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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308.烟雨柔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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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池鸢决定夜探齐府,探查齐霜的秘密,但阴江雨跟在身侧,且目的不明,眼下又出了这等事,此计划也只好作罢。

池鸢扫了一眼檐下的草席,动身一跃,离了齐府,阴江雨见状立马跟上来,“鸢妹妹,怎么,不打算继续蹲点了?”

“嗯,很没意思,你喜欢你就继续吧,不必跟着我。”

阴江雨咯咯一笑,猛然运功飞至池鸢身侧,“呵呵呵,姐姐可不喜欢看那三个小仆哭嚎,姐姐喜欢跟着鸢妹妹,鸢妹妹,你这是打算去哪呢?”

池鸢身形一顿,停在一处角檐看了看,随后向城中一座高塔跃去。

高塔风声呼啸,寒气逼人,阴江雨双手环抱,一身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看着盘坐在飞檐上的池鸢,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鸢妹妹,你到这处来是做什么呢?”

池鸢没搭理她,垂眸静静望着塔底如星盘罗列的街市。阴江雨也不生气,娇声笑着朝池鸢走近,“鸢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莫非是姐姐惹鸢妹妹不高兴了?”

狂风肆意,拂动池鸢发间玉带,长长的发带随风飘扬,在无光的暗夜中,竟闪动着几许凛冽的寒芒。

“没有,江雨姐姐多虑了。”

得了池鸢回应,阴江雨唇角笑容绽开,“啊,那就好,那就好……还以为姐姐惹鸢妹妹不高兴了呢,正想着向你如何赔罪,只可惜时辰不早,姐姐该回去了,这赔罪之礼还是下次见面再奉给鸢妹妹吧。”

池鸢闻言抬眸,恰与阴江雨探来的眼神对上,阴江雨妩媚笑道:“呵呵~鸢妹妹不必与姐姐客气,姐姐我呀,最是喜欢你这样性子的人,那就有缘再见吧……”阴江雨话音拉长,身影已经消失在塔顶。

望着浮动在飞檐间逐渐远去的黑影,池鸢唇角勾起,眸中笑意不达眼底,天边云色渐白,红霞如彩练,挂满山头,迎面吹来的风裹着阵阵湿意,这是快要下雨了,池鸢猝然起身,飞向瑶湖客栈。

“对,就是放这里,快,快,赶紧的,后面还有好多活等着呢!”

客栈门前,空闻正指挥工匠仆人干活,瞧见池鸢回来,忙丢下手里的事务迎上前:“池姑娘,你回来了!”见池鸢眼神不对,空闻笑着解释道:“正如姑娘所见,这家客栈被我家公子买下了,池姑娘,你不会介意吧。”

池鸢朝空闻笑了笑:“不会,你可见到薄薰了?”

“薄薰姑娘啊,她早回来了。”空闻四下看了看,疑声道:“咦,刚还见她在这里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池姑娘等等,我这便派人去寻。”

池鸢阻拦他:“不必,我已经知道她的位置。”

“好。”见池鸢要走,空闻忙道:“那个,池姑娘……你昨晚是在何处住下的?”

池鸢停步回头,空闻呵呵一笑,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她的嘴唇:“池姑娘不要误会,这其实是公子的意思,你看,这客栈修缮还要几日,你若没别的去处,不如……不如就去水榭住几日吧,那里地方大,还很清静。”

池鸢眉梢一动,若有所思,“谢离是不是已经去了?”

“啊?”空闻疑惑一瞬,以为池鸢指的是谢离去同流光君下棋的事,“啊,是是,谢公子已经去了,池姑娘你去吗?”

池鸢双眸眨动,思虑一会才道:“嗯。”

空闻当即喜出望外,“太好了,池姑娘何时去,要不我现在就派人将你的行李收拾好?你是想骑马还是坐车?”

