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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洳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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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方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谢轻俞又慢悠悠地收回来自己的手。

脸上则依旧带着始终如一的热情笑容,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恶劣的性格。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轻飘飘地一指被挪腾了过去。

见已经被发现,村长不得不阴沉着一张脸从雾里面走了出来。

估计是因为昨晚的事,他的神情比昨天难看了不是一星子半点。本来就阴狠的一双眼现在更是布满了杀意。

他的头颅缓慢地转动着,像一只正在挑选猎物的毒蛇,缓慢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

没人想和他对视,去触他的霉头。就连谢轻俞也收敛了笑意,在他看过来时微微偏过了头。

但很可惜,他不想惹事,对方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客人,你的脖子怎么了呢?”

谢轻俞听到一顿,随即不情不愿地把头扭过来,懒散地一抬眼,正好看见村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刚绑上的绷带猛瞧。

他真是服了,明明旁边的人也都全挂了彩,却偏偏又拿自己当出头鸟。

谢轻俞心里暗自冷笑几声。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清楚昨晚的人是谁。不然,估计早就兴师问罪了,哪能还在这儿施加压力诈人呢?

谢轻俞心里自然是有底气的,再加上起床的烦躁和刚刚混乱的躁动,顿时他恶从胆边生。

先变换下站姿,双手抱胸,再略微抬起下巴,他一双眉头高高挑起,以一种挑刺地鄙夷语气反咬一口,

“我怎么知道?嗯?游客在你们这儿莫名受伤了,难道你们不该反思一下吗?非但不关心你们倒是想先倒打一耙是吧?”

“怎么,推卸责任这一招用的这么顺手?”

村长被他的话一噎,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这么说,有些恼怒却受限于规则又无法动手,只好沉着脸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喽?”

谢轻俞哪里能让他反驳,见他退步立刻打蛇棍上。

当即就是打断他的话,先将无理取闹发挥了个十成十。

他把手一放,先顺势一插腰,再眼神一瞪,当即一副要撒泼的姿势,气势汹汹地就吼了回去,

“好啊!你们这地方不仅莫名其妙袭击游客,竟然还随便冤枉人!”

没人能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干,所有人包括村长全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以一种你不要命啦的惊奇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谢轻俞对这种视线接受良好,依旧保持着不虞的神色站在一旁,心里风淡云轻。

反正目前来看对方白天暂时还是维持人形,突然变干尸生气掐死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哪怕自己就是吼他了,那他也就撑死了只能反驳几句。

最多也不过是记住自己然后暗地里给自己穿小鞋。

呵呵,笑死,他还会怕被穿小鞋?

谢轻俞在心里讽刺地笑了几声。

从他一进诡异的位置开始再到刚刚突然朝自己发难,难道自己被穿的小鞋还少吗?

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反正自己光脚又不怕穿鞋的。

还不如骂骂对方爽一爽自己。

看着村长再俊秀的脸也阻止不了的扭曲神情,谢轻俞像只刚刚打赢胜仗的公鸡,高傲地哼了一声,又抱胸把头一偏。

村长只觉得惹了一身的晦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句问话最后如何变成他们这里袭击游客了。

可这种行为又确实没触发死亡点,他哪怕想要冲上去撕烂那张脸都会被规则限制在原地。

死死咬住了后牙槽,缓了一会儿,他想张嘴说什么却又觉得只会是浪费时间。

总不能真直接和他对骂过去。

嘴开开合合半天,他最终却只能又给闭了回去。

明明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想诈出点破绽然后直接一口咬定对方夜里出门,再顺理成章地带走对方才对。

结果现在谁都没带走不说,还是得了一身的腥,在一堆人面前演了好一场猴戏。

他的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却也想尽早结束这场闹剧,只好按照原本的计划邀请几人去吃早饭。

虽然这邀请他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他一字一顿地向众人发出邀请,眼睛却始终直直地盯着谢轻俞,明显是记恨上了他。

谢轻俞却不在乎,经过发了一顿疯之后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现在正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村长的讲话,手指勾着自己半长的头发打转。

其余的人虽说都是认真地听,可却还是时不时有几个视线往谢轻俞身上瞟。

最后承担起打听线索的任务的依旧是崔长笑。

没办法,队伍里唯二能说会道的一人刚刚直接把人给得罪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再指望他去问,而剩下的人要么是经验不足要么是锯嘴葫芦,大致想了一圈,最后能拿得出手的又只剩自己。

