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对江舟来说永远只有一半，而莫临渊又拉他去打羽毛球了，江舟打了一会，就喘着气说不行了，莫临渊就开始笑话他，然后走过来陪江舟去椅子旁休息。

“我打不了那么久的...你为什么不找别人？这样的话，你自己不是运动量不够吗？”江舟记得之前莫临渊说，有时候运动量够了才行，不然晚上睡不着。

莫临渊把球拍放在一旁，撑着脑袋对他说：“不说这个，我们换个别的思路，你把体力拉上来，然后就能陪我多打一会儿。”

“莫临渊你是魔鬼吗？就算我把体力拉到上限，也不可能打很久的。”江舟跟莫临渊大眼瞪小眼，江舟以前因为体弱反而不敢去运动，因为怕身体扛不住。

莫临渊又笑了，说：“江舟，多锻炼，身体好，以后就不会容易生病了。”

两人干瞪着眼，直到江舟默默的点了点头。江舟也觉得莫临渊这话说的有道理，面对一些事情，江舟的习惯性思维是只有遭受困境，倒是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能力去改变，莫临渊倒是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场馆内的长椅上，江舟目视着前方，一边的莫临渊撑着下巴看他，江舟都知道，但他不好意思回看，又很享受莫临渊注视他的感觉。

直到下课了，回到教室，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学校里难免又造起谣来，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很在乎这件事。

或许说，只有莫临渊心里有些意难平。

时间一晃来到了五月份，学期已经过了一半多了，但这几个月江舟过的幸福而从容，莫临渊的出现，就像是取代了简峰的位置，会常常给他发消息，给他送吃的。

但是很奇怪，有时候江舟不太想接受过多的好意，因为他没有什么能给得起，莫临渊却总是说不小心买多了。

比如说，下午上课的时候，莫临渊有时候说买多了奶茶，就给江舟送了一杯，可问题是...他一共就买两杯，怎么还买多了...而且，江舟前一天才说想喝什么，第二天莫临渊就带过来了，有求必应。

弄得江舟有时候都不好意思说了，但是对着莫临渊的眼睛，他也没办法说谎。

这天，江舟刚刚从食堂门出来的时候，被宋天琛喊住了，由于顿感，江舟没能感受到对方眼里的敌意，直接开口问有什么事。

宋天琛穿着校服还是那样高挑俊俏，一手插在兜里，歪着头凝视着江舟，然后嗤笑了一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学校的食堂他从来都没来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食堂的样子。

“江舟，找你有点事，单独聊。”宋天琛傲视着江舟，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

在学校里还是很安全的，江舟没想那么多，就跟上去了。

学校里有一片偌大的湖，湖水的中央有一座亭子，从亭子里就能看到水池的碧波荡漾，以及水面上一张张荷叶，此时雅丽的荷花才刚刚结成花苞。

亭子的构造很古典，抬头一望便是亭子的五彩有形的藻井，飘逸的图形和缤纷的色彩钩织在一起。

江舟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看着站在他对立面的宋天琛，宋天琛都是一副自然随意的样子，可一细瞧，谁也不放在眼里一般。

倚在护栏上的宋天琛，瞥了一眼江舟，质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我吗？我没谈。”江舟自然能够猜的出宋天琛说的是谁的名字，毕竟，蒋煦不是说过，宋天琛和莫临渊是前男友的关系吗？

空气中传来一阵笑声，宋天琛眼睛弯弯的，语气轻蔑：“江舟，你这是在逗我玩吗？”

“我没有。”江舟很认真的回答。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你喜欢他吗？你是木头吗？你在球场上和他打球的时候，你敢承认自己没有一瞬间会被他吸引到吗？”宋天琛依依不饶的追问着。

霎时间，交锋中，江舟停滞的大脑微微思考了几秒，一个惊人的念头闪现出来，接着如巨涛骇浪般的潜意识立马遮盖住了这个想法，仿若平静如初。

宋天琛的耳边传来淡淡的两个字：“没有。”

