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奈思偏不如他意:“想逼我走,好成全你们一家人合家欢乐?许毅,少做点春秋大梦,这房子在我名下,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该担心被扫地出门的人,是你。”
别墅的产权被说出来,许毅尴尬窘迫得老脸一黑。
“你不用担心我住着膈应,以前只有你一个人供我取乐,现在多出个人来,等着吧,我花样可多了,你俩谁都别想落下。”许奈思皮笑肉不笑地立着下马威。
纪权澈赶在许毅说出更刺激人的话之前开口:“别扣任何道德伦理的帽子给我们,最先破坏这二者的人,是许叔叔您。”
许毅被左右夹击得嘴都来不及张一下,许奈思该说的说完了,纪权澈带她离开。
转眼间,别墅里又只剩许毅一人,他恼羞地在原地踱步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心情换鞋出门。
许奈思和纪权澈坐回车上,司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开了一阵子后,前者忽地报出个清吧的名字。
后者通过短信告知江浔阳,江浔阳立马联系清吧老板清场。
他还特意叮嘱纪权澈,许奈思只有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去清吧,不然平时都是在酒吧发泄。
是了,人在最难过的时候还是需要清净。
到达清吧后,许奈思下了车熟门熟路地进去。
纪权澈回了文淑一条消息后紧跟上前。
许毅干的“好事”纪家也已知晓,文淑发消息来就是想让纪权澈去关心关心许奈思。
哪想儿子回她的消息如此给力。
——嗯,我现在就在她身边。
文淑一如既往地躺在病床上,她把手机屏幕亮给纪慎言看,眼角的笑意难掩,语调也变得轻快:“你看,这俩孩子现在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纪慎言浅扫了下母子俩的聊天内容,逗文淑道:“你呀,注意力转移得真够快的,上一秒还在为小奈打抱不平,下一秒就喜笑颜开了。”
“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文淑收回手机,认真地给纪慎言分析起来:“许毅那种烂人会干出这档子事不稀奇,但小澈现在可以陪在小奈身边了,我相信小奈迟早有一天能够彻底走出来,而这个过程中不能没有人陪着她,指引她。”
纪慎言听得很认真,虽说他一个大男人心思没那么细腻,且至今也不太理解许奈思同许毅斗争时波及自身的行为,可只要文淑发话,他就无条件支持与跟随。
“希望小澈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肯定的,相信咱们儿子。”
…
凌晨,安静的清吧内。
因为包场客人的要求,其他工作人员都提前下了班,现在店里只有一名调酒师和两位保洁阿姨还在岗位上。
宽敞的店里一共五个人,没有多余的嘈杂之音。
纪权澈的酒量比许奈思好很多,眼下她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他还保持着清醒与理智。
从进入清吧开始,许奈思就一个字也没说,她最会喝闷酒了。
中间喝会儿酒,发下呆,再喝会儿酒,走下神,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她不开口,他便噤声。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他纵容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但万事皆有个度,喝到现在已经过了。
纪权澈怕自己再不出手制止,待会儿就得带着人去医院了。
许奈思从调酒师手里再次接过一杯酒的时候,他将酒杯顺到自己手中。
“嗯?”许奈思缓缓扭头看向纪权澈,随后脑袋一沉,趴回吧台上。
她朝他伸手,有气无力地命令:“还给我。”
“不给。”纪权澈斩钉截铁地回复。
“给我!”许奈思加重了语气。
他没工夫跟她玩复读机的游戏,放下酒杯,向前一步跨到她面前。
许奈思抬头,一张小脸满是怨气,瞪着眼前的人。
她那双狐狸眼不含任何情绪时总给人一种历尽千帆的厚重感,但她现在的模样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那拧得可爱的细眉、脸颊浮起的两抹微红、被酒水滋润过的粉嫩唇瓣,无一不在宣示,她还只是个少女,只是个年轻稚嫩的女孩儿。
无奈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压力总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纪权澈身材高大,往人跟前这么一站,几乎挡死了头顶后方的光线,使得身前之人处在他笼罩的一片阴影中。
“不准喝了,回家。”他的口吻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为什……”许奈思话说到一半就转了调,“啊!”
