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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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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失踪四年,革风众人像无头苍蝇般遍寻无路。正主杳无音讯,却偏偏留给孟琢光一封手令,还事关下任议长的人选。

这哪里仅是一柄尚方宝剑,说是遗诏都够格。

怀璋伏在地上,头微微触地,青石砖的寒意沁凉额头,把面部烧出赤色。孟琢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进她耳中,一股无名火烧在她心间。

景南不是“视若如一”么?不是说这个是“干将”,那个是“上才”么?怎么到这个时候,孟琢光能持她的手令统领内外,有人只能跪在地上听诏呢?

亲近与不亲近,信任与不信任,这不是一眼分明么。

“诸君请起。琢光只是代宣议长命令,不敢擅专。”孟琢光客气地向贺徽点点头,“军正队会日夜在城中巡查,绝不让兵士们打搅百姓们的正常生活。民部的大事小情依旧劳贺部长及各位司长挂心。军部中人若有逾举之行,琢光自来请罪。”

贺徽向来寡言少语,直到此刻尘埃落定了才说话,“本该如此,将军言重。”

他带头起身,八个司长和两位将军也站了起来,双方都打量了对方几眼。民部几个人率先别过眼去,他们身子立直了,却突然失了方才与军部掰掰手腕的底气,平白矮了一头。

贺徽还是一贯的木着脸,好像不知道自己手下人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胡思乱想的念头,接着做他的“愚木部长”。

徐洄又挂上了忠厚的笑,任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有没有什么怨愤难堪。

场面陷入了无声的寂静,毕竟最重要的争端已经被孟琢光拿出的议长手令削平了,民部两个司长亲做排头兵冲锋陷阵,也被人家一个浪头打得人仰马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状,贺徽给这次会议收个尾。

“还有要议的事吗?”他停了停等人回答,等到一片安静后下论断,“那就散了吧,一切照旧。”

照旧,自然是照军队驻城的旧。

没有留下来和同僚寒暄,也没有等上司先行,怀璋直接闷头走了。好在她一直是这个脾气,众人早习惯了。

禾笙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猴子,焉不拉几地坐在椅子上。贺徽没安抚他——准确来说,贺部长没安抚过任何人——自顾自冲孟琢光、叶烨和石胆点点头,也不管回没回应,直接走了。

余下的人三三两两散去。

孟琢光与叶烨、石胆登上了祭英楼的第九层,三人慢慢整理漫天漂浮的玉牌。

一块玉牌实在太调皮,死追另一块不放,追上了就死磕人家,逼得牌上天入地乱窜,把其它玉牌都惊得上蹿下跳。孟琢光第四次拨开它时,被它狠狠磕了一下指骨。

他摁摁指骨,把痛感压下去“今天做得过了,肯定有人寒了心。”

听见这话,石胆翻了个白眼,“老孟,你就是想太多,老大给我们的手令凭啥不用啊。那个小瘪三把脸都凑到跟前了,要是在军营,我非抽他一巴掌不可。”他说着说着笑起来,“嘿,他要真是老子军中的,一天不给他练三顿试试。”

孟琢光知道这个同袍是不长脑子的,也不驳他,只惯常劝劝,“老石,你也注意些,对军士别太粗暴了。你军中填补了不少人,大多是新长起来的儿郎,不像老弟兄那么耐摔打。”

石胆不以为然,“那些崽子个个没见过血,平时多练些,上战场就少死些。”

知道劝不过来,孟琢光转头去问叶烨,“徽之,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好?”

叶烨正想去抓那块把孟琢光磕了之后得意逃窜的玉牌,它速度极快,一会儿窜高,一会儿伏低,飞得极具个牌特色,把身后乌拉拉的一堆被惹毛了来追它的玉牌都甩在屁股后头,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

她眯眼估测玉牌的轨迹,简直有些入神,只含糊道“嗯好。你定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孟琢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最适合叶烨的定位其实是下一代的战力威慑,而不是掌有实权的将军。原本就是这么规划的,若不是出了意外……军部和民部的关系也可以更融洽些。

谁让有的人非要争个高下出来!

