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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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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蒿不适应这种场合,被呛得直打喷嚏,“幸亏我二姐不喜欢涂脂抹粉,不然我这鼻子可要遭罪了!”

佟蒿捂着鼻子扒在山轻河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大师兄,你不嫌呛得慌吗?”

山轻河心想这算什么,你是没闻过几十瓶香水在红毯上互相攻击的味道,那才叫神仙打架呢,遂得意戏谑道:

“你师兄我早就练出来了,再说人家也不是香给你看的,哪那么多事儿。”

话音一落,裴颜突然快步越过诸人而去,山轻河抬头去追,只来得及看到他锋利的下颌。

很快,随着前来赴宴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年轻人不得已也被挤进人群之中,有大胆的女子早就开始往楚宴清和山轻河身上扔花了。

山轻河一看这阵势就想起几年前裴颜被云烟圣女射箭选婿的事儿,吓得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楚宴清看不下去,一把拉住他问道:“山兄你跑什么?当心别走丢了。”

山轻河忙不迭摆手,慌忙把身上的花花草草拍干净,“我还是去找我师父吧,你俩在这当活靶子无所谓,我可不行。”

听他这样说,楚宴清脸上也突然一红。他匆匆把怀里的花儿塞给佟蒿,和山轻河一同快步离开。佟蒿抱着花傻乐了半天,发现两个朋友都不见了,方急出一头汗。

“师父!”

“裴师尊。”

裴颜转过身,敏锐地嗅到两个人身上的脂粉香,“怎么没多和那些年轻人玩一会,难得有这么多同龄的女子,若是有中意的——”

“师尊,”楚宴清难得主动打断裴颜,“宴清已心有所属,还请师尊莫要打趣我了。”

山轻河先是讶异,继而会心一笑:“看来未来的楚夫人,一定是个明月清风般的爽利姑娘。比如,佟二小姐那样的?”

楚宴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事关女子声誉,山兄不可浑说!”

“好好好,”山轻河求饶般溜到裴颜身后,“师父你看他,现在就开始偏心‘楚夫人’了,将来哪还记得我这个兄弟啊。”

楚宴清一脸急色地追过去:“山兄!”

裴颜笑了笑,拦下楚宴清:“罢了,你若能安定下来也好。佟蒿不急,倒是山轻河让人挂心,你只帮他留心便是了。”

楚宴清尴尬地看了眼裴颜身后的人,只见山轻河脸色铁青,额间红豆隐隐发光,赶紧替他拒绝:“山兄自有宏图大志,绝不会如凡夫俗子般在女色之上流连贪图。这一点宴清自愧不如。”

裴颜淡淡含笑,没有说话。山轻河则黑着一张脸,盯裴颜的后脑勺快要盯出一个洞。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公主仪架的煊赫之声。一时间,满园春色皆为落叶白霜,唯长公主一人于千红万紫中傲然而立。只见她面容威仪,神色端肃。望之,可见真龙天子的祥瑞之气附着其上盘桓不绝。

山轻河等人无需下跪,只跟着裴颜行了仙门之礼。他冷着脸低下头,看着裴颜裙摆上的祥云,只觉得心中郁结难抒:

从今晨到现在,裴颜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唯一一次开口,说的还是说男女婚嫁之事。

山轻河不明白裴颜为何突然换了脾气。明明昨日都和好了,他也道歉了,今日怎么又对他冷淡起来?

他心中委屈,知道裴颜大抵也不愿看见他,因此一等公主宣布宴席开始便立刻起身走开,钻进人堆消失不见。

裴颜陪坐在上首,微微垂眸,接过长公主递上来的茶。宋水云的视线则在一众莺莺燕燕钗环叠翠上扫过,偶尔停驻两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宋水云:“裴师尊的大弟子似乎有些不高兴。怎么,是今日的事比较棘手吗?”

“长公主放心,一切自有定数。”裴颜语气淡淡。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某个挺拔舒朗的背影上一顿,继而转过头盯着桌上的杯盏,“只是另有一事,在下想听听长公主的意思。”

“哦?裴师尊但说无妨。”

“方才陛下召见,与我说起贵国国师一事。我听闻长公主依旧没有放弃寻找长生不老丹,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研制丹药,不知长公主这些年可有得偿所愿?”

宋水云眼中流露出浓浓野心,“国师功法深厚,此前已为本宫炼制出神丹两枚。只可惜此人现在身份未定,本宫倒不敢贸然服用了。”

“不知贵国国师师出何门,尊驾大名?”