“不急,傍晚再动身,其他的你随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好好,池姑娘,我们傍晚见。”

与空闻告别后,池鸢去了石榴巷,进巷没走多远就看见昨晚那辆旧布马车,池鸢脚步放轻,悄悄靠过去,只闻薄薰道:“我都救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恩人误会了,小女子别无去处,只想留在恩人身侧,随时侍奉。”少女声音柔柔弱弱,好似几日没吃饭。

“侍奉?你还想侍奉我主人?想都别想,这世界上只有我才有资格侍奉主人,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

“你之前住哪,我给你钱,你自己回家……”薄薰话音陡然一止,显然察觉到池鸢的靠近,她也不和少女说话了,出了马车直奔池鸢,“主人,主人,您回来了!”

薄薰还没扑上去就被池鸢推开,“怎么回事,为何还有一人?”

“这……”薄薰回头一看,那少女已经爬下马车,“主人,她没去处,又赖着不走,我没办法,就只能将她带回来了。”

说话间,少女已经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她怯生生地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池鸢主仆,当瞧见容貌出众气度不凡的池鸢时,神色微怔,随即又羞怯的垂下头,盈盈行礼:“小女子红叶,拜见恩人。”

池鸢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不必多礼,你既已逃出来,为何还不离去?”

红叶身子微颤,低声道:“回恩人,小女子别无去处,求恩人垂怜,能容……”

“不能!”池鸢冷声回绝,“我不需要无用的人,你既无去处,我便予你钱物,之后如何随你,薄薰,给她三百两。”

“啊!哦哦,是!”薄薰有些反应不及,回过神立马掏银子。

红叶看着薄薰递来的银子,怔愣一瞬,颤着手接过,“恩人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愿下辈子给恩人当牛做马,还报恩情!”等红叶起身抬头时,池鸢主仆早已不见。

客栈回不去,池鸢便就近寻了一座酒楼落脚,二楼雅间的窗口正对着一处热闹街市,再远些就是游船如织的瑶湖。

池鸢和薄薰对坐窗前,一边品茗一边观察闹市人群,“主人,您瞧,有卖糖葫芦的!”池鸢转头望去,却不是看卖糖葫芦的,而是被一群书生打扮的人吸引了目光,除开三五成群的学子书生,街市上的马车和软轿也越来越多,也不知是在赶赴什么重大的宴会。

很快,酝酿在山间的云雾逐渐向江都城靠近,一场风雨说来即来,让路上行人全淋成了落汤鸡。

忽地,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薄薰扬声道:“进。”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不是酒楼伙计,而是一身白衣的秋玉彦,池鸢察觉回头,眼眸倏然睁大,怔怔看着他:“琴石……你怎么来了?”

秋玉彦掩好门,转身望着池鸢笑得温润,薄薰见到他,问了声好,自觉地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退至一边。

秋玉彦施然落座,轻轻拂袖,“我来是向你赔罪的,上回怪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想着,你既生气定然不会来找我,所以我便来找你,总的不能因为这些事,让我们的关系生了嫌隙。”

池鸢眸光微动,她发现他的发尾有些潮湿,想必是冒着大雨特意来找她的,想到此,池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琴石他何至于此……

“都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况且我也没怪你。”

秋玉彦轻声笑着:“那就好,我也知你不会生气,其实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说完眸光扫到池鸢身上华丽的衣裙,看到衣袖上的图案以及那独特的绣纹,秋玉彦脸上笑意一顿,清澈眸光逐渐暗了下去。

池鸢毫无察觉,好奇问道:“特意找我,为何?你的事忙完了?”

秋玉彦很快收拾好情绪,目光重新落回池鸢脸上:“嗯,这次来江都本就是想来找你的,奈何事情繁杂难以脱身,早知如此,也该让兄长跟着一起来,这样,我也能有更多时间陪你一起玩。”

池鸢给他倒茶:“玩?我哪玩了,琴石想陪我一起玩什么?”

秋玉彦含笑接过:“你喜欢的,我都会,你想玩的,我都可以奉陪,如果可以,我想,陪你游历江湖的大概是我,而不是谢离了。”

池鸢目光怔然,他这是怎么了……

随即秋玉彦又接话道:“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池鸢,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羡慕谢离……方才的那些话,你也可以当作没听到。”

池鸢抬手饮茶,丝丝热气缭绕在她眉间,她明白他身居高位的身不由已,但她不明白他怎么就对自己起了心思……

“你……”池鸢想得深了,不小心被滚烫的茶水烫到舌尖,她也不吐出来,直接咽下去,舌头和喉咙当即烫得红肿,秋玉彦察觉有异,急声询问:“怎么了,是烫着了吗?”

