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莫临渊的这一句话差点让江舟把糕点卡在嗓子里。

那么倨傲冷静的人当着别人的面，居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回答出来这个问题，甚至不带任何思考。

江舟迅速的红了脸，他没想到莫瑜会那么直接，更没想到莫临渊直接就说了，都不带拐弯的。

一杯温水被推到江舟的手边，莫临渊说：“喝水，慢点吃。”

江舟瞅了一眼莫临渊，拿起水杯小口喝着，心脏怦怦跳，跳的很厉害，他摁着胸口，慢慢感受着。

莫瑜狡黠的笑着：“哥，你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希望你一切顺利。”

这句话只有莫瑜和莫临渊知道什么意思，莫瑜同她哥一样聪明，她能猜出她哥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

莫临渊岔开了这个话题，没再聊下去，反而聊到莫瑜身上。

江舟这也才知道莫瑜和莫临渊就差了一岁，但莫瑜还没有结婚，一直在忙活着公司里的事情，跟着父母在商业上驰骋。

最近，莫瑜似乎才考虑结婚的事情。

但从莫瑜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只是想要一个合伙人，要的不是爱情，要的是能给她今后带来效益的人。

莫瑜顶着一张姣好的面容，漫不经心的说：“我需要什么爱情吗？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爸妈那样，我需要的是有人来继承我的财产。”

“目前有人选吗？”莫临渊修长的手指扣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两人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不是将感情作为衡量标准，而是以利益为核心，探讨着人选。

江舟微微诧异着，又很安静的吃着东西，他更不理解了，莫临渊明明看起来也是利益至上，但为什么当初会答应和他结婚。

“有吧，计划内的话，我应该会在明年结婚。”莫瑜认真的说着，确实她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孩子的问题了。

她还是更倾向于去父留子，毕竟经营婚姻太麻烦了，她懒得演戏，她只是要一个继承她财产的人而已。

其实她也可以领养或者是通过其他手段获得一个孩子，但她还是想亲力亲为。

莫瑜微微思考了一会儿，叹口气：“算了，明年生孩子吧，结婚就算了。哥，到时候，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嗯。”

两人又默契的聊到其他的话题。

江舟吃完早餐过后也不知道去哪，就回房间了，之后莫临渊就开车带他回别墅了。

回来别墅后，江舟松了一大口气，在莫氏山庄的时候，江舟完全就是警惕和小心的状态，莫临渊看出来了，所以早早带回来了。

这个别墅的人很少，对于江舟来说，没什么压力和担子，至少不会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坐在客厅沙发上，江舟犹豫了一会儿，小声的说：“我感觉你妹妹和你很像，就好像是翻版的你。”

莫临渊脸上浮起了笑容，他说：“一个爹妈生的，当然像。”

而后，他凝视着江舟，等待着什么，可江舟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江舟，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没有像她一样？”

莫临渊这句话确确实实就是江舟想问的。

“莫临渊，我真的无数次怀疑你有读心术。可你真的好像不一样，每次都和我预想的结果不一样。”江舟坦诚的看着他，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可你的眼神对我说了太多次真话。”

“什么真话？”

“你总是言不由心，比如，你说你想跟我分居的时候，可你的眼神一点也舍不得我。”

江舟听完这句话，立马从他旁边弹开，有种被人抓住尾巴的焦急感。

“不是的，怎么可能。”

“真的吗？”

面对莫临渊的质疑，江舟狠狠的破防了，狼狈的躲回房间里。

躲回房间后，江舟又开始懊恼起来，刚刚莫临渊绝对是在套他的话，在诓他，而他自己太老实了，一跳一个坑。

莫临渊的招数对江舟是屡试不爽的。

莫家人都心黑！

此时，张舞给江舟发了关于庆功宴的事情，地点和时间的安排，江舟过目了一眼，答应了。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联系父母了，江舟犹豫了很久，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江锦衣，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江舟再怎么铁石心肠，他也是由血肉组成的，而赋予他血肉的人是他的父母。

“哇，哥，我还以为你嫁入豪门，就不管我们死活了呢。”江锦衣的语气略显惊讶，听起来还算有活力。

“爸妈怎么样了？从医院出院了吗？帆帆呢？”