长公主捏颗碧莹莹的冰葡萄送入檀口,似乎在品尝供果的美妙滋味,半晌,方悠悠道:

“国师云游天下早已脱离红尘,因此也没有凡俗子弟的名字,本宫便赐他国姓‘宋’,因他在宗门中行十,便叫他宋音十。至于何门何派,国师并未透露,裴师尊不妨亲自请教。”

裴颜喝茶的手一顿,猛地想起这个名字为何如何耳熟——阴十?不就是当年楚家夫人阴烛的同宗?

这国师果然是魔族中人。

可山轻河为何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呢?

这边裴颜正在四下寻找徒弟的身影,那边厢山轻河却正和佟蒿混在人堆里看热闹。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年轻姑娘,正被一群世家贵女围在中间讨好献媚。佟蒿猫着腰听了半天,才知原来这是丞相之女,咂咂嘴感叹:“果然是人中龙凤,大师兄你瞧,一个丞相的女儿穿着打扮快赶上摄政长公主了,这灵馥国当真是富庶已极。瞧瞧这琉璃玛瑙的金项圈,这珍珠宝石的首饰头面。还有这衣服,嚯,跟海浪一样会动,还会发光呢!”

山轻河正低头咬着一块不知从哪摸来的小甜饼,闻言立刻把点心一扔,趴到佟蒿背上,“什么?海浪?那不就是浣海纱?”

佟蒿没有亲眼见过那个香囊,但他很清楚这种衣料和大哥大嫂的死紧密相关。一听这女人身上的就是浣海纱,佟蒿立刻坐不住了,“那还等什么!走,先把人扣下!”

楚宴清闪过把佟蒿拦在廊下,温声相劝:“别急,我在那边听了半天了,这衣料并不是丞相之女所有,原是‘天仙楼’的掌柜私下孝敬给丞相的,要找也要先找那个绸缎庄掌柜才是。”

佟蒿一想到人群里有那么多女人顿时犹豫起来,“谁知道哪个才是绸缎庄掌柜啊,这一大堆环肥燕瘦的,怎么找啊......”

山轻河从佟蒿口袋里顺走一小把瓜子,一边吐瓜子皮一边冲正东方位扬了扬下巴,“不急,这丞相之女肯定比我们更想找到浣海纱的来源,咱们只管黄雀在后。”楚宴清深以为然,也从佟蒿口袋里顺了把瓜子,三个人遂借着竹林掩映看起戏来。

园中,丞相之女一脸骄矜地看着来人,指甲上染着鲜亮的红色凤仙花,额上贴着芙蓉花箔,通身气派奢华夺目。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来者,慢启朱唇,掐着嗓子命令道:

“你就是天仙楼的掌柜?你家还有多少浣海纱,无论多少,马上取来,丞相府都包了。”

那掌柜是个中年妇人,本是想接着公主恩赦进来赴宴结交下权贵世家的小姐,好让自己布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没想到一进来就碰到个惹不起的硬茬,心里当下就慌了。

掌柜:“大小姐恕罪!这浣海纱有市无价,别说小店没有余货,就是有,也都一早孝敬到府上啦,哪里敢谈银钱二字呢?”

“好啊!我说本小姐遍寻不见浣海纱,原来都被你拿去结交朝中重臣了!小小布行如此贪得无厌!真是可恶!”一个身穿桃夭色连襟长裙的姑娘一脸怒意地走来,她手下的老妈妈二话没说就扇了这掌柜一巴掌,掌柜被打得一踉跄,险些摔倒。

丞相之女见到来人并不畏惧,施施然行了一礼,面色却依旧桀骜,冷笑着嘲讽:“国公爷家的孙小姐还是这么个急脾气。若说是朝中重臣,谁能比得上老国公啊。只是听闻长公主也非常喜欢浣海纱,不知孙小姐是准备买了回去自己用,还是献给长公主殿下啊?”

国公爷的外孙女一看到丞相家的小姐就来气,区区朝臣,居然敢僭越犯上,穿着连宫中贵人都没有的一等衣料!

她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突然灿烂一笑:“自然是献给长公主了,可惜浣海纱没有了,不如就扒了你身上这件,给公主做块帕子也是好的!来人!”

丞相之女顿时大惊:“你敢!我爹是当朝丞相正一品!”

“笑话!我爷爷乃是当朝国公,我爹世代功勋,哥哥是镇远大将军。你一个区区文臣之女,焉敢与我为敌!来人,扒了她的衣服!”

楚宴清看不下去,脚步一掠,飞身落在众人之间,一把锦扇华光四溢,气度不凡,尽显世家仙门宗主风范,震得众人噤声一片。

楚宴清:“抱歉,在下本无意搅扰各位小姐雅兴。只是皇家重地,天子脚下,两位小姐还是不要小事化大的好。依我看,不如问问这位掌柜的货源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找到供货的人,还怕没有浣海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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