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沈大哥，我没有偷东西，”木鱼挣脱不开壮汉的钳制，只能着急的为自己辩白。

押着他的壮汉一脸凶神恶煞，上手仍要打，“小王八糕子，还不承认，老子打死你！”

壮汉胳膊抬的高高的，落下的掌力道必然不小，木鱼闭上眼睛准备生生受下这一掌。许久他未感受到疼痛，睁开眼一看，壮汉正龇牙咧嘴的甩着胳膊。

壮汉力气大，宋小虎上前阻拦，竟被生生甩开了。宋大虎也制不住他，沈清棠便趁机上前按了他的曲池穴，泄了他胳膊上的力气。

木鱼机灵，趁着个机会跑到了宋雁行这边，“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凭什么说我偷你们的东西了？”

“村里就你一个外来的，你来之前就没丢过东西！”

“还是那句话，捉贼捉赃，”宋雁行环视一圈，“你们丢了什么，可拿到贼赃；什么时候丢的，可有人证？若有，我们现在就押木鱼去见官。”

“呸，他偷了东西藏在哪儿怎么会让我们知道？”

“就是呀，山里那么大，他随意藏起来我们怎么找？”

沈清棠都被气笑了，“既没有贼赃，也没有人见着木鱼偷东西，你们这是污蔑。”

“谁说我们污蔑他了，”人群中有小媳妇弱弱道，“是春花婶子说见着了，我们家里又少了东西，才找过来的。”

“你们少了什么？”

“就是晒的野菜，还有晾的衣服。”

到了此时，木鱼已气的不行，“照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偷了藏在山里，不能吃不能穿，我有病吗？”

宋雁行安抚住木鱼，问王春花，“你什么时候见到木鱼偷东西的？”

“就后半晌，约莫申时，我瞧见他鬼鬼祟祟的，怀里还抱着东西一溜儿烟的跑山上去了。”

木鱼撇撇嘴，靠近宋雁行和沈清棠小声耳语了几句。

宋雁行听完，看向王春花，“你确定看到的是木鱼。”

“就是他，清早他还破衣烂衫的，这会儿穿着新衣服，不是他是谁？”

“成，既是这样，那你想怎么办？”

王春花眼睛滴溜转了两圈，“赔钱，既然偷了东西就要赔，三…不，最起码十倍赔偿。”

说着王春花还不忘煽动其他人，“对吧，咱们丢了东西，最少得让他们十倍赔。”

“是。”

“成，”宋雁行嗤笑一声，拿来纸笔，“那这样，你们都说说丢了什么，我记下来，一会儿咱们也好看看都值多少钱！”

“我丢了一筐野菜，还有一篮子鸡蛋。”

“我丢了一身衣服，就是他身上穿的那套，还有一双布鞋。”

……

宋雁行把这些人说的记好，又念了一遍，挨个确认，让他们在纸上按手印。

有人心里发慌，“按手印做什么呀？你们把钱赔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哪用这么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你想想，有了清单，你若回去还发现丢了别的东西，咱还能补上是不？”宋雁行慢悠悠道，“再者十倍赔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钱我也得赔的清楚明白不是？”

“成，成吧！”

听宋雁行这么说，众人放下警惕，一一按了手印，就伸手要钱。

“众位，不用着急，木鱼是我带来的，若他真偷了东西，由有代为赔偿也无不可。只是我与他毕竟无亲无故的，让我一下替他赔这么多钱我心里也不舒服，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那你想怎么着，手印我们都按了，你又想耍赖？”

“众位不用着急，咱们这样，你们算苦主，我也算苦主，不如咱们一同去趟衙门，你们作为人证，让衙门判了木鱼偷盗的罪，我回来就把钱赔给你们。”

“什么，怎么又要去衙门了？”

“就是，你赶紧给钱。”

“大家尽管放心，有了这份清单，”宋雁行举举手里的单子，“再加上你们为人证，木鱼盗窃的罪名必定能判下来。到时不管他是判下狱，还是杖责抑或是流刑，让我心里出了这口气，我拿钱才能拿的舒坦，是不？”

“什么，偷东西罪这么大啊？”

“哎呦，我可听说有的打了板子就活不下来了。”

“可不是，”宋雁行好整以暇道，“我瞧了这份清单上的东西，估算了下价值，怎么着也能判个杖责二十吧！”

