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很难想象，闻人笙这条活得糙的不能再糙的万年单身狗家里会干净整洁到一尘不染，就像个样品房。

但事实的确如此，闻人笙的家里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常用电器，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直到把阿玉抱回家，闻人笙才反应过来他的家里好像没有小孩子用的东西。

不对！我干嘛要把这小崽子带回来？猛然反应过来的闻人笙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他和阿玉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阿玉仰着小脸看他，空洞洞的眼眶里疑惑都要溢出来，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闻人笙突然就看懂了阿玉的表情，这……就很尴尬。

因着之前都是来去匆匆，这小崽子一直丢在白成那里，闻人笙和他的接触也不多，也就是这时闻人笙才能认认真真地端详一遍阿玉的长相。

之前匆匆几眼闻人笙就发现这小崽子长得好，眼下再仔细观察闻人笙才发现，小阿玉无论是眉眼还是鼻唇无一不精致，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而且这小崽子长得甚是符合闻人笙心意，简直是照着闻人笙审美长得。要不是实在不可能，就冲他长相闻人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愿把龙珠和龙鳞给他的。

“白长了张精明脸。”看着还傻乎乎的阿玉，闻人笙忍不住上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阿玉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闻人笙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就低下头去抠自己的衣服。闻人笙这才注意到，阿玉身上的衣服款式极为眼熟。

暗红色，绣金，广袖直裾……卧槽，这不是和东方玉身上的一模一样嘛！

意识到这点，闻人笙迅速将阿玉抱起来，仔细端详那张脸。这眉毛，这鼻子，这嘴巴，活脱脱就是个小号东方玉，要说这不是他崽或者他弟弟，鬼都不信。

闻人笙在原地转了两圈，还是决定主动给姜执明打电话，问问清楚。毕竟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不管是看脸还是什么。

闻人笙自觉自己不是啥好人，但也做不出撬墙角当小三的事。东方玉要是有伴侣有孩子了，现在放弃也不晚。而且，这要真是东方玉的崽，也算是给小孩找到家了，得赶紧把人送回去。

“喂，”话筒里传来姜执明清晰稳重的声音，丝毫没有因为半夜被打扰的不悦，“闻人笙，怎么了？”

闻人笙这时候倒是少见的有些犹豫，磨磨唧唧半晌还没说话。

“怎么了？”姜执明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再问一遍。

“咳咳，”闻人笙干咳两声，拐弯抹角地套近乎：“姜局，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姜执明惊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还行。不久？不就半年没见面吗？”

闻人笙继续拐弯抹角地打听：“咱吗京洛总局的所有人还好吧？没有谁不舒服吧？”

姜执明心中更加疑惑，你小子，不是一直和雷副局他们不和吗？这“所有人”包括他们吗？

“嗯，还行。都没事情。”姜执明说着，狐疑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闻人笙也装不下去了，直接问道：“咱们京洛总局，是不是有个叫东方玉的特聘顾问？”

“谁？”电话那边的姜执明明显一愣。反应过来的她下意识捂紧话筒，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东方玉？你确定，你见到他了？”

闻人笙本来心情就紧张，没注意到姜执明的异常，“嗯。我去桐山出差，遇到他了。”

姜执明已经迅速平静下来，语气如常道：“哦，是有这个人。他最近确实是去过桐山。你俩挺有缘，居然碰上了。”

闻人笙忍住上翘的嘴角，好似不经意地说道：“是吧，我也觉得我俩有缘分。”

然后又带着点希冀，暗搓搓、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去找一个小孩儿？那是他弟弟吧。”

姜执明皱眉，“他哪儿来什么弟弟？他不是只有……”

闻人笙只听到前半句嘴角就刷一下拉下去，匆匆打断：“东方玉小孩儿在蓟京，我到时候找人把他送回去。”说完有点逃避地匆匆挂了电话，落荒而逃。

“喂，喂？”姜执明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小孩？但闻人笙已经挂了电话，再打也打不通了。

闻人笙坐在沙发上懊悔，怎么就没早点遇到东方玉。他还未萌芽的恋情就中途夭折了。现在总不能去挖墙脚吧。

忽然听到动静，扭头看见阿玉扶着沙发靠背晃晃悠悠走过来，时不时还踩在长袍上踉跄一下。闻人笙想起在桐山的时候东方玉极为爱惜那套衣服，觉得那件长袍怎么看怎么碍眼。

现在看阿玉踩在衣服上觉得，真好，多踩两下。

盯着阿玉发了会呆，闻人笙还是决定先睡觉再说。

他把阿玉抱进浴室瞎好糊弄了一下就算是洗漱过了，然后把他放到侧卧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先将就着睡吧，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回去。”

阿玉躺到床上乖乖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空茫茫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可怜巴巴的。

