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考虑过，指使他们绑架颂颂的有可能是柳凌？”

沈愈风的话在秦叙时脑海里不断回响。

知颂去接他时，柳凌盯着知颂的眼神也在说明这个可能性。

长期被苏家那群人打压，知颂的自信心极度缺乏。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讨人喜欢的小朋友。

柳凌这种人渣，知颂甚至是在抄袭事件之后才认识的他。

“如果是柳凌以及这类人的话，就合理了。”

章微然举双手赞同沈愈风的观点。

有钱人家的少爷无法无天，又是买通工作人员，又是下药送胧城的五星级酒店，对方大概率不缺钱，并且不止一次用钱做这种事。

和知颂纠葛最深的富二代，应该就是柳凌。

秦叙时洗漱好躺在床上，仍然在替知颂委屈。

他想起高中时的一件旧事。

几个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上，柳凌不止一次被朋友调侃“开屏的孔雀”。

他们声音很大，放着操场上的篮球场不去，非要在图书馆旁的连场地的斑驳的旧球场打球。

偏偏那几次，他和知颂都在图书馆。

知颂被他拉着打网球时，柳凌也会“碰巧”地出现在隔壁网球场。

几个人如同未开化的猩猩，叫声比动画里的奇行种都大。

秦叙时翻来覆去到凌晨四点，没忍住坐起来给章微然打电话：“被收买的那个男的，抓到了吗？”

章微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神经病啊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出事之后，没人见过他了，也没有任何乘坐交通工具的信息。对方可能用的是假证。”

秦叙时被章微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悻悻挂了电话。

-

半座城市相隔的柳家，柳妈正在发脾气。

“你最近都干了什么？银行那边通知我说有异常消费，我才知道，你居然拿着家里的钱乱挥霍？”柳妈把厚厚一沓账单甩在柳凌面前。

“你挣钱不就是为了让我花吗？”柳凌小声嘀咕道。

他□□知颂这件事，都是他偷偷摸摸进行的。

明明说好了把知颂送到酒店就完成任务，谁知道苏致璨是个傻的，他亲爹也是个傻的啊！

自从苏世安进去，柳凌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怀疑他会把自己供出来。

为此，柳凌又花了不少钱托人帮忙带信息进去。

以前他在拍卖会买了艘游艇，比最近花的钱还多，也没见他妈不高兴。

“你的全部给我，还想给杨凛？”柳凌先发制人，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

“瞎说什么。”柳妈轻声呵斥道。

看着满脸都写着不服气的儿子，柳妈有些无奈：“凌凌，妈妈帮扶杨凛，只是希望未来他可以帮你把咱们家的公司支撑起来。没有人能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柳凌低着头，不再跟母亲强词夺理。

怎么会没有人偷走他的东西呢？

知颂本该属于他才对。

柳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母亲想跟坦白：“我把花钱的来龙去脉告诉您，但是您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要生气。”

柳妈一听这话，直觉不对。

如果柳凌捅的是个小篓子，大概率不会这么心虚气短地跟他说话。

柳妈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凌从小到大捅的篓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年她赔了不少钱，也打过不少官司。

她沉默地看着柳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示意柳凌可以开口。

“这些钱我用来买知颂了。”

柳妈原本慈爱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可置信，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凌：“你说什么？”

眼看着母亲即将化身暴走的霸王龙，柳凌惨叫道：“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您看您的表情跟不生气这三个字有什么关系？”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柳妈暴怒。

她没想到，柳凌居然胆子大到敢在法治社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过是做了你以前做的事，非要说的话，咱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柳凌大声道。

柳妈突然泄气，疲惫地看着柳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柳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柳凌六神无主道。

柳妈看着手足无措的儿子，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有多失败。

她想给柳凌找个帮手，结果柳凌将优秀的杨凛赶出家门。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学会了绑架。

“你知不知道知颂的背后是谁？”柳妈严词厉色，“他身后是秦家，是我和你父亲都得罪不起的人家！”

厚厚的门板隔音效果极佳，重物落地的闷响仍不可避免地传出来。

杨凛冷着脸，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就不陪您了，受不了这种闹腾的环境。”

氤氲的雾气自茶桌缓缓升起，杨爸眉眼和善，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儿子：“再等等吧，还没跟你柳阿姨打招呼呢。”

杨凛不觉得他和柳妈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他从小由父亲一手带大，柳妈对他也算是过得去，他也就没有拒绝。