“都出了，现在都定时去医院复查一下，哥你是真的有手段，居然嫁给了Alpha。”江锦衣的这句话不知是夸还是贬。

“他们都还好，那我就挂了。”江舟不想再多说什么。

江锦衣试图留住江舟：“你结婚了都不带人回来看看吗？”

“以后再说吧。”江舟打算等短剧收益到手后就跟莫临渊提出离婚这件事。

江舟的另一只手在抖，轻微的颤抖着，身体又开始疼了，而且是加倍的疼，毫无征兆。

一滴血从鼻子里又落了下来，江舟用拇指轻轻的从手臂上抹掉血滴。

“可是最近，妈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她好像有点抑郁了，她和爸离婚后，就这样了，还说着什么，死前起码也要见你一面，哥你有空还是回来看一下吧。”

江锦衣在电话那头催促着，江舟答应了有空的时候会回来看杨岚的。

放下手机，江舟疼的全身都开始轻颤起来，每一处都尖锐的疼起来，看来得找时间去医院了。

房间里，江舟缓了很久很久。

工作这边目前没什么要做的，江舟这边跟张舞说了，有事，就没去工作室工作了。

下午的时候，江舟就从别墅离开了，去看望杨岚，每次回来，江舟都似乎存在一种隐隐约约要被伤害的幻觉。

江舟在小区附近下车，是司机送他来的。

熟悉的走到那栋楼附近，就看到了杨岚左手牵着帆帆，右手提着一袋菜，走在路上，脸上挂满了对这个孙子的宠爱，满心满眼都是帆帆。

此刻，有一堵巨大且无形的墙搁在了他们中间，似乎江舟只要再迈出去一步就会波及到他们的幸福。

江舟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帆帆从一出生开始就拥有了他母亲的爱，即使一出生的性别同样也是Beta，而这些是江舟费劲也得不到的。

江舟突然极大的意识到了一点，为什么他总是会有远离莫临渊的想法。

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得到过爱，所以即使长大了，他就算得到了，也总是不适应，唯有不被爱着才是他的习以为常。

这是他无法克服的心病。

唯有逃离才是他的答案。

以前没有得到过，现在也不需要了，江舟太需要自己建立起来的安全环境了，他承担不起未来某一天莫临渊对他失望的结果。

犹豫了几秒，江舟打算转身就走的，可是命运偏偏要这样玩弄他，帆帆看到他了。

“外婆，那个是不是舅舅啊？”帆帆指着方向。

“胡说，你舅舅早就丢下我们去过好日子了，等下...真是你舅舅。”杨岚瞥了一眼，反应过来后扯着帆帆小步跑向江舟。

“江舟，你回来了啊，怎么不打电话提前说一下，家里人都想你了...”

在杨岚细碎的话语中，江舟一同上楼了，杨岚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穿着老套过时的衣服，说话唠唠叨叨的。

这次回来，杨岚没有让江舟和她一起备菜，江舟以前还会帮点忙的。

江舟坐在这个他无数次伤心的家里，心里一时无言，居然有一丝陌生感，就像是以客人的身份回来了。

电视机里放着的是帆帆爱看的动画片，旁边的柜子上清一色的都是玩具，还有一张全家福，只是那张全家福里没有江舟。

江舟看着那张全家福，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拍这张全家福的时候，他应该躺在程家的实验室里，看着冰冷的天花板。

帆帆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抱着玩偶，认真的看着电视机。

“舅舅，看我的玩偶，是不是很好看？”帆帆突然朝着江舟说话。

江舟回应：“嗯，好看。”

帆帆开心的分享：“是妈妈给我买的，妈妈和外婆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两个人，给我买吃的和玩的。”

“舅舅，你的妈妈一定也很爱你吧。”

空气寂静了一秒，江舟不知道如何作答。

帆帆可能还小，不知道自己的外婆就是舅舅的妈妈，也可能是理解不了这些称谓的含义。

江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他这次忘记带东西了，应该给帆帆带点什么东西来着。

“舅舅，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要有新的爸爸了。”帆帆小声凑到江舟的耳边，看着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忙活的正是杨岚，帆帆也算是机灵的。

江舟咳了两下，说：“嗯嗯，新爸爸对你好就行。”

虽然都说孩子小，什么也不懂，其实很多事情，孩子都明白。

江舟端详着帆帆，确实很像江锦衣，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又白白润润的，性格外向，记忆力也很好，能够一下子认出江舟。