这个回答是饶有趣味的，江舟并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也没有用长句来解释，而是选择没有，就像是在质问江舟有没有撒谎一样，江舟的回答是没有。

宋天琛平视着江舟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见江舟没好奇心，宋天琛就自言自语的回答说：“因为那次和他打球的时候，他把我当作的真正的竞争对手，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棒，在传统的社会结构中，Omega即使是站在同一个和Alpha的竞技舞台，都会被调侃，而他真的做到尊重对手。把一个Omega当作对手，而不是一个存在的可征服的潜在对象。”

说完后，宋天琛脸上洋溢起喜悦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仰了仰脑袋，然后看着江舟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反应吗？”

江舟语气冷冷的，回道：“可是，你们不是之前好过吗？他以前心动，现在你试试，可能也会吧...”

说到后面，声音慢慢变小，夹杂着不明不白的情绪。

“哈哈哈，谁跟你说的，你不知道吗？你才是他的初恋啊。”宋天琛觉得江舟这小子有点过于单纯了，除了单纯还有点傻，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考出那么好的成绩的，命还那么好，被那么优秀的人喜欢上。

初恋这两个字一出来，没有反应的江舟立马脸红起来，耳根子慢慢晕上浅红。那为什么那天蒋煦要骗他，是觉得他配不上莫临渊吗？但确实是配不上的，蒋煦的做法也没什么错。

“不过你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被优秀的人喜欢也是一种命好，你没接触那么多人。”宋天琛叹了口气。

出于最后一点对笨蛋情敌的好心，他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有的Omega觉得，自己能赢得所谓优秀Alpha的喜欢，但实际上，那些优秀的感情又专一的人是从年少时就专一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白菜从不等人挑。”

“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些身边接触的看起来耀眼的Alpha，到了多年以后，变成父辈那些控制欲强乱搞的那群人，想到我以后要和这种人结婚，还不如我自己亲自挑。”

江舟以为像宋天琛这样阶层的Omega，是没有什么烦恼的，没想到，也会为了自己的未来遇到的人而开始担忧。

“你想到好多啊，我只是想着自己的前程。”这是江舟的真心话，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未来一片未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宋天琛恼的扣了扣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江舟说那么多话，可能是因为江舟看起来真的很乖，不像是那种乱说话的人。

“我本来没想那么多，多亏我哥，他用他失败的婚姻给我上了一课，打破我对Alpha的幻想。”宋天琛低下头，频频叹气。

他又自顾自地说：“不过，大不了以后不结了就是，反正找不到好东西，那就不找了。”

“嗯。”江舟还是很惊讶于明明是作为情敌的宋天琛，居然愿意跟他分享这一些东西，实在是出乎意料，但这也足以见得，当一个人足够优秀时，是会吸引到相同品质的人。

而后，亭子里爆发出一声长叹，宋天琛绕过石桌子，他猛拍江舟的肩膀，盯着江舟看了几秒，坚定的说：“江舟，答应我一件事。”

宋天琛认真的眼神好像是真的要江舟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江舟愣愣的点了点头。

“以后跟他亲到嘴，一定要分享给我是什么感觉啊啊啊，我没亲过啊啊啊，好可惜，那张脸心动脸红的样子我一直都很想看。”宋天琛低吼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江舟算是见到了一个俊俏美人发疯的样子了...其实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江舟一动不动的，他也不敢点头，点头的话，岂不是默认他想亲...但是莫临渊看起来确实很好亲，他想起那天休息室靠近的脸蛋，不受控制的目光。

接着，宋天琛又怪叫着，嘿嘿了几声，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分享其他更隐秘的，我也是愿意洗耳恭听的，毕竟从来不知道Alpha和Beta做...”

