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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如烟如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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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树影,碎落在地面,形成一簇簇斑驳的金色树影,忽地,一袭流云锦衣将树影遮掩,日光映在衣摆处,折射出的光,将少年人的眉眼衬得俊秀如画。

“池姑娘,此事来得蹊跷,不如我也遣人去帮你查一查吧?”凤音尘停在树下道。

池鸢闻言回头:“不必,他们三个还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失踪便失踪吧,省得我去收拾了。”

凤音尘唇角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终是忍了下去。

池鸢见此,轻声笑道:“小音尘,多谢你的好意,如此小事你也不必挂怀,本来我只当此事为消遣,并未真的在意,你不必管了,去做你的事吧。”

凤音尘怔了怔,颔首回笑:“嗯,好,我知道了。”

“主人,您当真不去找他们三个麻烦了?”薄薰从池鸢发间飞落,停在她肩头。

池鸢踩着石板路的缝隙,缓步慢行,“嗯,不必找了,不管是谁做的,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自寻烦恼?既然赵显答应保住楚墨,以他的声名地位必不可能失言,之前我可能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薄薰绕着池鸢摆动的衣袖飞舞,“主人,那个赵显前后变化态度也太奇怪了,还有那凤音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心思深沉,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还是谢离好,谢离就不会事事瞒着我们。”

池鸢脚步一顿,“你怎知谢离没有事情瞒着我?”

“啊?主人,他有事瞒过您吗?”

“曾经有过,现在不知,虽是瞒过,但也坦诚说出,的确,谢离与旁人不同,单是这片心性就极为难得。”

“喔……”薄薰小心翼翼地飞到池鸢眉梢的碎发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她脸色,“那主人,咱们去找谢离吗?”

“找他做什么,他有他的事要做,你就别去给他添乱了。”

一缕柔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池鸢抬眸看去,幽林深处竟有一处清泉,泉水边生着一株高大的玉兰树,淡粉的花开了一树,被风一吹,花香萦绕,久久不散。

池鸢信步而去,一路上的草地开满了喜林草,青蓝的颜色一直铺到视野尽头,如漫天繁星。

池鸢捧起一掬泉水尝了一口,此泉冰冷刺骨,像似极深的地下水,忽地,一瓣玉兰花飘落到她掬水的手心,散着淡雅而清新的香气,池鸢似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头。

那一瞬,迎面而来的风将一树玉兰吹得簌簌飘落,池鸢微微眯眼,等能看清楚时,便见玉兰树下站着一名男子,身着靛蓝色长袍,头戴凶兽面具,手持一把折扇。他端端站立在树下,身量修长高大,好似翡翠青松,仪态气度卓尔不凡。

男子正对着池鸢的方向,面具下的一双眼眸浓如黑墨,他默默盯视着池鸢,眼神复杂又幽深。

“你是谁?”池鸢开口问道。

男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俯首笑了一阵,那低沉悦耳的声线,让池鸢莫名有些熟悉。

“不如你来猜猜我是谁?”

池鸢拂袖起身,这男子来得毫无声息,靠得极近她才发现,足可见这男子的轻功和隐匿本事,擅于此事的基本都是杀手或暗探,但观男子气质又不太像,并且,他总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男子语气带笑:“姑娘何以笃定?”

“我也不太确定,你就说是还不是?”

男子眸光落在池鸢脸上,望见她皱眉的样子,低笑出声:“嗯,或许是见过的吧,只怕是姑娘记不得了。”

池鸢眉梢一扬,冷声喝道:“故弄玄虚,快说,你是谁!”

男子动了一下,衣摆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本想向池鸢这边跃来,然而才一动身,就被池鸢一袖掌风打退回去,掌风贴着男子的耳畔飞过,刮到玉兰花树,引来一场纷乱的落花雨。

男子抬手理了理吹乱的青丝,顶着一头落花,举步向池鸢走来,“姑娘不必紧张,你说我是故人,那便是,既是故人相见,岂有动手之理。”

“故人?既是故人,为何不报上你的名字?”

男子站定在池鸢三尺外,他看着池鸢衣衫上的神鸟图纹,眸色闪动中似有什么情绪在流露,“我是这太熙园的主人,影月。”

“影月?”池鸢轻声念着,这名字怎的从未听过,“阁下为何不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影月轻轻一笑,朝池鸢走近了一步,“姑娘当真想看?”

“嗯。”

“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我的模样,因为见过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不过,我与姑娘有缘,姑娘既是想看,那让姑娘看一眼也不是不可以。”

影月缓缓摘下面具,池鸢好奇盯着,他似在逗她一般,摘面具的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动了半天,只露出两道修长的眉,池鸢等得不耐哼了一声,影月当即落手,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他生得很好看,是一位标致的美男子,只不过那眉眼气度之中透着一股邪魅之气,也就是这邪魅气质让池鸢觉得熟悉。

池鸢认真打量他的脸,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犯起了迷糊,“你……当真生得这副模样?”

