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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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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吵了一架。

细想,自她三月遇刺后,他们争吵愈发频繁了。

这已是第三回,且越来越激烈。

说是激烈,倒也不曾毁物伤人,嚷嚷出声。但崔慎走了,借口御史台公务繁琐,多日不曾回府。

他不想走的,毕竟才换值归来,母亲也在家中,但他在韦玉絜处得不到一句软话、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她始终不肯与他交心。

他甚至觉得她不可理喻。

问她何故如此?

她回得云淡风轻,“无甚缘故,就是不想要孩子,但又需尽人妇之责。如今,妾伺候得郎君不好吗?”

崔慎被气得口不择言,“为人妇,也有传子嗣的责任。”

她便又说,“那给你纳妾吧。我只作人妇,不想为人母。”

屋外秋雨潇潇,打淋娇蕊,丹桂橙黄一片,落花纷纷扬扬碾作尘。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男人压抑声响,发白指腹捏在妇人瘦削的肩头。

妇人再无话语。

崔慎溃败,拂袖离去。

剩一分理智,没有惊动高堂,也是给彼此转圜的余地。

然韦玉絜至今已经不需要这等余地,崔慎走后,她便着手给他纳妾。

成婚至今,崔慎身体有疾无法生养的话瓣传遍长安高门,是故鲜少有各路人士送女郎入室,崔氏的后院很清静消停。以至于当家主母这会想择人在侧,都发不出帖子,找不到门路。

韦玉絜有一刻觉得人生荒诞可笑。

如此洁身自好、事事为她先的夫家,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

她却在这处,折腾给夫君纳妾。

可是她能怎么办?

三月里那场以东皇教做替死鬼的刺杀,青鹄易容的巨大漏洞,得而又失的玉令,即将到来的腊月里洛阳功德台上的祭祀,功德台下伪装的炸药,桩桩件件都是逼她走上绝路的征兆。

她除了快刀斩乱麻,切断和他的关系,还能怎么办?

韦玉絜在琼华苑坐了半日,若要从外头买两个人也不是太难的事,或者放点声音出去,也还是会有人会送人入府。毕竟崔慎未至而立便已经官至三品,执掌御史台,前途无量,即便难有子嗣但想搭他这条船的人还是有的。

然思来想去,韦玉絜还是放弃了外头的人选,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辨其好坏。

于是从自己陪嫁的奴仆中挑了两个知晓根底的二等侍女,贴身教导了数日。将崔慎的素日的习惯、喜好尽数告知。

只是论到喜好时,韦玉絜忽就有些犹豫,崔慎仿若没有什么突出的爱好,饮食随她,兴致随她,连着庭院中都是种植了以为她喜欢的丹桂。

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真正喜欢丹桂的是华阴。只是她住在华阴处,韦济业给自己的妻子植满了丹桂,便再顾不上自己的女儿喜欢什么。连她自己都顾不上喜不喜欢,那些女郎挑针绣花、养猫逗蛐的闺阁日子,她都在学习杀人和练习杀人。

但是十岁的少年,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挪来摘种的树,是他的心意,她便是喜欢的。

妇人看窗外,绵绵秋雨不绝。

她没有撑伞,只身走向丹桂树,也不嫌弃秋千架上沾水染泥,就这般坐了上去。仰头看,娇花在风雨中飘落。

雨水从她额头滑落,流入眼眶。她不觉是泪,只觉大雨滂沱。

碧云撑伞追出来。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嘴角噙着笑,“你去传话给郎君,就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我想他,让他回来。”

这样低声下气的话,崔慎没有抵抗力。

何论侍女说,“少夫人坐在秋千架上淋雨,哭得厉害。”

他当下便赶了回来。

傍晚时分,风歇雨停,西边云霞似火,烧透半边天。

韦玉絜说想看夕阳,崔慎便将她抱来临窗榻上,推开窗牖陪她。他给她喂驱寒的姜汤,她给他喂新学的汤膳。

喂了一碗,又喂一碗。

秋日晚风吹拂,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但崔慎却觉得阵阵热浪包裹,他推过碗盏,声音又低又柔,“用不下了。”

“郎君嫌妾炖得不好?”韦玉絜饮了一口,渡给他。

“不是。”崔慎咽下,扯开自己衣襟, “你都病了得养着,再说我们之前不需要这些。你不再犯傻,我便不生气了。”

韦玉絜又渡给他一口,唇齿间交缠,实打实的相濡以沫,“妾知道,我们间不需要。”

汤尽碗盏放,妇人推开他揽腰的手,人从榻上下,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去伺候公子沐浴。”

崔慎闻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委屈,都这般了还让他一人沐浴。又想,她素来体弱,今个又淋了雨,确实不好再让她操劳了。来回往复地想,这是恼他了,一生气便跑了,扔她一人在院里,眼下阿母尚在家中,可不是让她难做吗?所以这会是故意折腾他来的……