纪权澈直接上手,把人抱进怀里就往外走。
他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喝醉了的人是不会听话的。
更何况她平日里就不怎么听话。
“我不走!我还没喝够呢!”怀里的人儿挣扎起来。
好在纪权澈力气大,无论许奈思怎么动他都能牢牢禁锢住她,并且稳稳当当地走出清吧。
要说乱动他还能解决,这乱喊就有点麻烦了。
在清吧里无所谓,出来之后在街上可不兴闹这么大动静。
等司机把车开过来还要一会儿功夫,纪权澈得在这段时间内稳住许奈思。
站在清吧门口,他把她放下来,再抵到一旁的树干上。
“别闹了,回家我再陪你喝。”纪权澈伸手捏住许奈思的下巴,让她集中注意力。
停止大喊大叫后,许奈思被迫认真看向纪权澈。
面对近在咫尺的人,她突然有些晃神,但很快又习惯性地敲响脑子里的警钟。
这人不是江浔阳,她可得小心了!
下一秒,猛地凑上前,许奈思眯起眼睛打量纪权澈。
纪权澈显然没有任何准备,对于她的“突袭”,他甚至吓得往后退开了些距离。
“回去之后你才不会陪我喝呢,休想骗我!”许奈思黝黑的双眸亮起,瞳孔中闪烁着迷蒙的精明。
纪权澈:“……”
居然被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少女给调戏了。
“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还是得明摆着来。
“不回去!你又不是江浔阳。”许奈思扭头撇嘴,傲娇中透着股清澈的聪明劲儿。
纪权澈:“???”
“咦,那你是谁?让我看看。”刚拒绝完人家的大小姐这下又捧起人家的脸来。
纪权澈彻底吃醋,他也突然往前凑近,并发出警告:“许奈思,看清楚了,我是谁?你再跟我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显然喝醉了的大小姐更能惹事些,她一点都不带怕的,还敢往前凑,两人近得鼻尖都快碰上了。
“我管你是谁,你敢怎么对我不客气?来,不客气看看。”许奈思挑起眉毛,浑身散发着傲慢之气。
纪权澈勾唇轻笑,一字一顿道:“行,刚才已经抱过你了,现在只能亲你了。”
许奈思混乱的大脑中当即闪过几个词条——
纪权澈、不客气、拥抱、亲吻。
再深的酒也醒了。
“不行!”许奈思跟踩中地雷似的跳起来转身,一把抱住唯一可以和她“相依为命”的树干。
纪权澈退开,脸上写满了不是滋味儿。
有本事就再跟他横一会儿啊!
司机踩着好时机把车开到清吧门口。
“走了。”纪权澈直接上手牵住许奈思,把人往车里领。
许奈思自然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她怕被亲。
凌晨的A市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夜猫子们昼伏夜出。
许奈思把车窗降下来,十月底的夜风很凉,刺骨到可以令她清醒。
倒流的景色看得人直晃神,集中不了一点注意。
许奈思盯着车窗外,纪权澈盯着她。
又是一路无言。
以许奈思现在的状况去别墅是不妥的,纪权澈没有认真询问过她今晚到底住哪儿,直接把人带回他那儿。
好在到家后她没提出任何异议。
“刚刚在车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我去给你泡个感冒灵,预防一下感冒。”纪权澈换好鞋跟在许奈思后面说。
许奈思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对纪权澈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感冒灵很快冲好,他试了下温度,拿到她面前时不忘提醒:“不烫,放心喝。”
许奈思接过杯子就喝起来。
纪权澈顺势坐下,药快喝完的时候他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
许奈思正在进行中的动作明显一顿。
目光一点一点移向他,眸中氤氲水汽。
他认真感受她额间温度的样子占据她目光所及之全部。
“还是有点烫,让你别吹那么久的风。”纪权澈把手拿开,语气里有嗔怪的意思。
“你可没阻止我。”许奈思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杯底那一点感冒灵被他打断得喝不下去了。
纪权澈耸肩:“谁敢阻止你啊,说不定就把我从车上一脚踹下去了。”
“知道就行。”
“行了,洗洗睡吧,卧室给你,我去书房。”纪权澈做着习以为常的事。
可许奈思却突然没办法在他平淡的语调里坦然接受一切了。
纪权澈起身要走的那一刻,许奈思伸手拉住他。
他不解地转身。
她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哑然开口:“为什么对我好?”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纪权澈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为什么对你好?
是因为我们从小关系就好,还是想要弥补你,又或者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