影月淡淡回笑:“是呀,我生来就是这模样。”说完他便将面具重新戴好,“我知道姑娘你是谁,因好奇的你声名,所以,特意来见一见。”

“我的声名?我有什么声名?”

“当然是笛剑双绝,举世无双的鬼笛仙子了。”

影月向池鸢伸手,掌心摊开,是一朵完美的玉兰花,池鸢看了一眼,神情疑惑,影月淡淡笑声从面具后传来,“初次见面,赠与池姑娘留作纪念。”

池鸢轻轻皱眉,转身选择无视,“园主来此当真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影月合拢掌心将花收入袖中,“不然,池姑娘觉得,我来见你,还有别的目的?”

池鸢被影月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头疼,“好了好了,随便你了,和你这种故弄玄虚的人说话最累了,现在看也看了,赶紧走,别杵在这碍事。”

影月沉默了一会,轻声询问:“我便站了一会,何处碍到池姑娘了?”

池鸢回头瞥了影月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提步越过花丛,往别处去了。

影月怔怔站着,对池鸢突然的离开措手不及,他看着她飞身离去的背影,眸光中似有什么在慢慢开裂。

池鸢为了不让影月追上,寻了个方向便一直飞,当看见远处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时,才知自己又回到了西园。

池鸢走了一路,日头太烈晒得她口渴难耐,之前在泉边她就喝了一口,就被那影月打断,之后继续飞远,口渴得明显便有些受不住,当即寻了附近的一座园子,翻进屋子找茶具喝水。

池鸢捧着茶壶冰了冰,待温度下来,立马汩汩灌了半壶,刚一抹嘴,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池鸢四下一探,退到墙角的屏风后躲着。

哐当一声,厅门被人用力撞开,接着就有几个小厮颤颤巍巍地跨进门槛,听那沉重的脚步像是抬着什么重物,池鸢好奇探出头,随即惊讶了一下。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没想到这园子住的竟是江都知府的儿子胡茗,那胡茗是被四个小厮从门外抬进来的,小厮将他放到厅中最上首的软榻躺着,胡茗坐下一瞬,喟叹一声,随即吩咐小厮上茶。

小厮拿起桌上的茶壶,入手的温度冰得他差点拿不住,小厮提着茶壶晃了晃,轻咦出声。

胡茗靠着凭几躺坐,半敛着眉眼懒洋洋地看来:“怎么了?”

小厮俯身回道:“少爷,这,这茶水,小的明明才泡的,怎的一会就冷得像块冰似的,还有这壶茶,拿来时都是满的,怎么现在却只有半壶了?”

“嗯?有这等事?”胡茗招手让小厮将茶壶拿过来,小厮应声送过去,胡茗接过茶壶拿在手里研看了一番,“嗯,确实很冰,不过这天气就适合喝冰的。”说完放回案上,挥手示意小厮给他倒茶。

小厮不敢迟疑,很快就将散着冰雾的茶盏递了过来,胡茗小品一口,赞道:“嗯,不错,除了茶香,竟有一丝桃花香。”

小厮愣了愣,低声回道:“回少爷,这雪芽是小的用山泉水泡的,可这都已经快入夏了,哪来的桃花?”

胡茗扫了他一眼,重重落盏,“我说有就有,你是在质疑本少爷吗?”

小厮慌忙跪地求饶:“不敢不敢,少爷,小的就是实话实说,再说了,这壶茶也是怪的很,明明是热的现在却冷得像块冰,明明是满的却只剩半壶。”

“你是想说这壶茶被人偷喝了?”胡茗伸腿去踢那小厮,可腿刚一动就和针扎了一样,疼得他哇哇叫唤,身侧两个小厮立刻围上来,“少爷,少爷您别动,您要做什么让小的们来做。”

胡茗挥退左右:“去去,一边待着去,本少爷只是受伤了,又不是瘸了废了,滚,都滚,别来烦我!”

几个小厮互相看了看,慢慢退出去,那跪地的小厮偷偷抬头瞥了一眼,正准备开溜却被胡茗叫住。

“慢着,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小厮再次跪地,“少爷,您还有何事吗?”

胡茗望着那半壶茶,眉头皱紧,细想缘由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少爷问你,这壶茶可是你小子亲自泡的?”

小厮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小的亲自烧水泡的,泡好后,小的立马就送少爷屋里了,路上没敢耽搁,之后,小的就同胡十八他们一起出门去迎接您了,这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嗯,确实怪了。”胡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菰城李氏的李元少爷求见。

胡茗昨日就收到他的拜帖,也没多意外,“嗯,请他进来吧。”

没出一会,李元就被胡茗的小厮带了进来,跨入门后,李元立马笑着向胡茗拱手见礼,“哎呀,胡大哥,这么久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威猛俊俏啊!”