江舟陪着帆帆玩了一小会儿，杨岚就喊江舟去吃饭了。

开饭前，江舟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莫临渊发来的：舟，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在等你。

短短一句话就使得江舟促生一股极大的冲动，他不想待在这了，他想回去，回到莫临渊的身边去。

看着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吵吵囔囔的帆帆和他的妈妈。

江舟顿了一下，回复：在我妈这吃晚饭，不用等我，我吃完饭就回去。

收好手机，江舟拿起碗筷，慢吞吞的开始吃起晚餐，有一道菜特别的简单，是胡萝卜炒玉米粒，可江舟总觉得很久以前也吃过。

“舅舅，这个好吃，给你。”帆帆扭着小小的身子，夹了一只虾放在江舟的碗里。

江舟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杨岚宠溺的看着帆帆，摸了摸他的头，慈爱的说：“帆帆真的好懂事啊。”

“嗯，确实。”

江舟也这样觉得。

不出意外地，杨岚叹了口气：“江舟，你小时候也像帆帆这样懂事的，就是长大了，没那么乖了。”

习惯了这样的话语，江舟没有再说话，专心投入到吃饭当中。

江舟吃完后，就打算走了，但杨岚说还有一些话对他要说。

“江舟，其实，妈妈也知道这些年来，你不容易，妈妈也想亲眼看到你幸福，你也要把结婚对象带回来给妈妈看看，好不好？”杨岚语重心长的说着。

她总对江舟抱着一些期望，期望江舟牺牲自己。

江舟从来就没有想过去维系这段婚姻，所以更不用说这些事情了，他死也不愿意把自己创伤摆在莫临渊面前。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江舟冷漠的拒绝了。

因为江舟的拒绝，惹来了杨岚的一顿数落，但江舟只是低着头，然后听完了就走了。

江舟才刚刚下楼，莫临渊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来接他了。

一辆银灰色的车停在了楼栋面前，车型设计的很是漂亮。

江舟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到了熟悉的侧脸，高耸的鼻峰、曲折有致的轮廓，这一切江舟都很熟悉，他立马大步跑了过去。

“上副驾驶，不许去后排。”莫临渊看到了他试图去后排。

江舟被喊回来，灰溜溜的钻进了前面的副驾驶。

“莫临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扒我家地址的，我从来都没怎么跟你说过吧。”江舟真没想到是他亲自来接。

旁边传过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空气寂静了一会儿。

“很久以前。”

这个答案不知道究竟是蕴含了什么样的感情。

江舟没跟他计较这个，他又想起一件事，直言不讳：“莫临渊，你从知道我在程家起，是不是就一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然呢？让我什么也不做吗？那时候你躲我躲了大半年。”莫临渊理直气壮。

想到被人一直盯着，江舟先是感到毛骨悚然，可是对方是莫临渊，江舟反而能接受，他很喜欢被莫临渊注视着。

为什么会有一种偷窥狂遇上露阴癖的变态感？也算是...天作之合吧。

江舟在脑海里纠结了一小会儿，最后放弃谴责莫临渊的想法，至少，莫临渊在那段时间里没有擅自干扰他的生活。

比起程家的做法，莫临渊给予了江舟太多太多，应有的爱和物质，一分不少。

莫临渊不会强制江舟去适应他的生活，而是两人一点点磨合。

比如，莫临渊会把新买的很多昂贵的衣服塞进江舟的衣柜，由江舟决定他到底要穿什么，不会因为那些旧的衣服过于廉价而扔掉。

江舟也很少从莫临渊听到什么譬如“你的、我的”这样的词，莫临渊从来不分那么清，他理所当然的觉得江舟可以拥有他的一切。

好日子过多了，让江舟有些恍惚，坐在副驾驶上，车里的空气又香又舒服，眼前的事物有一瞬间的模糊，很不真实。

最重要的是，莫临渊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身边。

数十年的痛苦好像轻轻的被打破了，江舟心绪翻涌，难以平静。

突然想起一点来，可能也许以后会有人觉得渊的人设后期OOC了，但不是的，在爱的人面前就是这样的，高冷不起来，恨不得一直贴着，顺带一说，渊是我感觉以后写的很多本中，非常好的一位男主，包容、坚持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