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凝刚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

一把拿过湛钧手里的衣服，莘凝嘟囔了一句：“钧哥哥你一个大男人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啊？”

拿着衣服坐在院内的石桌旁，见湛钧还傻愣愣的杵在一旁，不禁有些好笑。

整日在眼前晃的人，莘凝对湛钧的尺寸还是很了解的。也不费多少功夫，只把衣服收了些腰，袖子放长一些就好了。

剪断线头，莘凝一抖衣服，对湛钧笑道：“这样就好啦！钧哥哥快去试试吧。”

湛钧很是配和的去换了，而后站在莘凝面前，一叠声的赞着：“经凝儿你的手一改，果然大不一样了！”

莘凝来回转了两圈，对自己的手艺也很满意。“嗯，确实不错！当然了，还是钧哥哥你身材比例好，才能把这衣服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再加上这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庞，真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的心了！”

“又打趣哥哥！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又要帮我改衣服，为了犒劳你，哥哥今晚带你出去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钧哥哥最好了！”莘凝十分捧场的鼓着掌，对于要吃什么，却犹豫了起来。

对于选择困难症来说，有时候做决定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钧哥哥定吧，我只负责吃就好了！”

湛钧闷笑一声，拍拍莘凝的头，转身回房换衣服了。

“好，我定，你就乖乖等着吃吧。”

次日，湛钧身姿笔挺的挎着刀去当值了。

一名同僚见了湛钧，立马凑到他身边，兴奋地手舞足蹈着：“哎，湛钧，你昨天那招我已经想出破解的办法了。赶快跟我去演武场那儿比划比划！”

湛钧一把拍开同僚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还仔细的拍了拍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地说着：“哦，那很好。只是今日不方便，等哪天闲了我们再较量吧。”

那同僚不乐意了，箍着湛钧的脖子不让他走。

“不行，你不能走！我想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就为了破你这一招，你现在说不方便，到底哪儿不方便了？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湛钧颇感头痛，这名同僚是个武痴，平日里性子憨实，只要一遇上武学之事就格外的固执。眼看着自己是不能轻易脱身了，湛钧只好应战。

“那好，我同你……”

话未说完，董节明跟在一名面白无须的内侍身后，向着围成一团的众人走来。

略显阴柔的男声响起，“圣上宣召，龙江卫湛钧何在？”

湛钧从人群中走出，和那传旨太监身后的董节明对视一眼，董节明微微垂下眼帘，湛钧心中了然，对着宣旨的内侍点头应是。

“回大人，在下就是湛钧。不知圣上有何旨意？”

那太监微微欠身，态度很是和善的样子。

“客气了，咱家是圣上身边的胡内侍。陛下有旨：宣龙江卫湛钧御前问话！湛大人，请随咱家走一趟吧。”

湛钧躬身领旨谢恩，“公公请带路吧！”

湛钧走后，那名武痴同僚还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一叠声的懊悔。

董节明是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德行的，见他还唠唠叨叨个不停，不耐烦地上去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行了，赶紧去做事！”

跟着胡内侍进到宫中，一路到了思政殿。

“陛下，湛钧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

正元帝放下手里的折子，微微颔首。“宣进来吧。”

湛钧进殿行礼后，正元帝便给他赐了座。

“董节明几日前献了不少好东西上来，听说：是林如海离世前托你送上京城的？”

“回陛下，确实如此。林大人曾与卑职有恩，卑职失散多年的妹妹就是在林大人府中……”

湛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正元帝若是想知道也无需多费什么功夫。湛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自己主动说出来，还能落得个坦然的名声。

正元帝听完，并无多大反应。事实上，正如湛钧所想，正元帝收到东西已经好几日了，早已把他和林如海的渊源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自然，对于湛钧这么多年的经历，正元帝也是略有耳闻了。

“听闻爱卿多年游历，武艺甚佳，不知朕可否有幸见识一番了？”

湛钧忙起身，“陛下谬赞，卑职愧不敢当！”

正元帝轻笑，视线转向一旁的侍卫。

“爱卿不必谦虚，是不是谬赞，比过就知道了。何启……”

在皇帝面前比试，自是不好真刀真枪的上场。

湛钧入殿之前已经解下身上的佩刀，何启虽然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可如今只是奉命比试，倒也不必真的动起刀剑来。

两人到了殿外，正元帝兴致颇佳的让内侍搬了椅子放到廊下，安坐在一边看着下方两人的较量。

双方先是试探性地过了几招，而后何启率先加快了攻势。

湛钧则是处于防守的姿态缓慢跟上，双方有来有往的过起招来。单从观赏的趣味性来说，这场比试确实令外行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正元帝津津有味地饮尽杯中的茶水，赞了一句：“好茶！”

身后的总管太监田福广不明所以，这不过是皇上平时喝的茶，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倒是下方的何启听到之后，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密令似的，手下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湛钧一个不慎被扯住了胸前的衣襟，两方角力之下，只听见微不可察的一声衣物破裂声传来。湛钧低头一看，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何启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袭来，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本能的撤了手及时后退。

理了理胸前凌乱的衣襟，湛钧猛地抬起头看向浑身紧绷的何启。再度交上手时，何启明显落了下乘。

这次的结果显而易见，何启被反转右手压制在地，手臂传来的痛感让何启额角沁出了冷汗。

“好！”

喝彩声传来，湛钧闭目深呼吸一瞬，这才放开钳制住何启的手。

何启揉着生疼的手臂起身，先向正元帝请罪。“陛下赎罪，臣技不如人，输了！”

正元帝从高台走下，一手扶起一人，温声宽慰他。

“你二位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爱卿们护卫在侧，朕还何愁安危啊？”

湛钧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何启悄悄给了他一肘击，湛钧这才明白过来，立时跪下谢恩。

“谢陛下恩典！”

正元帝对底下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恍若不见，对于有能力之人，他向来乐于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

“传旨，特令湛钧入金吾卫，明日起即刻上任。”

扶住又要谢恩的湛钧，正元帝朗笑着指了指湛钧已然露出内衫的胸口，含笑道：“爱卿受累了，让人带你去卫所领了新的侍卫服换上吧。”

一旁的何启自动请缨，“陛下，让臣去吧。”

正元帝不置可否，“那好，看来你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然这样，就准你半天假吧。领了衣服后，记得顺道带着湛钧认认地儿。”

何启兴高采烈地带着湛钧走了，换了新的侍卫服后，湛钧还特意把旧衣服包好预备带走。

“一件破衣服你还要带走啊？放在这儿自会有人处理的。”

何启这话一出，就被湛钧面无表情但暗含怒意的眼神给惊了一瞬。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个儿带回去便是了。”

早知道，今日就不穿这身衣服出门了。

湛钧跟在何启身边，听他介绍着金吾卫日常巡逻范围所在、轮值换班的时间等等……心里还在暗暗遗憾莘凝刚给他改好的衣服，刚上身还没到一天就报废了。

这下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正元’这个帝号是我胡诌的啊，红楼梦里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