“都出去吧,我自个来。”净室门口,他撑起为属不多的清明意,谴退搀扶他的侍女。

两个侍女垂着眼睑,并不应声离开。须臾,怯怯道,“婢子奉少夫人之命伺候公子。”另一个跟着颔首,壮起胆子去解他腰封。

崔慎晃了下头,环顾四下,竟来了自己独居的寝屋。

净室门畔,里头是氤氲的水汽,外头是被下药的男人,娇羞婉转的侍女。

他甩开二人,夺来铜盆浇了自己一身水,踢开了这处的院门,又踢开琼华院的门,将坐在秋千架上看夕阳的妇人一把拽起。

一路拖出院子,拖入他寝屋的净室。

男人浑身膨胀的血管充斥着怒气,额角的青筋跳动如砰砰作响的心脏。他将她抵在墙壁,撕裂她衣裳,似啖仇人血肉般啃噬她,从唇瓣到耳垂到脖颈到胸膛……

韦玉絜衣衫半挂,垂在广袖中的手凝出了掌风又收势,止住了掌势又重新并指化手刀,掌风起起落落,终于还是以头抵墙,松开了五指,任其发泄。

然而未几,崔慎却也停下了动作,没有再剥她衣裳,解开襦裙,只缓缓垂目,看她鹅黄裙摆堙入斑斑血迹,很快连作一片,在地上蜿蜒成溪。

他抬眸时,妇人褪尽血色的苍白脸颊倒映入他眼眸,他箍她腰腹的手一松,人便软绵绵贴墙滑下去。

暌违七年,新婚第一个月里的场景重演。

*

“你便是要做贤德妇人,凡事总也要同自个丈夫商量了。做下药这等事,思行焉能不恼你。但归根结底,实在还是爱重你的缘故。”

韦玉絜醒来时,杜氏守在她榻边。

闻她这番话,便知她依旧不知二人境况。虽说韦玉絜给崔慎纳妾的事,通过碧云她多少了解些。但多来是当成了两人怄气,当作小妇人的一点计谋,哪能想到旁的!

韦玉絜静静看着妇人慈和面庞,将手从她掌中抽出,将刺向崔慎的刀反手捅向她,“郎君爱重妾,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想来他从未与您说过,妾嫁与他时,便是心不甘情不愿,早非完璧之身。建安十二年秋,您在小慈安寺见到您儿子唐突妾的那一幕,原非真相。实乃妾同旁人欢好,他痴心给妾作掩护罢了。新婚伊始,妾是特意吃的野菊荸,倒是真未想到,你这般慈心大度,如此累他被人笑话了这么多年,更累您崔氏这一支多年无后!”

坐在榻沿的妇人闻来尤似五雷轰顶,惶惶起身,却被榻上少妇拽住手腕,踉跄凑近,听她继续如毒蛇吐信,将杀人诛心的毒液灌入耳际脏腑,“如今么,也是一样的,妾不愿给您儿子诞下子嗣,所以又多饮了些药罢了。原本我们挺好的日子,崔思行自欺欺人粉饰太平,妾看在两族交好多年的份上,便也愿意给他编织美梦,容他堕梦中不戳破。可是您,您一回来就干了什么好事?”

“你、你……”杜氏面色紫涨,心神俱颤,胸膛起伏喘息不止,整个人气得抖如糠筛,却又被赌的吐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偏榻上人话语还在落下。

“妾如何?妾不过是效仿婆母罢了。难不成您给您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下药,便是风月美事。我给您儿子下药,纳妾室于他,便是辜负了他的爱意?可要让族老们来评评理,我与您谁无理,你们崔氏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韦玉絜前面自爆之种种,不过是两人之间语,拿去族中论理若是其否认根本就是无凭无证,何论韦氏大族如何能容崔氏这般诋毁他们嫡出的女儿?而后来韦玉絜给崔慎纳妾于妇德之上,更是半点无差。

杜氏不知其心思,如今闻话自当这般理解,一时间只觉一腔真心空付,白白害儿子担了这么多年恶名,旁的给人笑话,阖家供着的竟是这么一个歹毒妇人。

翻涌的气血上冲,钗晃步摇倾,杜氏猛地抽回手愤而扬起,眼看就要一把掌落下去,被一声“阿母”唤住。

韦玉絜病中神散,不知崔慎在门边待了多久,也不在乎他待了多久,原该全听去了才好。

这会只见他走来身前,拦下了杜氏。他走得有些急,碗盏中汤药倾洒出来,苦味弥漫。人挡在自己身前,一手端药,一手握住母亲的手。

韦玉絜看不到他神色几何,只闻他道,“阿母容我些时日,我会处理好我们夫妻间的事。”

