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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太熙绕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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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亭檐上的池鸢听着底下二人的对话,不由得阵阵发笑,什么狗屁言论,流光君和秋玉彦会为了争夺她而打起来?笑话,流光君那般清冷孤傲的性子绝然不可能做出这等事,而琴石便更不可能了,琴石善解人意事事为她着想,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据她了解,依他两人的性子就不可能困于儿女情长之事。

当然这番言论也不可能成立,王安这般说,是把她当成物件了吗?是把她当成别人争来争去的筹码了?哼,她池鸢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主人,我看这王安对您色心不死呢。”薄薰停在池鸢手腕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葡萄。

池鸢拈起一颗葡萄,往半空一抛,接着张嘴咬住,一边吃一边传音:“他就这点出息了,不必管他。”

“喔,那主人,您能不能赏点葡萄给我吃……”

池鸢摘了葡萄递给薄薰,伸到一半,突然坐起身,好奇道:“你如今都没一颗葡萄大,如何能吃……”

话说一半,池鸢便知道了,只见她才伸出手去,薄薰化作的绿蝶猛然现出一道虚影,那虚影如同薄薰本体头上的大花冠,花瓣开口之时,犹如血盆大口,瞬间将她手里那颗葡萄,以及另一只手里的整串葡萄,全都吞了进去。

池鸢怔了怔,假装着恼:“你好大的胆子,你全吃了,那我吃什么?”

薄薰吃得正欢,一边嗷呜嗷呜的嚼着一边回道:“主人,我是说赏点葡萄,没说一颗呀。”

池鸢这下怒了,伸指拈住薄薰的翅膀,提到眼前:“胆子肥了呀,敢与我说笑了?”

薄薰扑棱着翅膀哀求道:“没有没有,主人,我不敢啦,我再去给您偷些来!”

“偷?我何时偷了,我这叫光明正大的拿,他们没察觉是他们没本事,哼,还藏这么多护卫呢,就没一个能发现我的,全都是无用的废物。”

“是是是,主人武功天下第一,别说护卫了,便是武林高手也打不过主人您呀!”

武林高手……说到高手,池鸢突然想到之前在泉水边遇到的太熙园园主影月,且不说他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单凭那身敛息之气就让她高看一眼,看来,这天下武功胜过她的人还是不少的。

亭下,齐屿还在与王安客套,但王安说了之前那些话就立刻冷静下来,他四下看了看,除开石台上的岳柏,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还好还好,若是让旁人听去,传到那二人耳里,他这位王家公子的身份也做到头了。

齐屿看出王安的疑虑,笑着道:“安兄不必担忧,我的小厮那定然是守口如瓶的,至于这位琴师嘛……”齐屿抬首看向亭外的岳柏,后者还在专心弹奏,对于亭中对话浑然不知,齐屿笑了笑,抬手做了一个动作,王安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屿又道:“安兄放心,事成之后,等你取代了那位,以后王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七族当中,你们王家权势不小,到时再与我们齐氏联手,定能争得与他们相等的一席之位。”

“那就多借屿兄吉言了。”王安举起酒杯相敬,齐屿正欲回敬,视线余光忽然瞟见亭外路过一人,那人一袭青衣,身如松竹挺立,气度卓绝,齐屿目光扫去瞬间,那人便察觉转头望来。

对上谢离清俊又风流的眉眼,齐屿讶异一瞬,随即笑开,“安兄,我倒是忘了,你的对手还有一人。”

王安也发现了谢离的身影,嘴角的笑渐渐淡去,“谢离……”王安念得颇为咬牙切齿。

同样咬牙切齿的何止他一人,齐屿对谢离也是恨得牙痒痒,但他极善伪装,笑容满面的冲谢离招手:“谢七郎,好巧呀,既是有缘遇上,不如进来同我们喝一杯?”