孟琢光收回思绪,语调温润,“小安还是知道分寸的,在城门的登记没造什么假,算是给咱们报了个信,我估计离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石胆刚咧开嘴,孟琢光话锋一转。

“我是想着,我们对小安的态度是要改改了。”说到这,他无奈地笑笑,“孩子大了不由爹娘,何况议长不在,只是我们与小安见面,说话做事不该像以前那样随意。”

“老孟,你这是个啥意思。”石胆完全懵了。

小安,济安,老大的徒弟,小时候天天坐在他脖子上脚丫乱晃的小娃娃。被老大带出去十年,被祸乱连累流落在外四年,十四年只有书信往来。现在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接下来该做的难道不是喝酒、庆祝?他,他还攒了好多好东西留给小安呢。

孟琢光眼神复杂地看着明显很不聪明的石胆和意识到不对劲收回手正经站好假装自己很聪明的叶烨。

他们三个在景南最势微的时候跟随她,一路走过来,刀斧加身,忠心不改。景南也用真心回报他们,东征西讨,孟琢光始终随行左右,谋策皆出他手,从无疑虑。刚有了三千部属,就分出一半给叶烨单独建军。石胆一个山林里的土大王,一点点教书明礼养出了声名威赫的石将军。

景南不知所踪后,这份忠心没有消散,它托付在了主公唯一的弟子身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孟琢光轻轻呼出一口气,“济安不小了,二十四岁,该行冠礼的年纪了。我们不能再用对待幼童的态度对她。”他顿了顿,“我是说,应该用更慎重、更恭敬的态度。”

叶烨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昭明,你的意思是像对待少主那样对待小安?”

“老孟,刚那小瘪三说什么君臣名分,你不还骂了他一顿吗!”石胆见孟琢光沉默,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预感事态发生变化的惶恐和对孟琢光一贯的信任发生冲突,他大声嚷起来,不知道是为谁壮胆,“老大天天把小安带在身边教导,小安不会是那种人。”

孟琢光摁摁腕骨,那上面已经有些青了,迟来的痛感带来一股彻骨的痛快。

“你们想什么呢?”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不是说济安被外头的人带坏了,但现在孩子大了,紧接着就是选择进军队或者民部入职。我们若还拿她当孩子看,她如何服众?”

叶烨和石胆的声音同时响起。

“昭明,小安该从士卒或者小吏干起,不到基层去,如何服众?”

“老孟,小安回来了直接当议长啊,军部民部都是她的,入职干什么?”

两句话的尾音缠在一起,偏偏意思完全不同,两人都诧异地向对方看去。

“你看,我们这只有三个人,心里都有三种意见。若是放在会议里讨论,场面该有多混乱。”

石胆懵懵懂懂,“那怎么办?”

“看少主怎么想吧。少主若愿意在公开露面前与我们见一面,到时可趁机问问少主的打算。只要不过分,便可定下来了。”

叶烨大惊失色。

“怎能如此草率便定下了?”

徐洄将大氅递给侍立在旁的下仆,挥手让仆人退下后,屋里只留下他与老妻,才露出不悦之色。

他语气不豫,“景南给孟琢光留了一道手令,他一拿出来,禾笙立马吓失声了。贺徽?他跟旁边不周山里的木头有什么区别,军部的盖章工具而已。”

老妻惊呼一声,“手令!怎么还会有手令呢?”她期期艾艾道,“那,那也未必是真的呀。”

徐洄绕进里间给自己倒水,沉闷的声音遥遥传出来,“上面有景南的神识威压,如何做得假。何况孟琢光也不是蠢货,能堵我们嘴的办法多了,何必给他自己留下个这么大的话柄。”

老妻急得一拍大腿,追着跟进来。

“这可怎么办?军队驻城,那成什么样子啦?他们,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公平呐,平等呐。总不能那小崽子一回来就做议长吧?二十来岁寸功未立的人就爬到你头上啦?”

徐洄重重地把茶杯砸到桌上,水珠飞溅几滴到他手上,颤巍巍停在鼓起的青筋条里。

老妻瑟缩了一下,吓得止了声。

徐洄道:“你不必说这么多,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年,孟琢光把修为高的修士都笼络进了军队,我们的人要么插不进去,要么插进去了就叛变,没反咬我们一口已经是万幸。如今军队驻城成了定局,谁是议长就全凭他们说了算,你担心你儿子这几十年的苦白吃了。”

老妻呐呐道:“阿和不也是你儿子,你当老子的不心疼谁心疼。”

徐洄哼了一声,“四年前,那个小崽子也才刚突破琴心境。紧接着就是被用刑、被追杀,一个被景逐生娇惯出来的小孩能承得住么?她不一路跌到废人就不错了。就算孟琢光有本事把她捧到那个位子,也护不住她一辈子。”

老妻喃喃,“二十岁的琴心境。”她还是不甘心,“你真盼着她来?”

徐洄冷笑,“我盼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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