“哎，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说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偷东西，”沈清棠可惜地看着木鱼，“你说咱们平头老百姓，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行。这犯罪的事儿啊事真不能干，想这偷盗啊、诬陷啊，罪名肯都不轻哩！”

“啥？”壮汉磕磕巴巴地问道，“诬陷犯啥罪啊？”

“这诬陷啊，”宋雁行清清嗓子，吊足了众人胃口，才道，“这诬陷实行的反坐，就是说，我只是举个例子，若木鱼犯的罪判了杖打二十，一旦证明是诬告，这诬告之人就要杖打二十。若判流放，诬告之人就要被流放，懂了吧？”

“不过大家不用害怕，”沈清棠忍住笑，“你看你们虽没有贼赃，不是有春花婶子这个证人吗？想来是能判了木鱼的罪的。”

“对，”宋雁行附和，“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衙门吧？早点处理完，我也能早点儿赔你们钱是不？”

“我，我，我不去，”小媳妇被吓地磕磕巴巴，“我不去衙门，我也不要钱了。”

“呸，怂货，”王春花耍起无赖，“他就是偷我们东西了，我们不去衙门你们也得赔钱。”

“就是，我们不去衙门，你们也得赔钱！”

“成，你们不去也成，”宋雁行慢慢环视着众人，“大虎小虎，那你们跑趟衙门，把官差叫来。反正这清单上有名有姓有手印，等官差来了，一家一家的去问便是，谁也少不了！”

“怎么办呀，春花婶子，”小媳妇儿在王春花背后小声说，“你到底看没看见小乞子偷东西呀？”

“看见了，”王春花佯装镇定，“见官就见官，咱们这么多人丢了东西，咱们一起作证，还怕县令老爷不给我们做主？”

“成，走吧！”宋雁行悠哉悠哉道，“正好去衙门需要时间，王春花你路上仔细想想，什么时候见着了木鱼，去了衙门说了口供可不能改了，胆敢翻供就得判你们一个诬告之罪了。”

“这又再在什么？”一群人正在这儿犹犹豫豫的时候，宋老爷带着里正过来了，里正如今看见王春花就烦很，“王春花，你们又干什么！”

“里正，你来的正好，你要为我们做主呀，”王春花见着里正像见着了救命稻草，“宋雁行和沈清棠领来的小乞子偷东西，这宋家不仅不赔钱，还要带我们去见官，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儿后半…不是，我记错了，是前半晌，才吃过晌午饭，我瞧见那小乞子鬼鬼祟祟的抱着东西上了山。”

“李叔，是这样，王春花带着众人找来说丢了东西要我十倍赔偿，这是丢失请清单，您过目一下。”宋雁行把清单交给里正，又道，“只是众人之中，只有王春花说在今日午时见到木鱼抱着东西上了山，也没看清抱了什么，这上面的贼赃也都没有找到。”

里正看着那一溜长清单上红彤彤的手印，眼都要瞎了。

沈清棠把木鱼带到里正面前，“木鱼，这几日你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里正，不许有所隐瞒。”

“是，沈大哥。”木鱼先对里正道了个谢，“里正大叔，多谢您让我住下来。我也知道，村里住个乞子不好，所以打我住进来，一直都是在山上挖野菜找野果子吃充饥。前日晌午我在林中救了一个人，是李家庄子上的管家，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李家庄子里待着，今天傍晚时分才回来，一回来就被堵在破庙门口了。”

“小王八羔子，你骗人，那李家庄子是你能去的？”不等里正说话，王春花先撒起泼来。

“闭嘴！”里正不耐烦地斥道，随后又问木鱼，“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木鱼点头，“李管家及庄子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的衣服就是做饭的吴婶儿给我的。”

里正认出来木鱼的衣服上有李家的标记，看着众人，“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里正，那你也不能光听他们的呀，”王春花不明就里，不愿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溜走，“那你去问问李管家能来给他作证吗？能来……”

“能来怎么样？能来把你送到衙门治你个诬告之罪如何？”

“里正，你怎么尽向着外人，”王春花撇撇嘴，“别是拿什么好处了吧？”

“我拿好处？”里正气地哼笑一声，“成，你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现在就去着人去请李管家。等到李管家来了证明木鱼所说为实，宋家要拿你如何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