谢离神色淡淡,目光扫视亭间众人:“不必,谢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

齐屿却不愿放过刁难谢离的机会,故意笑得更大声:“要事?你来西园有什么要事,嗯……让我猜猜,你是来找池姑娘的对不对?哈哈哈,巧了,我同安兄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谢离转身的动作蓦然顿住,他回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两人道:“齐屿,王安,别怪谢某没有警告你们,若再敢打池鸢的主意,谢某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呀,不客气才好呢!”齐屿走出亭檐来到谢离跟前,压低声音与他道:“谢七郎,多谢你们谢家上次的招待,请务必拭目以待,我们齐氏接下来的还击。”

谢离神色不变,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齐公子不用太过得意,我们之间的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王安见两人说着悄悄话,立即动身走了过来,齐屿听见脚步声,话锋一转:“哎,谢七郎,这日头正晒人,你也别四处忙活了,不如同我们一起坐坐,反正目标一致,说不定过一会,池姑娘会路过这里呢。”

谢离眉峰微蹙,扫了王安一眼,话也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齐屿看着谢离的背影,不屑哼声:“好一个谢七郎,真是不好对付,也不知他是站哪一边的人。”

王安目光深沉的看着谢离道:“无论他是哪一边的人,在我眼里,他都是敌人。”

齐屿侧身笑看王安:“不错,他确实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等谢离走远,两人再次回到亭间饮酒,齐屿一边喝酒一边吃茶点,当手划过那盘空碟时,不禁疑惑道:“安兄,你说这葡萄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呢?”

王安正思索谢家的事,随意回道:“丢便丢了,一串葡萄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齐屿摇头道:“不对,此事很不对劲,安兄的心还是太宽了。”齐屿说着坐正身,细细分析起来,“当时,安兄也是在侧的,我们俩谁都没动那葡萄,且护卫也探查周围没有人,你说,这葡萄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

王安认真想了想:“据我所知,只有池姑娘能有本事做到。”

齐屿失笑一声,拍了拍王安的肩:“是是是,池姑娘本事大,这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处处将事往她身上揽呀,且不说这些了,安兄可知,太熙园的旧事?”

“旧事?”王安终于来了点兴趣。

“嗯,旧事。”齐屿笑得意味深长,接下来说的话也压得极低沉:“原本这些密辛我是不知晓的,不过,偶然从霜妹查到的资料那瞧过几眼,安兄,你可知太熙园的前身?”

“我只知太熙园每年都会消失几个人,消失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齐屿神秘笑道:“据我所思,那些人并不是消失那么简单,而是有心人借神鬼之事掩人耳目,因为秘密被人撞见杀人灭口罢了。”

“神鬼之事,杀人灭口……屿兄何出此言?”王安有些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在檐上偷听的池鸢。

齐屿拍了拍王安的肩,将他所知的消息娓娓道来:“传言太熙园的前身是百年前一位权贵的旧宅遗址,后因某些变故,宅邸上下包括那位权贵皆死于非命,出事不久,城中就闹了疫病,听说病源就出在这权贵的宅院,也因此事,宅院就此荒废无人接手,直到五十年前,太熙园被一位神秘人买下,修整成如今的太熙园,不过,当时的太熙园只有西园这般大小,那些东南北三园都是后来开辟扩建之地。”

齐屿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听闻,当年修建园宅之时就发生诸多怪事,有的工匠离奇身亡,有的工匠莫名消失,直到太熙园建成,怪事也是频出不断,之后太熙园便也闲置多年,这一年一度的开园宴会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事。”

王安忍不住询问:“当真出了这等怪事?”

