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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齐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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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溰正在研究一本机械姬的图纸,图纸下方是设计师的署名:贝景明。正是明枡法师出家之前的俗家名字。

应溰的书房陈设简单,基本保留了屋子原来的陈设。

一把黑桃木长案几,两排白桃木书架,地上零散放着几个素胎大花瓶,花瓶中插满了一卷卷大小不一的图纸。

一只白色猫咪在花瓶之间走来走去。这只猫咪叫做“斯巴达科”。

“斯巴达”起自古希腊城邦名,“科”字即“科学”。应溰并不喜欢那个以严酷独裁统治著称的军国主义的城市。但他热爱科学,也钟爱“斯巴达”这个城邦的原始来源:可以耕种的平原。

小小的猫咪无忧无虑地在吃和睡之间无缝转换,自然是不知道他的主人竟然有这么多的心思寄托在她的身上。从前,她被阮伖的妈妈阿绚当作女儿一样宠着,现在又被应溰当作千金小姐惯着,在她心里,整个应园俨然都是她的领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应溰有时会坐在书斋里什么也不做,只是拿着掸子拂去明枡法师留下的那些机械图纸上的尘土。书斋里也是经常由他一个人打扫,几乎从不假他人之手。

这天他翻看着图纸正入迷,却听得屋外的园子里有孩子哭嚎之声。他拿起镇尺将尚未平坦展开的图纸四角压平,走了出去。

只见刘石佛按着他的孙子刘辛未在地上跪着。

应溰尚未开口启问,刘石佛便抄起扫帚打起自己的孙子。

应溰连忙开口住止。

“刘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应溰问道。

“老爷,都怪我教子无方,那小混蛋趁我不注意,偷了花房钥匙,把花弄伤了……”刘石佛边说边流泪,“老爷,您要怪罪就责罚我吧,都是老奴看管不力,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们爷孙俩绝无怨言。只求您消消气,不要把我们撵出去……求老爷您开恩……”说着摁着刘辛未狠狠磕起头来。

“刘师傅,您言重了。您替我看管园子、照看花房,我付工资给您,哪里有什么主人奴才之分,切不可如此菲薄自己。”应溰扶起刘石佛。

“老爷,您抬爱我了,我们爷孙俩受不起,今天是这臭小子犯错在先,闯下如此大祸,我知道就算给您打一辈子工,我们也赔不起……”刘石佛祈求道。

“老人家,那花房玻璃柜的钥匙是我让人给阿咩的,辛未这大名也是那时候帮他起的,想着他以后学堂读书方便些。都怪我没和您提前说一声。阿咩是个好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有好奇心,是好事,您就不必再责骂他了。”应溰说着将刘辛未也扶了起来。

“老爷,但他弄坏了您的兰花,这可怎么好……”刘石佛叹气道。

“无妨,花开花落皆是正常。碰掉几片叶子、几个花苞,无妨的。以后多加小心点就是。”应溰宽慰道,“辛未已经六岁了,是该读书的年纪了。下个月机械总局开办的文武学堂就要开课了,你正好就去吧。学费什么的,就从你的工资中慢慢扣除吧。”

“工资?”刘辛未睁大了诧异的眼睛。

“对啊,你替我照看花房玻璃柜的钥匙,我理应付你工资。”应溰道,“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刘石佛抢在孙子点头之前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阿咩,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谢过老爷……”

刘辛未揉了揉自己屁股说道:“谢谢老爷,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

应溰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回到了书斋。图纸还有一些细部的结构,他还需要细细查看一下。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刘辛未又哭又被打,早早地趴着就睡着了。他的裤子慢慢被他爷爷掰开,一管清凉的药膏细细的揉在他的屁股上,他感觉不适的扭了一下,但是很快药膏所涂之处就热了起来,他舒服地睡得更沉了。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自刘石佛苍老的脸上落下,他用力抹了一把,在裤子上擦了擦,轻声道:“对不起啊,阿咩,爷爷不是故意的……爷爷也不想打你,可是如果爷爷今天不打你,不把你打的狠了,咱爷俩要是被逐出应园可怎么办……爷爷不舍得再让你流浪街头了……应老爷的的确确是个大好人,你可千万别辜负了老爷一翻心意,好好读书,做个有用的人,不要像爷爷这样没用……”