“她做出这等事,何止涉及你二人,发了休书一刀两断便罢!”杜氏瞧儿子这会还护着妇人,扬起的巴掌便恨铁不成钢地直接落在他脸上。

于是药洒得更多了,蔓延在托盘中。

“阿母!”崔慎没有其他话,只又唤了她一声,亦是身心俱疲,吐话费神,只剩一双黯淡的眸子求着母亲给他一点时间。

他看了杜氏半晌,伸手给她顺气,被妇人含泪挥掉。

杜氏掩面离开,崔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韦玉絜身上。

他有一个瞬间,生出掐死她的念头。

韦玉絜没有精神看他,完全一副任凭处置的姿态,须臾兀自合了眼。崔慎压着气息,吩咐奴仆再熬一盏药,方才开口与她说话。

他说,“诸事皆随你意,纳妾也成,反正多副碗筷多辟两间院落的事,崔氏养的起。但是想和离,七年前不可能,七年后亦如是。”

“何必呢?”韦玉絜缓缓睁开眼,盯着帐顶,“妾真的很努力试着爱你,为此甚至自个提议外出游玩,想着能否增进感情。可是……洛阳去而又返,不为旁的,实在是心中别扭。妾对你实难生爱。”

“不爱一个人,罪不至死吧?”她的眸光移过来,摧心剖肝问他。

男人的脸色比她还白,明明是居高临下的位置,却是溃不成军。

他撑着笑,“当然罪不至死,可是我等得太久,费了太多情绪和时日。等我厌了吧,哪日我厌了就如你意放掉你。”

崔慎转身离去,日光下孤影萧瑟狭长。

唇齿也能杀人,这一日他们言不由衷的话各自将爱人杀死。

*

很长一段时日,韦玉絜在院子中养病,不曾踏出过院落。她不知道崔慎是如何劝解说服杜氏的,大抵是扯了两族世交的情谊,总之这日之后,杜氏也未曾苛责刁难过她,也没有传她给她摆架子立规矩。

府中一切未变,仿若一切又都变了。

后院当家的还是韦玉絜,但是崔慎再也不来了。

九月时光抛,转眼已经十月深秋里。

韦玉絜下红止住,但是左臂旧疾发作得厉害,杜氏不会阻她寻大夫,崔慎更不可能拦她。崔氏没有这等磋磨人的事,有的是爱恨分明。

崔慎的独居院落葳蕤轩与她的院子一池之隔,她习武在身耳力胜过常人。在院里荡秋千的时候,隐约听到两回母子俩的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都是杜氏一个人的声音。

杜氏带着哭腔问儿子,“你到底何时休了那铁石心肠的妇人?她父亲伤好了,族中事也平了,伤不到他们什么,你也清清院子,往前走吧!”

第二回又退步乞求,“你愿意养着她供着她把她当图画塑像寄托情思都随你,但你不能让自个无后,她给你人了啊,你的枕头畔添添人,成吗?但凡我与你阿翁还有旁的子嗣,今日我也不至于将全部心思投你身上,你要我来日怎么见你崔氏列祖列宗?”

秋千架晃啊晃,韦玉絜看满树丹桂,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上,看了许久。直到左臂僵麻疼痛难忍,激得她生出一层冷汗。

她回来屋子,裹了一件氅衣。

顿生出自我了断的念头。

对崔慎的辜负,加上对杜氏的伤害,足以让这对母子放弃她,迎接新的生活。她终于将来路还给了他们,也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她又不甘心。

韦济业还没死,华阴也没死,她凭什么要死在他们前头?她要看着他们死了疯了,不,得亲手送走他们弄死他们,才甘心。

为此,痛失所爱的人世里,恨也能支撑她活下去。

十月中旬的一日,华阴来看她。杜氏好涵养,尚且应酬敷衍她,喝了一盏茶才推辞身子不适,让她自便。

华阴便拐来看韦玉絜,乃来告诉她,让她十日后启辰去洛阳。

韦玉絜闻话,有些诧异。

华阴道,“是你父亲给陛下的提议,左右是前头走水一事,让他伤了身子,念及待到腊月天寒恐路途难行,你父亲这般病体,加之陛下也龙体不健,遂决定早些去。”

这话说来带着担忧,然华阴眉宇间却皆是企盼,只饮茶颔首,“早些去也好,好事原不可多磨。”

韦玉絜想起功德台上的情境,问道,“功德台祭祀英烈,女儿一个寻常女眷,如何也要去?”

