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处的修缮工程进度不算太慢，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将特调处恢复如初了。这段时间里，蓝银已经和经常给他递盆的阿玉建立了浓厚的革命友谊。

直到临走那天早上，这个爱哭鬼抱着阿玉嗷嗷哭，流下的珍珠能将水池子填满，他一边哭一边挑最大最亮的珍珠往阿玉兜里塞。

特调处众人被哭声嚎的耳朵疼，纷纷躲在办公室里不出头，门窗紧闭，徒留闻人笙和阿玉在外面做交接工作。

闻人笙也觉得吵，看这阵仗，他想当初鲛人族长去安安家道谢时送的珍珠，怕不都是蓝银提供的。同时又对那群丝毫不关系自己死活的下属表示心寒。

闻人笙一把抢过阿玉，面无表情地将众鲛人踢出文化路十二号的大门。

桑乐和蓝银带着一群鲛人站在紧闭的门前面面相觑。

眼看蓝银瘪瘪嘴又要嚎，桑乐眼角一抽，狠狠一巴掌拍在蓝银后脑勺，“不许哭了，小孩子都没你能哭。”

“嗷——”蓝银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桑乐这才从肩上取下背包，又上去拍了拍门，“闻人处长，您还在吗？族长昨晚派海蛮师送了点东西过来。”

闻人笙刷的拉开大门，“闭嘴，别喊！生怕路人没注意到这里是不是？”

桑乐呲牙尴尬一笑，将手中的背包塞给闻人笙脚边小尾巴一样的阿玉，“闻人处长，请您一定要收下。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几匹鲛绡。做件衣服防尘防水什么的。”

阿玉下意识接住背包，抬起头好奇地看他。桑乐揉了揉他脑袋就带着鲛人迅速撤了，速度快地要跑出残影。

桑乐他们前脚走，后脚特调处众人就围了过来。

“鲛绡啊，”白晶晶和白莹莹手拉着手，异口同声道，“我还没见过，给我看看。”

艾维倒吊在门框上，“我也想看看。”

“据说鲛绡这东西，入水不湿，”虚怀拨了拨手中念珠，“比大部分料子都好看。”

就连一向沉稳的滕垚和陆修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看清楚鲛绡的样子之后，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哇偶～”

只见背包里银白色的鲛绡在阳光映射下熠熠生辉，好像剪了一段波光粼粼的海面编织成布。

闻人笙正头也不抬地发消息，闻言接过将阿玉压得摇摇晃晃的背包丢给他们，“去去去，分了吧。我那份儿也给这小家伙。”

众人欢呼一声，就去瓜分鲛绡了，只剩下阿玉还黏在闻人笙腿边。

远远只听见白晶晶和白莹莹正在和艾维吵，“凭什么不能？我们是俩人！”

艾维落在地上竖起翅膀和她俩吵，“本来就不行，你们只能拿一份。要是这样，那我也能分出来十二个蝙蝠，是不是可以分十二份？”

白晶晶眼珠子一转，蹭蹭跑上楼，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三本证件。她将证件怼到艾维眼前：“看！咱们处可是承认我们有三本证件！”

艾维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吵回去，气鼓鼓地一拍翅膀从窗户飞进了二楼办公室。

白晶晶和白莹莹击掌雀跃道：“耶！”

可她俩没高兴多久，白晶晶突然一拍后脑勺，“坏了，我们的零食！”她和白莹莹四目相对，下一秒，同时向二楼跑去。

“艾维，别碰我的零食！”

“啊！我新买的山楂卷！”

……

紧接着，二楼又传出来噼里啪啦的打架声和争吵声，其间还夹杂着姚瑜愤怒的咆哮。

特调处众人对此见怪不怪，纷纷在一楼大厅里淡定地坐下，瓜分鲛绡。

分完之后该画符的画符，该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偶尔扯几句八卦，等着到点下班。

“老大，”艾维倒吊在窗框上，探进来一个脑袋建议道：“好久没聚餐了，今晚可以整一顿吗？”

闻人笙从手机中抬起头，撩起眼皮，“吃什么？”

艾维想了想，从窗户上跳下来，把手机递给闻人笙：“这家，新开的火锅店，团购有优惠，而且据说他家鸭血超好吃。或者这家，脆皮烤乳猪，我看好评很多。”

一说到聚餐，众人霎时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论。

“火锅不行，”白晶晶拒绝，“莹莹和夭夭姐不吃辣，虚怀也吃不了。”

“点个清水的。”艾维蠢蠢欲动。

“换换，上次才去吃的火锅。”白晶晶摇头。

白莹莹：“可是那家脆皮烤乳猪虚怀也吃不了。”

艾维扭过头，看着正闭目念经的虚怀，磨了磨牙，“老和尚事真多。那就不带他，给他叫个外卖对付两口算了。”

虚怀：……吃素是我的错吗？

陆修默默递过来手机，建议道：“我记得，小厨房里好像有烧烤工具。要不买点东西自己做？”

虚怀：“我同意！”

滕垚：“我也同意。”

白晶晶白莹莹：“那行吧。”

阿玉左看右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高高举手：“同意！”