齐屿拈起一颗樱桃,细细咀嚼,像是在细品其中味道:“安兄,我说的这些在地方县志上都有记载,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齐屿说罢,抬手招来一名小厮,让他将岳柏带到临近河道的地方弹奏,随后才继续与王安道:“金陵与江都相隔不远,城中荒废这么大一块地,你以为我们齐家不会争夺?只是那神秘人来头不小,做事又极为隐秘,当时我齐家未入七族之内,既没能力相争也不敢深入探查,而今,我齐家登入七族之列,自有能力查下去。”

“哦,那可查到神秘人是谁了?”王安好奇问道。

齐屿轻叹着摇头,“没有,对方不是一般的权贵,不过,在我们齐家之上的也没几个人选,人既查不到,那我们只好着手探查园中之事,太熙园除了开园七日,平日防守极严,我们齐家派出的探子皆是有去不回,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去年的七日宴中,探子在西园的某一处宅院内发现了一尊奇怪的雕像,除此之外,那屋宅里还摆放着道门之物,还不等探子继续调查,太熙园巡查的守卫就赶到了,幸而那批探子中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这才将消息传回来。”

王安神色微变:“雕像,道门之物?屿兄可与我细细说来?”

齐屿拧眉想了想:“我看的那本书简里没写,大抵是深夜探子看不清,只是才翻进去就被太熙园的守卫发现,匆忙之下也顾不得查看。”

王安指尖摩挲着白瓷杯壁,微微颔首:“哦,那确实有些蹊跷了,不过,屋内放置雕像,这是要祭拜谁?”

齐屿摇头道:“非也,并不是要祭拜谁,我看那些东西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手段而已,真正秘密肯定藏在那鬼神传言之下,一百年来,这宅院主人一直神神秘秘,如此大的宅邸,想藏什么,想做什么,那可太容易了。”

王安抬眼看向空出来的果盘,凝声道:“不对,既如屿兄所言,太熙园的主人或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最好保守秘密的方式当然是不让别人进来,既如此,那他为何每年设立七日游园宴之事?”

齐屿皱眉深思:“是呀,他既藏有秘密,为何又开放,还供人随意游览呢?这个太熙园的主人究竟想做什么?”齐屿起身踱步,忽然,似想起什么,拍手道:“对了,太熙园分为四块园区,向外开放的只有东西两园,说不定这秘密就藏着南园和北园之中!这太熙园的主人,大抵是怕引人怀疑,所以才开放另外两个园子,但开园其间难免有人误入密地,这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王安不赞同齐屿的理论:“屿兄这说法未免太过牵强了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太熙园传言的鬼神之事是真的呢?”

“真的?”齐屿目光闪烁,回身坐到案前,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这我还真没想过,但这鬼神传言太过荒唐,我向来不信,安兄,你还信这些?”

王安低敛眉眼,轻声笑道:“难道屿兄忘了之前在姑苏发生的事,关于鬼神传言,池姑娘不是最好证实的例子吗?”

“她,她身上倒是有诸多疑点,但安兄,若这太熙园怪事是真的,那太熙园主人的目的就得我们好好深究了。”

“嗯,确实如此,若传言是假,他可借鬼神之事铲除异己,若传言是真,却不知他目的为何……不过,每年固定失踪几人,借由屿兄之前所说的雕像一事,我猜测,此事倒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做献祭之用。”

“献祭!”齐屿很是惊诧,“献祭什么,给谁献祭?”

王安含笑摇头:“不知道,这里面秘密诸多,你们齐家屡屡碰壁,那对方定然来头不小,我怀疑可能是……”后面的话王安声音压得极低,藏在檐上的池鸢只能听见风拂柳叶的簌簌声。

之后二人便没再谈论此事,对于消失的葡萄也没有深究下去,半个时辰后,王齐二人准备带着手下离开,离开之前也不忘带走岳柏。

池鸢颇为欣赏岳柏的琴声,见齐屿令小厮强制带走岳柏,猜出他要杀人灭口,遂出声阻拦。

“慢着,你们可以走,但这位岳先生必须留下。”

话音一落,王安瞬间回头,惊喜喊问:“池姑娘,是你吗,池姑娘?”