“您不会还打着要我给柳家当牛做马的算盘吧？”杨凛警惕地看着父亲。

“我从没有过这个想法。”杨爸诧异地看着他。

父子俩顿时面面相觑。

“我只是希望能够给你更好的生活。”杨爸叹息一声。

此话一出，沉默的人变成了杨凛。

他想说自己从来不需要“更好的生活”，但是想到杨爸这些年为了给他铺路做的种种努力，话卡在喉间，辗转着说不出来。

“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杨凛小声道。

“无论多大，在爸爸这里，你都是个孩子。”杨爸把茶递给儿子，温声道。

他指指门口：“去看看柳阿姨出来了没有。”

砸东西的动静停了好久，杨凛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太多。

胧大的宣传片还有一小部分后期，就能全部完成。他并不打算在柳家多留。

打开茶室的房门，柳凌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来：“先别管那些了，我妈现在帮我处理上次的事，他怕苏世安供出我……”

随着柳凌的声音渐渐远去，杨凛猛地回头。

他爸仍然是刚才的姿势，含笑望着他。

“您……”杨凛犹豫着想开口。

杨爸笑着摇了摇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杨凛最近因为知颂在他们拍摄时被绑架，一直都非常自责。

仅尽管知颂丝毫没有埋怨他，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杨凛还是觉得因为自己，才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

只是杨凛没想到，他没有跟父亲提前做过任何这方面的沟通，父亲却已经帮他考虑了很多问题。

杨凛深深看了父亲一眼，转头走出柳家，给秦叙时打电话。

-

杨凛跟秦叙时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知颂。

接到他的电话时，秦叙时以为他是来问知颂的情况。

“很有可能是柳凌做的，但是我这边没有证据，需要你去找。”

秦叙时表情渐渐凝重，听杨凛讲完柳凌和人打电话的内容，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能够收到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秦叙时思索片刻，交代道：“接下来的事，杨师兄就别掺和了。”

于情于理，这件事都不该影响杨凛和父亲的正常生活。

柳妈的手段向来激烈，如果知道身边出了“叛徒”，不一定要用什么方式整治秦叙时。

杨凛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如同没听见秦叙时的话一般，轻飘飘地挂断了电话。

他能知道柳妈的行踪，也更好摸到柳凌的情况，想要从这边切入查到点什么，杨凛坚信，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

杨凛是个行动派，规划好之后，立刻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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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愁眉苦脸的？”

结束拍摄工作，知颂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他和林沧刚好都有事找秦叙时，一起进了秦叙时的办公室。

知颂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对秦叙时的情绪感知更是敏锐。

林沧看着秦叙时的脸色，实在没看明白到底哪里需要他们的关怀。平时他不都是这么一个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脸吗？知颂怎么看出来的？

知颂开口之后，林沧发现秦叙时的脸色还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双眼皮的褶皱随着他眉眼上抬，微微加深。

这个表情不像演的，而像是做了坏事，故意装腔作势的猫。

“怎么了？”

秦叙时淡淡道。

他刚挂了杨凛的电话。

知颂顺手将资料放在他手边，腕上的几道紫红色格外显眼。

尽管这件事和知颂相关，秦叙时并不想让他深陷其中，尤其知颂可能不断回忆当时的画面，秦叙时坚决不同意。

见他调整好状态进入工作模式，知颂也紧随其后，开始汇报工作。

只有林沧一头雾水，等知颂说完了出去，才小声道：“工作场合，你们能不能低调点？”

秦叙时莫名其妙：“我们当众亲嘴了？”

林沧：。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叙时。

汇报完工作，林沧终于进入正题：“不是带薪摸鱼，我收到了苏致臻女士发来的消息，可能对咱们有大用。”

自从知颂离家，苏致臻为了不和知颂失去联系，特意找上秦叙时。

上次联系秦叙时，把苏致璨想害知颂的事告诉他们。

这次则是打来几张照片。

林沧点开一看，才发现是酒店监控，恰好是知颂出事前一天的。

他不敢耽搁，立刻送来给秦叙时过目。

秦叙时原本还将信将疑，看见照片，态度端正不少：“发给章微然了吗？”

“已经在调查了，苏致臻那边说想见你一面，当面谈。”

“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秦叙时并不想被知颂知道自己跟苏致臻还有联系。他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我猜是想问知颂的情况。”

林沧想起最近经常看见的小尾巴，难得帮她说了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