闻人笙丢开手机，一脸衰败地将脸埋在阿玉背上，闷闷地说了句“我没意见。”阿玉小大人一样安慰地拍拍他。

白晶晶和白莹莹互相看看，挤眉弄眼地晃晃手机打字交流。

白莹莹：【他怎么回事？】

白晶晶朝西边的方向一示意，【估计是给东方特顾发消息，没回。】

艾维突然插进来：【我知道，他最近三天两头地骚扰东方顾问。人家可能是嫌烦，一条都没回过。】

白晶晶微微侧头瞟了眼垂头丧气的闻人笙，【为啥啊？这么高冷吗？】

艾维：【我就说咱老大这水平不行。傲娇蝙蝠jpg.】

闻人笙：【总局那边也忙，抽不开身。而且，他回复了！】

白晶晶白莹莹艾维：！！！

他们刷刷撤回消息。

闻人笙：【我看的见，你们发大群里了。】

白晶晶白莹莹艾维：【老大我错了，猫猫磕头jpg.】

闻人笙磨了磨牙，再次解释道：“是他忙，不是我不行。”

艾维低声辩驳，“可有人参加大赛也有功夫回消息。”

白晶晶白莹莹：……忍住，不能笑。

闻人笙脸一黑。实际上从鲛人的事情解决之后，闻人笙就找姜执明要东方玉的联系方式，但姜执明说目前东方玉本人不在总局，没问过他不能给。也就前几天才突然将联系方式发过来。

他这才刚加上没两天，消息都没发几条，哪里来的三天两头就骚扰东方玉。况且，刚加上的那天，东方玉还是有回复的。也就这两天有事不在线，哪儿有一条都没回复！

艾维一天天正事不干，一聊八卦那就满嘴跑火车，夸大事实。

阿玉突然在他怀里扭了扭，挣扎着要下地。闻人笙猜他要上楼找白成，也不知道那堆成书海的资料室有什么好看的。但他还是抬抬屁股起身将阿玉送到楼梯口。

他回来的时候经过白晶晶三人，抬手在他们脑瓜上挨个敲了一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拿我打赌。艾维你赌了多久？还有你、你，都猜多久？”闻人笙跟阎王点卯一样，一个个指过去。

艾维龇牙咧嘴地捂住脑袋：“三、三十……不是，三年。”

白晶晶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二、两年！”

白莹莹疑惑地左右看看，机智地选择跟着隐瞒实情：“我不一样，我猜一年。”

闻人笙凉飕飕的视线一扫，“呵。”

这档口，闻人笙给东方玉设置的专属提示音响了：【抱歉，之前在处理事情，所以没能及时回复。】

然后“叮咚叮咚”数条消息弹出，东方玉将那一排排绿色的聊天记录挨个回复过来，就连没营养的废话都回了个表情符号。

【吃过饭了。】

【我很好，伤已经好了。】

【不用担心，没有留下什么暗伤。】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恐怕不能答应，因为目前我还不能调任。】

【抱歉，这个周末不能答应你的邀请，我有任务。】

……

随着东方玉的消息一条条弹出，闻人笙觉得自己好像躺在粮食堆里的快乐仓鼠。

他的表情逐渐由苦大仇深变得眉眼舒展，到最后他嘚嘚瑟瑟地将手机展示给白晶晶三人组，炫耀道：“谁说特顾嫌我烦的？他只是忙，没看到而已。”

白晶晶白莹莹艾维：……

感觉被秀了一脸。请滚出充满单身狗的文化路十二号！

白晶晶：“呵。”

白莹莹：“呵。”

艾维：“呵呵。”

宋横突然从传达室走出来，报告道：“老老……老大，我今晚……晚，想请请……请假。”

闻人笙心情正好，直接一挥手：“准了。反正今晚大家都在，你不值班也行。”

倒是艾维颇为好奇，毕竟宋横这人，存在感比陆修林晓还低，不爱说话又不爱动弹，就喜欢窝在传达室里或者坐在水池边钓鱼，比白处还像老年人。

艾维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宋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妈妈……介绍了个……个相亲对象。”

艾维：“哦，相亲啊。嗯？！相亲！”

特调处其他人：“相亲？！”

艾维不可置信地抱头哀嚎：“不会吧，你们一个个都要脱单了？我这么帅气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幽默开朗的帅哥还没对象？”

“老天啊，我再也不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白晶晶跳起来给他一头槌，“老天本来就不是你爷，你们外国的应该找上帝，丘比特才管你姻缘。”

艾维夸张地捂着心口，指着白晶晶痛心疾首道：“你们，你们排外！欺负我孤身一蝠，在这里举目无亲、孤苦无仃。”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同事啊！”

白莹莹和白晶晶一唱一和地回怼：“拉倒吧，谁让你当初偷渡过来还搞事情的，没把你遣返回国，还能给你个编制都不错了。”

“就是，只是罚你百年不许出境。又没说你家人不能来看你，监狱还能探监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爸妈每个月都来看你，冰箱里放着的那血族专供‘牛奶’都是他们给你买的。”

艾维一屁股坐下来，嗷嗷假哭：“我好惨啊，我感受到了你们深深的恶意。”

白晶晶：“起来，别装。”

白莹莹：“闭嘴，别嚎。”

闻人笙：……这一天天的，跟托儿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