胡茗半靠在榻上,挥手道:“李元,你小子怎么来了?来来,随意坐,哥哥这不讲那些繁琐规矩。”

“好好。”

胡茗话是这般说,但李元可不敢真的随意坐,他走到胡茗下首处,再次俯身道:“胡大哥,我的信您收到了吧?您,您可一定要帮我申冤出气呀!”

胡茗摸着胸前戴着的绛红佛玉珠,一脸玩味的笑看李元:“信我看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江湖女杀手都追着你杀,怎么这种好事落不到我头上?”

李元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胡大哥,这事可不兴好玩笑呀,那女贼本事厉害,就是您府上的布毒大哥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哦,有这等事?你且详细说与我听听。”胡茗坐起身来了兴趣。

“昨日太熙园刚开,我就寻到一处幽地,备了好酒好茶,想邀胡大哥一起叙叙旧,哪知半路跳出几个不识相的书生想与我抢地方,小弟我心地善良,也没多为难他们,催李四将他们驱走,可他们不领情非与李四争论道理,李四脾气是个火爆的,准备给这几个书生来点教训,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女贼出现了。”

见李元顿住,胡茗皱眉道:“停下干嘛,继续说啊!”

李元四下看了看,缩起脖子凑到胡茗身前,“说起那女贼当真可怕,小弟我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法,凭空夺了李四的鞭子,还将李四打得皮开肉绽,生生在小弟面前给打死了!”

胡茗拿起一颗透红的樱桃细细咀嚼:“那女子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李元趴到胡茗榻下道:“是呀,小弟当时就派人去寻了,可就是不见人影,小弟还以为见鬼了呢,李大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那女贼,她说……下次再见到我,要,要杀了我呀!”

胡茗吐出嘴里的果核,漫不经心的道:“哦?她要杀你,这不是正好嘛,等她来的时候,你顺势可以收了她,作你的第十二房小妾。”

李元双目瞪圆,伸手扒上胡茗的腿,“胡大哥,不,不行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胡茗出手推开,“啊啊啊!你小子往哪抓呢!”榻边小仆见了,慌忙去取热帕子给胡茗敷腿。

李元趴坐在地上看着胡茗那惨叫模样,吓得半天不敢出声,好一会,等胡茗缓过劲来,他才颤着身子爬过去赔罪:“胡大哥,胡大哥实在对不住,小弟不知道您,您的腿,哎呀,胡大哥您的腿怎么了?”

胡茗艰难挪动腿收到榻里边,谨防又被李元碰到,“没什么,不过是伤寒入骨罢了,吃些药再泡几日药汤就能好。”

“胡大哥可千万注意您的贵体,对了,小弟寒舍养了一位名医,专治这伤寒之症,一会,小弟便写信去请他来……”

胡茗打断李元的话:“不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里不缺名医,只缺美人。”

李元神情一怔,立马会意赔笑:“哦哦,小弟省得……小弟一会就将近几日搜罗来的美人送到大哥府上。”

胡茗端起冰茶润了润喉,“嗯,那你且说说,对于那女杀手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李元沉思片刻,回道:“小弟只记得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年纪不大,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过之后,西园中又发生了一起怪事,说是有人被抢了入园的腰牌,而那贼人同样是不露面只说话,且同样是名女子,所以小弟猜测,这女贼或许是同一人。”

“嗯,有点意思。”胡茗挥袖让小厮给李元上茶,“不过这点线索,你让本少爷从何查起?”

“胡大哥,您想啊,这女贼自开园起便出现,才一日就犯下两起案子,之后她肯定会再继续作案,到时也会有更多的线索和目击证人,不过胡大哥,在此之前,您可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这女贼一日不抓住,我这心里一日就落不得安稳。”

胡茗笑道:“嗯,你既是害怕,那便就在我的园子住下吧,正好替我解解闷,哎,这太熙园的规矩太多,一想到接下来几日身边没有美人伺候,我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李元跟着一阵笑,目光落在胡茗腿上,胡茗察觉,摆手道:“没事,只是腿不好使了,又不是别处不好使,等帮你抓了这女贼,我可一定要出园去多找些美人来解解馋。”

“那是那是。”李元笑着应道,无意识的端起案前的茶送入嘴里,可那茶才一入嘴就冰得他身子一抖,“大大哥,您这茶好凉呀!”

胡茗扫了他一眼,摆弄袖口道:“说起此事,也是一桩疑点,你说,我这丢失的半壶茶,会不会也是那女贼偷喝的呢?”胡茗说完抬首扫看屋内,身旁小厮立刻会意,拔出佩刀开始细细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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