“好了，我要去午休了。”宋天琛以往毒舌高贵的形象在江舟这里打破了，宋天琛太离谱了，剩下的话江舟都没耳朵听下去了，江舟打断了，说的以后真的有机会一样。

宋天琛看着江舟起身离开的背影，插兜笑了一下，江舟真的很好逗唉。宋天琛感觉他们两还是有戏的，江舟看似情绪压的很稳，可还是会有一点异常，不过话说，以后他们两中，以后会是谁主动啊，应该是莫临渊吧。

下午课间的时候，江舟都没有主动去找莫临渊了，想到宋天琛说的那些话，江舟就有一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毕竟他明明都算不上喜欢莫临渊来着。

放学时候，莫临渊过来给了江舟一张音乐节的票，江舟看了看音乐票的内容，地点正是在北城中学的操场，他说，他想江舟陪他去玩，江舟明媚的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音乐节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开始的时间正是晚上七点，操场上人群涌动，好在北城中学的操场占地面积很大，足以容纳很多人，但是主办方为了活动更在自由方便些，所以控制了人数，同时也避免了太过拥挤发生踩踏事件。

江舟刚刚从门口检票过来，张望着人群，现在天色稍晚，只有远处的天边还露着一点点白色，广阔的操场上是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荧光棒。

手机响起了，江舟接过电话，莫临渊告诉他位置在哪。江舟小跑过去，看见那棵树下，一个高大短袖少年，站立在底下。

树叶在五月摇起来，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也恰如温润的五月，在沸腾的人群中等待着，对方也很快锁定视线，坚定的跑过来。

“江舟！”莫临渊另一只手向江舟挥手，一只手提着一个装满零食和饮料的袋子。

江舟跳起来，挥了挥手，慢慢跑过来，微笑说：“我来了！”

风与江舟一同来到了莫临渊的身边，晚风吹拂着莫临渊的衣角，江舟直愣愣的望着他，伸手想接过莫临渊手里的袋子，帮他提着，感觉有点重，莫临渊摆手拒绝了。

“走吧，待会就开始了。”

“好。”

江舟跟着莫临渊去那边人更多的地方，此时主持人已经站在舞台中央了，台上的主持人是一男一女，拿着话筒在介绍接下来的节目。

台下乌泱泱的一片，莫临渊在人群中偏高，所以能清楚的看到舞台，而江舟只能透过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台上的人。

像往常一样，莫临渊贴着江舟的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瓶水，江舟不用低头看都知道会是他。

稍微等了一会，第一个歌手上台唱歌了，第一首歌是较为欢快的歌，能够点燃现场的氛围，人群中有人慢慢合唱着。

江舟很久没见过那么热闹的场面了，只是安静的听着歌，专注于前面。

在无数的跃动的影子当中，有一个影子是静止，像是在闹钟中走的最慢的时钟，其他分针走了许久，它才慢慢走了一刻。

莫临渊视线停留在这个影子身上，五彩的光斑落在了江舟的肩膀上、发丝上，他揽过江舟的肩膀，带动他和人群一起晃动。

专注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歌曲来到了倒数第五首，人群的气氛已然达到了沸点，跳动了起来。

音乐声围绕着全场响彻着，灯光扫向人群，人群似海浪随着音律拨动着。

彼时，温暖的手牵起了江舟，触感从手心传过来，心率比音乐的声音更快，江舟向左边看去，看到莫临渊的时，音乐声都在耳边屏蔽了，一瞬间的失音，就像是嘈杂中出现了秩序，蛮横霸道，主控着一切。

那种熟悉又霸占一切的恐惧感再次出现，就暂且称它为——心动。

你说对了，莫临渊。

失衡的感觉在江舟的脑海中随着音乐一起回荡，波澜壮阔。这一秒，江舟内心开始忧伤起来，因为喜欢所以才期望，可是这份期望是遥遥无期的，他很清楚，至少十年，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莫临渊在一起的。

心动和心碎并存着，搅乱着当时年少的他。

话少，变得非常非常的疲倦了。没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