这等事不比骊山狩猎,高门纷纷参与。一来随御驾数百里之行,能去者除了英烈血亲,文武重臣,再则便是监工建造如韦济业这般特殊的官员,或是大义灭亲对国有贡献者如华阴这般的人物,自己一个小小的郡主爵位,在她上头尚有公主王妃无数,这点名让她前往,实在过于突兀。

华阴笑道,“是你阿翁特意请的恩典。他说了,你长这么大,还不曾好好与你处过,上回你去洛阳又错过了,这厢补上。天子如今宠信你阿翁,自然许了。”

韦玉絜脑海中回想前头诸事,拢在袖中的手掌心濡湿,慢慢握成拳头,“那阿兄去吗?”

华阴道,“他不去,就我们三个。”

韦玉絜点点头,“还没听郎君说起,不知他去不去? ”

“他也不去,是他族兄去。”

韦玉絜神思回转,意识到天子近臣,培养的新血液都留下了。

“阿翁特意给我请的恩典?”她笑着又问了一句。

华阴没有在意她的神色,颔首道是。

韦玉絜起身关了窗牖,依在母亲身边低语,“阿母,此番去,万一、女儿是说万一,是不是女儿就回不来了?”

“没有万一。”华阴拍着她手背,“你阿翁办的事,你亲自查验的,不会有差。”

韦玉絜抓住母亲的手,似一只温顺的狸奴,咬过唇瓣继续问,“阿母,李家已经没人了,就算事成了,来日何人继位掌天下?”

华阴看着她,又看四下,挑眉道,“李家只是没有儿郎,可还有女儿。阿母留着李氏的血,膝下尚有儿郎,可传衣钵。”

“阿兄。”韦玉絜吐出这两字,转首回来自己座上,满目满脸都是笑意,慢慢饮下一盏茶,“那阿兄知晓我们的事吗?阿翁可同他说了?”

“还不曾。你阿翁说得对,他如今打了,独挡一面。且那性子怕是一时难以转圜,若提前与他说了,若他闹起来,反而节外生枝。”华阴微叹,“再者,此番晋王留守长安,我们也需有一人作内应。且待我们起事,他便也没得选,彼时阿母再许他来日坦途,便容易许多。”

韦玉觉静静听着,“来日坦途……阿兄真是锦绣人生,艳煞旁人。”

*

华阴走后,韦玉絜来到院中桂树下的一个小土丘旁,挖出一坛酒。

是建安八年埋下的那一坛,要用来作合卺酒的。

自出了先前的事后,碧云回去了杜氏身边,两个二等侍女各自有了院落便也不好来伺候她,她亦懒得再挑人。

是故,除了一些守院护院侍者奴仆,她贴身处无侍者。

这会独自捧回桂花酒后,便随手点了守院的侍卫,让他去府门前等候公子下值,请他晚间来院中小酌。

韦玉絜还吩咐了后厨备膳,然后自己更衣理妆。

但是铜漏滴答,月上中天时,崔慎都没来。韦玉絜将每道膳都用了些,最后摸上酒坛,没舍得启封。

第二日,又派人去请。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但崔慎说,“我已经戒酒了,若无其他事,不如不见。”

当着她的面说这话,是十月廿五,长安初雪。

韦玉絜披了一身明光锦金丝密织大红斗篷,头戴七珠镂空青鸾黄金对梳,容色极盛,周身香风萦绕。

她站在他的寝屋前,鹿皮靴踩在雪里,肩头鬓发染着雪花,身边的侍女端着一个紫檀木盘,上面摆着两樽酒。

“妾记得,郎君戒酒也是为了妾。”她捧来一盏给他,笑意盈盈道,“是很多年前埋下的桂花酒,妾取了来,与君共饮。”

“然后呢?”崔慎接过酒樽。

韦玉絜不说话,半晌道,“妾明日便要去洛阳,就当为妾送行。”

崔慎持酒近口鼻,轻嗅绵长酒香,笑道,“你不妨直说,又有何图,非要哄我用下这杯酒?”

天色已经暗下来,风雪却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韦玉絜欲与他碰盏的手顿在虚空,雪花飘入在酒里,一朵跌在她鲜红的蔻丹上。

“玉儿,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让我早些忘掉你,放你走,放过彼此。”崔慎将酒洒在雪地里,祭奠他死去的爱情,永难企及的爱人。

寝门闭合,他的身影投在门扉上,又很快消失。他转入了内堂,连影子也不愿再留给她。

韦玉絜端着自己的那杯酒,蹲下来捡起酒樽,走出了他的院子。

在路上,她哆嗦着手,将酒分给空樽一半,轻轻碰过,一起饮了。

建安十九年十月廿六,是日清早,化雪日天更寒。

韦玉絜随銮驾前往洛阳,出发前轻装简从,连身御寒的披风都不曾多带,就带走了一坛桂花酒。

说好9号更两万字的,今天先更一万。剩下三章,需要修一修,明天更新。

第36章 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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