面对着村长的一张冷脸,崔长笑心思转了几回,随即面上绽开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先是那漂亮话恭维了对方几句,才开始问对方问题。

按照平时,这种恭维肯定没用,毕竟在村长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几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可此时刚被谢轻俞气了个踉倒,崔长笑此时的恭维就又让他找回了几分面子,竟也愿意给他好脸色。

问问题自然也是有讲究的,目前,他们得到的许多线索都是在晚上摸出来的,哪一个问不好,说不准就会直接把自己送走。

所以崔长笑只推了推眼镜,脑中的话敲敲打打了几番,最终也只问了个和目前情况有关的问题,

“咱们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呢?”

这是个有些空泛的问题,想说的人自然能顺着话题往下滔滔不绝,不想说的人也能大致给个方向,并且不会踩雷,可以说不论怎样他们都不亏。

走在偏后方的谢轻俞听了,也悄悄竖起耳朵,默不作声地去听。

却只见村长听完他的问话,古怪地笑了声。那笑声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翻涌着破碎的气音。

“我们这,习俗很多啊。”

他好像突然就不生气了,闭上眼双手合十,那张总是阴狠的脸上竟是显出了一种奇异的信仰和虔诚,

“一切的习俗都是‘洳諾神’给予我们的恩赐。”

不好。

一听村长提及神名谢轻俞就暗道要糟,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当即一冷,立刻抬手就握住了一直在腰间缠着的鞭子。

“祂给予我们方法,去获得祂的赐福与恩赐。”

“祂给予我们食物与水源。”

“祂给予我们平等生存的权利,让我们获得新生。”

他虔诚地将头抵在自己合十的手上,嘴角的笑容却越咧越大,直至嘴角撕裂出细小的口子。

疯狂与安静竟同时出现在这张脸上。

其余人发觉不对想要阻止,却绝望地发现所有的攻击都没落到实处,哪怕就是击中对方的身体,也像是打在空气中一样。

或者说,像是打在雾里一样。

轻飘飘的。

连同他们自己的躯体一起。

暴躁易怒的村长看到他们的动作却神色安详幽深,身体依旧保持着祈祷的动作纹丝未动。

可他那双纯黑的眼珠却缓缓上移,透过合十的指缝,以一种慈悲的怜悯,静静地望着他们。

那动作像是被故意放的很慢,让他们能清晰的看见那滚圆的眼球,鼓动着移动,然后盯住每一个人的脸。

那并不是村长的脸上应该出现的神情。

有什么东西,现在正降临在这张类人的皮囊里,透过他的躯体,牵扯着他的眼珠,注视着他们的挣扎。

话语仍然继续在空气里游动着,像一条河,像一抹月光,更像是一片雾,顺着他们的毛孔,蠕动着往里钻。

谢轻俞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可他依旧说着。

说着莫名的话。

说着带有魔力的语言。

“我们是雾的子嗣。”

“在雾的注视下生长。”

“被雾赐福。”

“我们活在雾里。”

“与雾为一。”

那些语句渐渐断裂开,然后变成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字符,接着化为一个又一个蠕动着的活物,从那张渐渐融化了五官的脸上开始,密密麻麻地攀爬进他的耳道,然后啃食他的耳膜,最后顺着神经陷入他跳动的大脑。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感知到它的活动,它的情绪,它的思想。

这是一场欢庆的盛宴。

最终,叫醒谢轻俞的是手心里的刺痛。

他恍惚地垂下头,只见自己那鞭子上的倒刺已经深深扎进了皮肉里,鲜红的血色从伤口里生长,缠绕在他的衣袖上。

凭借着那一丝的清明,谢轻俞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用力的攥了下去。

它获得了更多的资源与痛苦,于是更加欢快地生长起来,一路顺延着他的躯体,垂落在地面上。

这一下极其用力,谢轻俞能看清手心里藏在皮肉下森白的骨头。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起来,正紧跟着前方人的脚步,僵硬地行进着。

悄悄抬头瞟了一眼,还未恢复的视觉一片模糊,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确定正前方领路的那道影子就是村长。

再微偏过头看去,其余的一众人正神色空洞地跟着他,一步接着一步,血液从他们的口鼻中慢慢溢出来,覆盖住下半张脸。

看上去可是狼狈极了,谢轻俞希望那些血并没有不小心阻塞到他们的气管。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麻木疲惫的神经慢半拍得才大脑传递了脸上濡湿的触感,喉咙里也漫开来液体流动的感觉。

