糊：“妈，哭什么，我要死了？”

陈爸数落陈妈，“手术很成功，你妈是高兴得哭了。

你可千万不要担心啊。”

门口，冯桑和冯维推着车过来。

蛋糕上写了几个字：做人快乐。

冯桑：“我写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不过呢……”

冯桑转身，“钱是明老师出的。陈队，你可不要忘记他。”

所有丧尸净化完毕后，人类社会的秩序正在重建。

人类基地上，和之前的对未来的迷惘完全不同。

走过的每一个异能者，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在丧尸消失后，异能者们的异能，也在逐步消失。

异能用于应对丧尸，世界上最后一只丧尸，陈臻，变成了人类后。

异能没有什么用了。

不过，如果异能消失的同时，丧尸也会不再出现，这会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

过了几个月，她的身体彻底恢复。

基地上，程璞真见到了，原世界最后一个剧情点。

这个世界的结局，本来应该以陈臻被退婚作为开端，盛非和艾齐的盛大婚礼作为结束。

现在，婚礼的地点依旧，时间改变，场景改变。

主角变成了陈臻，还有一个她以前绝对不可能想象的人物。

明漪紧紧地挽着程璞真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话，一遍又一遍。

“陈臻小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尹浮生拍下了婚礼的合照。

伴娘冯桑和伴郎冯维，还有基地的其他所有人。

簇拥着新人。

程璞真站在镜头前笑。

笑容在镜头前凝固。

她听到了，空间里的耳机，发出异常的电流声。

她跑进房间，打开耳机。

电子音更加温柔，说出的话却很残忍：“这个世界废了。

杀不掉她，不愧是……”

“没有办法了，我去见见她吧。

说到底，事情因我们和她而起。

还有……他，一条只对废物衷心的狗，以为坐在最高的位置，就可以掌握所有生死。

人类，不配……”

飘渺的女声说出了这段话。

程璞真记得这个声音，在第三个世界时，她推开系统空间的门，见到了於紫镜。

女声跟她说，看见於紫镜，只是程璞真在做梦。

温柔的男电子音同意了这个说法，“她不记得我们，事情好办很多。

等下一个世界，你不要着急，还早。

我设定的了条件，她需要自然死亡，才能脱离旧世界，进入新世界。

我们可以慢慢布置陷阱。”

耳机的声音在此时隐没。

“这个世界很美好，我该回去了。”

她想。

明漪在门口等她。

隔着门，程璞真说：“明老师，我…”

她停顿了一下，想好了一个理由，“我想吃栗子饼，你现在去给我做，你会做吗？你大概只会用刀吧。”

门口的脚步声靠近了一点，又慢慢远了。

“我会。”

“你不要走，等我。”

“好，我不走，我要一直等你，等到你回来。我不要买的，我要你亲手做的。”

程璞真坐着，等到所有的声音在耳边消失，最后，系统的默认声音响起。

“宿主选择提前离开世界。代价：功德值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