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衣衫破旧，沈清棠只以为他是想化些缘，不等开口，主动递过去一捧野草莓。

老僧倒也不推脱，将野果吃完，在泉边捧水净了手，径直拉着宋雁行把了脉，之后从背篓里翻出一颗深绿色的草药递给了沈清棠，问道，“可认得这是什么？”

沈清棠仔细辨识，记忆在脑海中翻腾，许久才敢哑着嗓子道，“是铁皮石斛！”

铁皮石斛是十分难得的神药，连他爹爹都没见过，他也只在书上见过样子。若不是他爹逼着他摹过几遍，怕是根本认不得。

“你可知有什么功效和作用？”

“主伤中除痹，下气，补五脏虚劳，胜弱强阴，久服厚实肠胃。”

“嗯，了解的还算全面。”

沈清棠壮了壮胆子，牵起宋雁行的手，“大师，我哥哥幼时被歹人下毒伤了五脏，不知这几株铁皮石斛大师能否割爱？”

老僧摇头，“世间万物讲究因缘际会，寻常人能得一次因缘已是难得，珍惜当下即可。”

沈清棠还想再争取一下，被宋雁行拉住手，摇了摇头。

老僧只待了片刻便走了，沈清棠看着他离开心里还有些伥然，那铁皮石斛拿来给宋雁行补身子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他随即也想通了，铁皮石斛可遇而不可求，他若要来也没什么能等价交换的东西，真得了来反而会有另外的难处了。

想通后内心松快不少，沈清棠拉着宋雁行往林中走。草药已经采够了，他想着好歹寻些野果子给雁南雁北带下山去。

林子越深，路越不好走，两人拉着棍子一前一后。沈清棠时不时回头看看宋雁行的情况，问他，“累吗？”

进山已大半日了，两人中午凑合吃了些干粮、烧了些热水垫肚子。

“还好，”宋雁行抹抹额头的汗，双腿虽然微微发酸，心里却不觉的疲劳。他这大半年的疗养和每日坚持五形气功，起了很大的作用。

“原来我爹爹带我去过一处地方，比较隐蔽，路不好走，但我记得那里有两颗野杏子树，咱去瞧瞧就下山？”

那处沈清棠许久未去了，也不知道树还活着没，但别处的野果已经不好寻了，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好，听你的。”

到了那处，果然如沈清棠所说比较隐蔽，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子，除了腐在地下的和鸟吃的，竟没人摘。两人不客气的把背篓装满，然后开心的下山了。

到了家，雁南雁北看着两个哥哥背了那么多野果，又是高兴又是失落。高兴的是有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吃，失落的是不是自己亲自去摘的。

“娘，明日我们也想去山上。”

今日双胞胎被宋夫人拘在家里写字，错过了这么有趣的事，此时拉着他们娘的手臂撅着嘴撒娇。

宋夫人满脸宠溺，“那你们得问问清棠哥哥还去不去。”

“清棠哥哥～”

沈清棠被四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下来。

倒是宋雁行想起上山遇见的老僧，详细描述了外貌，问宋老爷是否认识。

宋老爷想了许久，一拍大腿，惊喜道，“别是了尘大师吧！”

了尘大师因着一手十分了得的医术，名声是极响，许多人为了求他看病甚至长住在落霞山脚下。只是他爱四处云游，向来行踪不定。

“若真是他，便好了！”

沈清棠在医术上有天分，宋老爷早有打算为他物色一名合适的老师教他。

其实以他家现在的条件，将沈清棠送去镇上医馆做学徒是最合适的。只是沈清棠自幼跟在爹爹身边，耳濡目染，是有一定基础的。

学徒都要从打杂做起，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没个十年八年，当学徒是学不到真本事的。若送他当学徒反而是浪费时间的。

物色老师来家里教，需要大笔的束脩，这想想法子也能克服。难得是找到这样的人才还愿意屈尊降贵的，只能说可遇而不可求。

宋老爷仔细琢磨沈清棠遇见了尘大师的事，总觉得了尘不会无端端让沈清棠认药草。他心里想若沈清棠能拜到了尘大师门下，那真是祖上积来几辈子大德了。

宋老爷当即就想让沈清棠和宋雁行把手中的事都放一边，先想想如何能拜了尘为师。

宋雁行却不认同宋老爷的想法，“爹，了尘大师今日提到因缘际会，想来这件事不能刻意为之。”

宋老爷冷静下来忍不住失笑出声，笑自己如此年纪了竟还这般冒失，“是了，一时激动骨头不顾尾了。既不是刻意为之的事，那咱们也不必一直想着这事，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纵使话如此说，宋雁行却不敢真的让沈清棠一直等，等来等去怕真错失了机会。

次日，二人照样带了双胞胎上山，到了半山腰，竟见着了昨日的红狐。红狐似是认住了沈清棠，看到它便过来蹭他。

沈清棠蹲下与它打招呼，帮它检查了伤口，换了药，红狐才离去。之后一连几日，红狐都会在这里等他换药。

雁南雁北神气的不行，虽然红狐不让他们靠近，但两人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性的小动物，回到家就把这件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宋老爷和宋夫人津津有味地听完，再三交代双胞胎不许对外人讲这件事，防止有心人图谋不轨。

这日沈清棠和宋雁行上山，照样先去红狐等他们的地方。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红狐踪影，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唯恐红狐出了事。

两人循着红狐原来离开的方向去找，终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红狐。

红狐是难产了，一只小狐狸卡在它两腿间出不来。红狐看见沈清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他爬过来。

沈清棠没帮小动物接生过，紧急时刻，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就地挖了一颗天花粉，取了汁水拿水稀释后喂红狐喝下，一边轻轻按压红狐的肚子施力让卡着的狐崽出来，一边让宋雁行想办法煮些肉汤。

狐狸怀崽一胎在三个以上，后面还得它自己恢复力气把后面的小狐崽子生下来。

那边宋雁行去找野鸡煮汤，这边沈清棠的方法也开始奏效了，只见红狐肚子一阵阵急速起伏，伴随着几声声嘶力竭的尖叫，第一只幼狐崽终于生下来了。

好在幼狐崽卡着的时间不长，一生下来就嗷嗷的找奶喝，红狐眼皮略睁了睁，把小狐崽拥在怀里，一边喂奶，一边为它舔舐胎膜。

等宋雁行把煮好的鸡汤端了过来，红狐撑着力气吃了几口肉，喝了半盆鸡汤，接着又生下来两只幼崽。

小狐狸刚生下来黑黑的，只有鼻尖是粉红色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

红狐护崽，沈清棠和宋雁行把红狐一家安置在一处隐蔽的洞穴，又为它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才离开。

狐狸奶水不足的时候，小狐崽叫来叫去的，会惹的母狐狸惶恐不安从而咬死幼崽，因此沈清棠还在准备的食物中加了适量的王不留行帮助催乳。

小狐崽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睁开眼走路，这期间都得红狐护着，除了放置食物，沈清棠和宋雁行都不再往这边来，免得惊扰了母狐狸，带着小狐崽换窝。

后面他们发现了公狐狸的影踪，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两人干脆离这边远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