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山岗上的乱斗从烈日当空，打到月上梢头。

徐效安和杨怀玉在草丛中蹲得腿麻。

徐效安在尴尬、长久的沉默中提起话头：“所以，你们真的茹毛饮血？”

杨怀玉：“……”

门徒乙从树后探出头，“杨副排，揍他吧……”

徐效安连忙解释：“只是出于好奇，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各地有各地的习俗和经费标准，我们膳堂也常常在粉蒸肉里放鸡屁股……”

杨怀玉盘腿而坐、不动如山，“没有想揍你，你先从树上下来。”

他端正沉稳的样子，仿佛不是一个邪教妖人，而是什么坐镇仙门的大宗师。

徐效安下树回到杨怀玉身边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好像听见了杨怀玉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

杨怀玉眼睛半阖，“某种意思上，的确是这样的。”

这话好像有下半句，徐效安认真等着，杨怀玉却没了声。

好一会儿，从杨怀玉的腹部传出一阵饥饿鸣叫。

“……只喝血果然是喝不饱的。”徐效安心生怜惜，从怀里掏出一个饼。

杨怀玉本可以反驳徐效安的误会，但对方掏出了食物，他当即两眼放光。

12

徐效安：“所以，修习你们的功法真的能独步天下？”

杨怀玉：“不能。”

徐效安：“你们的圣主真的是个人，而非什么上古妖兽？”

杨怀玉：“一个死人。”

徐效安：“他真会复活、卷土重来？”

杨怀玉：“私以为，不能。”

徐效安：“所以你是碧海潮宗哪个舵的？常去总舵吗？以前去过巽门城吗？以后会去吗？”

杨怀玉：“……”

突然不回答了，徐效安心中一个咯噔。

杨怀玉咽下最后一口饼，“你问题好多啊。”

13

山岗上的乱斗从蝉鸣不止，打到细雪飘落。

徐效安拨开长草，看见一位白衣仙人乘着仙剑，轻灵地掠过这片混乱的山岗。他所经之处，微小的露珠都凝结成雪花纷纷，凉气直奔顶峰而去。

徐效安低声道：“天钺长老来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没有听见身后杨怀玉的声音，徐效安自顾自道：“天钺长老是孑游长老的道侣，他带了大半剑修弟子去沧祁山的参加仙盟大会，孑游长老不喜，才带了我们这些天阶弟子来围堵碧海潮宗。你之前说，我得知了你们碧海潮宗的密辛，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回头，只看见半人高的草丛被夜风吹起涟漪，并无一人。

连带着门徒甲、门徒乙和门徒丙都跟着杨怀玉不告而别了。

徐效安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原来很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