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吃午饭了，大家围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前。
“贺队，你要不过去问问看呢？问问主任吃不吃饭？”孙云海问道，“哎呀，我觉得他还是不太合群。”
贺君扬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着整个三支队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说，顾主任这人挑剔得很，他从来不吃这些路边摊！”
“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周浩北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们说，你看到主任手腕上戴着的那个手表了吗？”
众人等着他后面说的话，“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手表，少说也是六位数。”
“人还有两台车呢？出来上班下基层一辆，晚上出去玩儿一辆。”
贺君扬偏头看到林天一正在吃饭的嘴巴上沾的全是油污，伸手抽了一张纸帮他擦了个干干净净。
“啊？主任还出去玩儿呢？”孙云海神秘兮兮地问贺君扬，“主任和你玩儿的是一样的吗？”
贺君扬吃了口辣椒，呛到满脸通红，连忙摆手，“孙姐，你懂得也太多了！”
“就咱们贺队长这个颜值，放到那个夜店怎么着也是个头牌！”
赵俊生说着，突然想起几年前贺君扬配合缉毒队去做卧底，让打黄扫非组带回来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贺君扬插科打诨想把这一趴直接省略，“这里还有个孩子呢！”
周浩北走到林天一面前，伸手蹭了蹭他的下巴，“放心吧，这个小家伙不会说话，才不会把你的事情到处乱说呢！”
林天一原本拿着勺子吃饭的手突然一顿，张嘴直接咬在了周浩北的手掌心上。
“嘿！”周浩北夸张地尖叫了一声，“你这两颗小糯米牙怎么咬人这么疼！”
说起来，三支队的人都觉得这个小男孩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被送进了孤儿院。
现在还莫名其妙地被卷进了几桩谋杀案，还有可能现场围观了一场谋杀。
可是这么多的事情都汇集在一个只有四岁的男孩身上，怎么看都觉得实在是太反常。
林天一靠着贺君扬坐下，不动声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是，老大怎么安排他啊，难道真的要放在我们警局养着吗？”
听见周浩北这么说，贺君扬瞪着眼睛就看了过去，“你这声老大最好是在喊我。”
周浩北起身就准备跑，刚刚口不择言，其实这一声“老大”喊的是顾南明。
“当然喊的是你！”
周浩北忙不迭解释，众人围坐在会议桌前，这还是难得他们三支队聚在一起这么整齐的时候。
“咔嚓——”
顾南明办公室的大门被他自己打开，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声音，回头看了过去。
“午饭吃完了吗？”
顾南明这个问题时，目光很明显看向了贺君扬。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又迅速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
“没呢！”贺君扬转过头，继续扒拉饭盒里的饭菜，平时吃饭十分钟就行，今天他愣是要拖延一会儿。
顾南明没有给贺君扬任何犹豫的时间，走上前，直接拉过了他的胳膊。
“没吃完就别吃了，跟我走！”说着，另外一只手还拉上了林天一。
就这样，顾南明一手一个，将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带走了。
“这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剩下的三支队的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发生什么，他们这两个人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顾南明将近190的身高，拉着比自己矮10厘米的贺君扬和只有一点长的林天一离开了锦城调查局。
从收发室离开的时候，还被几个保安大哥围观了。
贺君扬虽然说平时摆烂，但是好歹是个队长，竟然被这么堂而皇之地带走，实在是有些掉面子。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顾南明第几次让他掉面子了。
“你放开我！有什么话您好好说！”
贺君扬甚至反手摸到了别在腰间的枪。
但是出手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等他抬眼，顾南明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你干什么呢！孩子还在呢！”
贺君扬没想到顾南明竟然真的拔枪了，他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你的速度没有我快！”
顾南明显然没有收枪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向前，直到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贺君扬轻笑了一声，冷哼了一声，“所以顾主任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违反了锦城调查局的什么规矩吗？”
顾南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接，尽管当下的情形是有些剑拔弩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贺君扬现在竟然觉得稍稍放松了一点。
“但是即便是违反了你的规矩，我想我也……罪不至死吧！”
贺君扬故意嘴上放松了语气，眼睛确实一直紧紧地盯着顾南明。
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将顾南明手上的枪打落，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拔枪的速度可能没有你的快，但是近身格斗我想在整个锦城调查局现在还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