齐屿诧异转身,与王安一起望向出现在飞檐上的池鸢,徐徐柔风,吹得纤长柳枝不断摆动,她背光俯视众人,日光下,衣上银线勾勒的神鸟图案熠熠生辉,迎风飘起的白色衣裙好像翩翩振翅的白鹤,这一刻,她好似迎风而去的仙人,那种说不出的神韵让人痴迷又敬畏。

“退下!”齐屿喝退准备拔刀的护卫。

王安站在原地怔怔看着池鸢,看着她轻身跃下,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放开他。”池鸢冷声命令齐屿。

齐屿眸色一动,笑着道:“池姑娘,你何时来的,莫非你一直都在?”

王安闻言顿然回神,惊喜又意外的看着池鸢:“池姑娘,我果然没猜错,你真的来了!屿兄,既然池姑娘让放人,你就快些将那琴师放了。”

齐屿看了王安一眼,犹疑中还是选择放人。

池鸢盯着王安道:“王安,你为何知道是我?”

王安眸色藏喜,露出半分深切:“因为我了解池姑娘啊。”说完,就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就在这时,一道冷箭嗖嗖而来,直擦着他的眉侧而过,池鸢微微一惊,王齐二人更是意外。

三人一同将视线投向河岸对面的柳林,只见山林之间走出一抹青蓝色的身影,正是不久前离开的谢离,见是谢离,王安脸色顿然沉了下去,齐屿扬声喝道:“谢七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齐屿的质问,谢离充耳不闻,他收了弓箭,越过河岸,缓步而来,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池鸢身上,然而,当看清池鸢衣上的神鸟图案时,谢离眸光怔忪了一瞬,唇角一抿,展露一抹柔和又含蓄的笑:“罄月。”

那两个字喊得格外轻,似怕惊扰到她一般,其中也藏着他不为人知的小心翼翼。

直走到池鸢身侧,谢离才舍得将目光挪开,扫向王齐二人:“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不许靠近池鸢!”

王安目光阴郁,冷冷盯着谢离:“谢七郎,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靠近?”

谢离唇角一勾,提起手中箭道:“百步之内取你性命,你说够不够?”

王安微微抽气,冷喝道:“你敢!”

谢离看着王安,语气淡然:“你大可一试,我敢与不敢!”

王安正欲开口,一截散着桃花香的衣袖突然拦在他们身前,王安一怔,谢离一惊,两人皆转头向池鸢看去。

池鸢望着谢离,神情不悦:“够了,争论什么?我还没发话,你却因为我同他吵起来,可笑不可笑?”

谢离微微一怔,低敛眉眼,默默将弓弦背到身后,不再说话。

王安扫了谢离一眼,阴沉的脸色顿然换成明朗的笑:“对对,池姑娘说得对!这个谢七郎尽喜欢出风头,我也没想对池姑娘做什么,只是说说话而已,谢七郎,你当真是多管闲事。”

池鸢没搭理王安,朝齐屿身后的岳柏招了招手,面对这么多大家族的贵公子,岳柏全程低垂头不敢说话,自然也无法回应池鸢,齐屿瞧见,挥手令小厮将人带过去。

池鸢站到岳柏身前,对王齐二人道:“我既将人留下来,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为难他。”

齐屿笑了笑没说话,王安笑着保证:“池姑娘放心,你说要留的人,我绝不敢动。”

池鸢满意笑了:“很好,这没你们的事了,走吧。”

王安笑容当即顿住:“池姑娘,这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至少给我一盏茶的说话时间吧?”

池鸢哼了一声,转过身看都不想看他,“王安,我们之间的仇怨怕是一盏茶都说不完吧,你这么想与我叙旧,莫不是忘了从前之事,打算再重蹈覆辙一次了?”

王安面色微变,正欲回话,就见池鸢不耐烦的挥袖示意他走,王安看着袖上飞舞的神鸟图纹,眸光变换一瞬,终是将所有不甘生生咽了下去,同齐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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