闻人笙叹了口气，戳戳他道：“你这眼睛……算了，等见到东方玉再说。”

阿玉不说话也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闻人笙难得周到一次，又问他：“一个人怕黑吗？要不要留灯？”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是废话，对阿玉来说开不开灯有区别吗？

阿玉依旧一句话不说，脑袋跟着闻人笙转，死活不闭眼。闻人笙终于被他“看”的心软，就折回来把人从被子里拔出来带进主卧。

“闭眼，睡觉！再不睡觉小心狼把你叼走。”说完闻人笙就把卧室大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阿玉倒是乖巧，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在听到小崽子平稳的呼吸声时，闻人笙才睁开双眼，他伸手去摸小崽子脖子上挂的龙珠。龙珠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兴奋地闪动几下。

闻人笙尝试着输进去一丝灵力，龙珠却没有更大的反应。

就好像跟别人跑了的猫见到前主人时，只是喵喵叫了两声意思意思，表示自己还记得这个主人，却不肯再有其他的表示。

闻人笙忍不住又瞪阿玉一眼，这破珠子就这么跟他跑了。还有这小崽子是怎么得到龙珠的？

闻人笙可以肯定自己的龙珠和逆鳞是在自己忘掉的那段记忆里丢的。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发散思维，自己不可能把东西给一个小孩儿，但孩儿他爸却有可能啊。万一，是自己把东西给了东方玉，东方玉给他崽儿呢？

不对不对，自己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把这东西随便给人。除非……东方玉真和自己谈过。但东方玉小孩儿都有了，说明他不喜欢男的啊。

靠，闻人笙猛地坐起，忘了一点，性向不对！就算他能挖断锄头，但方向错了啊！

——

夜色渐深，难以抑制的困意上涌，闻人笙靠在床头被凌乱的梦境裹挟进去。

闻人笙感觉自己又回到那片熟悉的茫茫雪山之上，悬崖陡峭，白雪纷飞，呼出的白烟似乎都要凝成冰晶。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不可抵御的严寒；但对于某些异族来说，这是天堂圣地，比如说远处打盹的那只巨兽。它毛发浓密，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虎爪。此刻正趴在雪山之巅遥望东方。

巨兽周围，环绕着一群似羊而四角的异兽，还有一群大如鸳鸯形似蜜蜂的鸟，这群异兽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山间，警惕地盯着任何一名来客。

这时闻人笙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他转身看过去，是另一名“闻人笙”。

那个“闻人笙”步履匆匆地在雪上行走，忽然觉得自己怀里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是只毛茸茸的红色小鸡崽子在拱。

“闻人笙”伸手把它掏出来打量一番，晃了晃，乐得眉开眼笑，“呦，你这还没开灵智呢。白白吃了我那么多宝贝，结果这几千年过去了连灵智都还没开。”

红毛小崽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寒冷的气息还是被拎起来感到不安，团在“闻人笙”手中瑟瑟发抖。

“闻人笙”叹了口气把它拢进手心里，“我喂了你这么多好东西，就算是块石头疙瘩也该开灵智了。就你，别说开灵智了，个儿都没长过。”

“小崽儿，今儿个带你去找陆吾讨点吃的，他那里的宝贝可不少。”他碎碎念着，“诶，想我堂堂神龙居然为了养你这只小鸡崽子掏空家底，你将来开了灵智可要好好孝敬我呀。”

“闻人笙”嘴上抱怨，手上却轻轻柔柔地撸了撸小崽儿的毛，又给它叠了层灵力，小心翼翼地挡住落在它身上的风雪。

“闻人笙”弄完这一切，伸出一根指头，笑着戳弄红毛小崽毛绒绒、圆滚滚的身体，“不过，你这毛养的可真顺啊。”

红毛小崽被戳倒，叽叽叫着去啄“他”的手指，却被“他”躲过，反而引起一阵哈哈大笑。

一人一崽嬉闹着匆匆走过，丝毫没有发现飘在一边的闻人笙。

不过他也发现不了，毕竟这只是一段回忆。

闻人笙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逐渐变淡，周围的雪山也化作虚影消散。

等一切消失殆尽，闻人笙睁开眼发现依旧在卧室的床上，身边没有那只红毛小崽，倒是有个睡得正香的阿玉崽挤在自己怀里。

闻人笙轻轻推开阿玉坐起来，到阳台吹了会儿风，夜色很深，和当初一样。

他其实都快把这段记忆忘了，或许是看到阿玉这个小崽儿才想起来的吧。

加个小剧场：

现在的闻人笙：不行不行，我要做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后面的闻人笙：道德是什么？我家宝儿真香。

(*￣3￣)╭?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再次说一下，不生子！

至于红毛小崽儿是啥身份，大家可以猜猜。

我发现这两章日常线都没啥点击_(:з」∠)_

那收拾收拾准备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