自顾南明走马上任以来，两个人虽然多有意见不合的地方，也不是没吵过架，但是像现在这样真枪实弹地剑拔弩张还是第一次。
贺君扬将顾南明的枪放在手里颠了颠，“怎么样啊，顾主任，现在有什么指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枪递还给了顾南明。
贺君扬不知道今天顾南明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但是很反常。
但是很狂，让贺君扬觉得奇怪的就已经不是顾南明了，而是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林天一。
他手里拿着画纸，呆呆地盯着两个人。
估计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吓傻了。
贺君扬勾手检查了顾南明手枪的保险栓，随手丢进了他的风衣口袋。
“顾主任，当着孩子的面还是不要玩儿这么危险的玩具，小心小朋友会学的。”
顾南明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贺君扬蹲下身跟林天一平视，他伸手摸了摸林天一的脸，“害怕了是吗，我们走。”
“站住！”
两个人往前走了两步，顾南明的声音就适时地响了起来，“带上林天一，跟我去个地方。”
贺君扬单手揣兜，调笑着说道，“那我要联系肖局，买两份保险，你这么超雄，回头出任务把我一枪崩了怎么办？我孤魂野鬼找谁说理去！”
顾南明收起枪，拉开了车门，摆明了就是逼迫贺君扬上车，“我刚刚只是在测试你，适不适合和我一起出任务。”
“你这样的测试方法，我得有几条命陪着你玩儿！”
贺君扬翻了个白眼，顺手将林天一塞到了车里，自己则歪着身体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那有劳顾主任开车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什么交流，顾南明直接将车开到了龙江医院。
这里也是李一然葬身的地方，也是他被分尸的地方。
林天一的车门是顾南明开的。
贺君扬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视，和他猜测得不错。
顾南明这是要带着林天一重返犯罪现场。
但是林天一不会说话，即便是带着他过来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指望他在纸上画画吗？
林天一一手拿着画纸，另一只手上捏着几支蜡笔。
也就刚刚在调查局画个画的功夫，林天一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几处被蜡笔颜料涂抹的痕迹。
“我看你是真的病急乱投医，将破案的关键放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面对贺君扬的质疑，顾南明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卫生间的门。
贺君扬搞不明白，林天一也就四岁，怎么能给信息。
倘若真的是受了刺激，那应该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有反应。
但是林天一现在的状况一切正常。
果然，一个小时过后，林天一在卫生间里歪着脖子睡着了。
和贺君扬之前说的一样，林天一根本就是个没什么用的人证。
本以为能借此机会好好调侃一下顾南明，可是贺君扬却没能在他脸上看到失落的神情。
“我早就说了，这一招根本没什么用处的！”
贺君扬摆了摆手，“你把他带到这里，还不如把他带到解放剧场的门口。”
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竟然得到了顾南明的同意。
“好啊，那你开车带我们去吧！”顾南明伸手将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他，“有劳贺队长了。”
贺君扬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又成司机了！？
两大一小最终站到了解放剧场的门口。
和刚刚在龙江医院不一样，这一次，林天一竟然自己开始往解放剧场门口的利民巷子走去。
说不定他就是在那里来的。
但是这条逼仄的巷子让贺君扬觉得有些危险。
“顾主任，这里不安全，你确定要进去吗？”
顾南明看着林天一，“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要测试你拔枪的速度了？”
贺君扬觉得这人就是在强词夺理，“你真的瞎掰！”
说着，两个人都不动声色地摸着上了抢。
狭窄逼仄的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头，林天一撞上了一面石头墙。
这已经是条死路了。
贺君扬觉得他们两个人被林天一给刷了。
“这里人来人往，凶手要是真想做什么，估计还得掂量掂量吧！”
巷子里偶尔出现几个来往的人，对贺君扬和顾南明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不得不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些太奇怪了。
“哎呀！”
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喊声响起，贺君扬看过去，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这个女人染烫着酒红色的羊毛卷，个子不超过一米五，脸上虽然涂抹着劣质的妆容，但是看着还有些和蔼可亲。
女人径直走过来，伸手就要抱起林天一。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
女人的目光游移，拧着眉毛问道，“你们俩……”
“你们俩……不会领养了林天一吧？你们谁是爸爸，谁是妈妈啊？！”
“现在法律都放得这么开了？”
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迟钝感真是让贺君扬望尘莫及，就在他准备解释的时候，顾南明竟然伸手过来了。
“对，我们刚刚结婚，收养了林天一。”
顾南明极其自然地搂上贺君扬的腰，动作亲昵地都让贺君扬害怕。
这是在闹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