默不作声咽下了嘴里的腥甜,谢轻俞突然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失血过多。

而且,本来没发现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之后他总觉得脸上特别别扭,痒痒的,让人想要抹一把。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只好忍耐下来。

身体的感知恢复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谢轻俞现在将将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四肢。

这种模糊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躯体与灵魂分割开,然后再把灵魂放进充满潮气的玻璃箱里。

所以谢轻俞几近迫切地想要操控回躯体。

在他的努力下,嗅觉是最先恢复的,其次就是听觉。

在一阵血液的腥气里,那持续不断的沉重轰鸣声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悄悄退离了他的耳膜。

世界的声音又渐渐隔着白纱重新回到他的感知里。

谢轻俞听到了一阵歌声。

是从最前方传来的,却明显不是属于村长的声音。

那调子轻快空灵,又带着莫名的圣洁,被难以分辨男女的声音轻声哼唱着。

谢轻俞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手指却只是动了几下,这时才发现歌声带来的污染要比刚刚的那些话少许多,至少不会让他失去意识。

暗中放下心来,他便又仔细去听。

那似乎就只是单纯的调子,只偶尔才夹杂着几个含混的音节,辩不出什么含义。

既然认不出那就算了,谢轻俞从不为难自己,记住那歌声的曲调便作罢。

而此时虽然大脑依旧感到钝痛,谢轻俞的感官却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偷偷眨了眨眼,本来模糊的视线就变得清晰起来。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周围的雾气竟散了一点。

不,不对。

谢轻俞努力运转起迟钝的大脑。

并不是雾气散了,而是雾气不能遮蔽自己的视线了。

谢轻俞能确信自己仍走在雾气里,可那雾气却似乎很薄。相较于今天早上重新弥散开的大雾,现在他周身的雾气更偏向于村长身边的那种。

甚至不再怎么影响视线。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轻俞看向前面一直行走的那个身影。

这意味着他与村长这样的生物愈加接近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被加了一层同化,可想要搜索一下记忆却只觉得大脑一突突的疼。

他只好按耐下心思,等之后有时间再去翻一翻自己到底多出来了什么记忆。

队伍依旧前行着,谢轻俞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只能大致判断出来还是在村子内部,跟着走一步再看一步。

一路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忽然间,那一直存在的歌声突兀地消失了。

谢轻俞瞳孔微缩,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空气中又传来一句轻笑声。

那明显是名女子的声音,在吹来的微风声里悄声笑着,夹带着几分阴柔和诡谲。

语调分明是上扬着的,可偏偏又能让人听出其中蕴藏的怨恨与恶意。

随之而来得是身边人发出的几声呻吟。

他们踉跄了几步,好像忽得脱离了恍惚的状态,一个个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茫然望向四周。

可总有人是比他们清楚的。

前方的村长突然高声叫了出来,声音又变成了正常男性的粗粝。

“怎么会……这么早!”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满是不可置信和惊讶。

以及难以忽视的恐惧。

紧接着,笑声伴随着植物破土而出的生长声速度极快得接近,好像那个出声的人刹那间就要近到跟前来。

伴随着破空声,正前方的村长突然发疯般地向前跑去。

早有准备的谢轻俞立马跟上,余光瞟到有几个人也是飞快地跟上前去,明显不是刚醒的状态。

在众人刚刚开始奔逃,一根树枝忽得狠狠砸在了村长刚刚的位置。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一下子就碎成了几块块的,露出底下同样被打出深深裂痕的泥土。

谢轻俞头皮都有点发麻,那一下子要是打在人身上,估计不死也要断半条命。

而这明显不是结束。破土声依旧继续,密密麻麻,本来应该治愈的声音拥挤着嘈杂在一起,一声纠缠着一声,一片夹杂着一片,显出种让人恐惧的生命力。

那女声也像一抹怨魂一样紧跟其上,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语气中的怨恨仿佛就要滴出水来。

破空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谢轻俞猛然向前一扑,可僵硬的躯体并不能快速跟上大脑的反应。粗壮的树枝眼看着就要打上他的脚腕。

一道灿金的火苗突然在他的脚边燃起,将将点燃了那条气势汹汹的枝条。

谢轻俞连头都没回,利落的一起身,撒丫子就开跑。

第9章 洳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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