刘石佛将药膏的帽子细心拧好,放入抽屉里,那药膏是应溰上次见他打理园子弄裂了手指头送来的。药膏的上面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图案,看起来也不像是汉字,但是一定很贵。阿咩还小,磕磕碰碰的地方还多着呢,得好好留着。

一个月后,刘辛未便背着爷爷缝补的书包去上学了,而他临走的前日正是他的生辰之日,令他更加意外和惊喜的是,应溰竟然将那一株珍贵的步履兰花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老爷……”刘辛未遥遥头,“我不能要……”

“辛未,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这盆花送给你?”应溰问道。

“不知道。”刘辛未怀疑道,“老爷,您不喜欢它了吗?”

“君子如兰,兰花是一个非常自信的花卉。”应溰说道,“辛未,我希望你能如兰花一般,在新的环境也能自信乐观。”

应溰的话一向言简意赅,又让人闻之如沐春风。

世上尘于土,先生临于风。十几年来,刘辛未的内心虽然轻无一物,但是应溰于他而言却始终重于山。

“阿咩。”刘石佛唤他,“应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爷爷,应老爷托您再去一趟白沙寺。”刘辛未说,“务必将明枡法师请回应园。”

“可是又要重新摆弄那些沙石了?”刘石佛问道。

“恐怕不止如此,老爷先前嘱咐我替他守住应园。爷爷你此去务必小心,我想老爷定是与法师早有所约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非法师出面不可。”

“那如此,你一人留在园中可安全?”刘石佛握住刘辛未的手,“若如此,不如……”

“爷爷,你这是做甚!”刘辛未甩开爷爷的手,说道,“我们爷孙俩能活到现在,全靠应先生宅心仁厚,吃穿用度哪样苛待我们了?先生是如何信任我们,我们又怎能在先生有难之际,做出出逃这种不耻的行为!“

“阿咩,应老爷对我们爷俩如何,尤其待你怎样,爷爷心中自知,可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孙子,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我该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说着,刘石佛抹了一把老泪。较之十几年前,刘石佛显得苍老了许多。

“爷爷,您把心放下,此时应园虽有危机,但是和以前次次危机相比,没有那么严重,也并非生死存亡之际。若如此,老爷必定与我同归,一起守护应园,何至于只让我一人先回。应园不仅是老爷的家,也是我们爷孙俩的家。爷爷您且先行按照先生所托,将明枡法师接入应园。若明枡法师重回应园,则应园可无恙。先生既然派您前去,定是相信您有法子能请法师出山。”

“阿咩……”

“爷爷,您放下心来……应园上下老小,有我照顾,不会出问题的。我再派四个人,和您一同前往,护着您和法师安全。”刘辛未道。

“这样也好。”刘石佛道,“你嘱咐沈嫂收拾好一间上房,再把老爷住的书斋一定也打扫一下。老爷离开许久,没人照料,书斋落了不少灰尘,如果我能将明枡法师请来,需提前安排好一间上等的客房,书斋也是要提前打扫好的。法师还未出家之前,就是个名满九州的才子。那书斋原本就是法师亲自设计。老爷和法师都是心中有大理想和大抱负的人。应老爷一直没舍得动里面的摆设,想必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与法师相聚于此。”

“爷爷,您为何了解的如此之多?”刘辛未讶异道。

“别看爷爷只是个手艺人,只靠手是活不下去的,凡事必须有心。”

刘石佛说道:“我这就去了,你要照看好应园,更要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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