池鸢运转真气,用冰霜之气覆住红肿之处,“不用担心,我没事。”池鸢说是没事,但那声音明显是变了。

秋玉彦直接起身,走至池鸢身前,扶着她的手,心疼道:“怎的如此不小心,既是被茶水烫着了,为何不吐出?”说着就向门外候着的玄吩咐去取冰块。

池鸢摆摆手,低咳几声,吐出好几口雾气,“不用,我没事,你当我是娇弱的凡人么?”

秋玉彦蹙眉看着,却不愿松开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异于常人,即便如此,那你就不会心疼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池鸢听出秋玉彦变换的语气,抬头瞧去,正瞧见他眼里来不及褪去的复杂眼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秋玉彦神情讶然,池鸢几时会说软话了,她当真是变了……秋玉彦细细揣度,默默放开池鸢的手,坐回席位上,“嗯,你没事就好,对不起,我也有错,我刚才的语气有些冲动了。”

“公子。”门外玄在叩门,秋玉彦应声让他进来,玄端着一个匣子放到案前,随即退下。

秋玉彦打开木匣,拿出帕子包好冰块递到池鸢面前,池鸢嘴里伤势早好了,但她又不好推拒秋玉彦的好意,只能顺势接过,装装样子敷在喉咙处。

秋玉彦看出她的敷衍,伸手扶额笑了起来:“好了别装了,既是伤好,拒绝我便是,何必接过?”

既被识破池鸢也不装了:“哼,你以为我想呢,若不是考虑你的心情,我才不会做这些假惺惺的事。”

听到池鸢这句话,秋玉彦似极为高兴,他抬手掩面,转眸看向窗外的雨景,喟叹道:“池鸢,明日我就要启程回洛阳了。”

池鸢惊道:“这般快?”

秋玉彦望着檐下掉落的雨珠,语气藏着万千不舍:“嗯,这次一别,它日再见就不知何日了。”

池鸢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直道:“难得你今日有空来找我,既是明日便要走,那琴石,今日我们就痛快的玩一场,如何?”

秋玉彦瞬间回眸,期盼又惊喜的看着池鸢:“好啊,你想如何玩?”

池鸢看了秋玉彦一眼,又瞅了瞅身后站立不动的薄薰,“跟我玩可以,但你必须守我的规矩,保证今日不管遇到什么都听我的!”

秋玉彦眉眼笑意柔和:“好,今日都依你。”

池鸢唇角一勾,起身向秋玉彦伸出手:“不许反悔!”

看着池鸢伸来的手,秋玉彦起初不解其意,随后才又惊又喜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嗯,我不反悔。”

池鸢一把牵住秋玉彦的手,拂袖扫开挡在窗前的桌案,带着秋玉彦就朝窗外跃去,“薄薰,记得结账!”直到两人身影消失,薄薰才回神,压住嘴角的笑,打开门,与同样是一脸惊怔的玄一起下楼。

池鸢带着秋玉彦冒雨在飞檐之间来回跳跃,秋玉彦也任她牵着,即便浑身被雨淋透,可那种久违的自由又轻松的感觉,让他从繁杂的桎梏中脱离出来,一瞬忘了心中烦恼,也忘了那份小心珍藏的心意。

两人在雨中奔逃,速度极快,几乎是用了半个时辰就横跨偌大的江都城,只是雨势越来越大,为防秋玉彦染上风寒,池鸢寻了一处无人的亭台落脚。

池鸢给自己烘干衣物,随后去帮秋玉彦收拾,秋玉彦笑着推拒道:“不用的池鸢,你忘了我会武功,而且我都说了出来陪你,所以你也不必顾忌我。”

池鸢狐疑地看了秋玉彦一眼,迅速扣住他的手把上脉,池鸢探了一息,在秋玉彦含笑的眼眸中,板着脸道:“哼,我还不是担心你,没想到你功力还不错,是我小看你了。”

秋玉彦依着美人靠坐着,眸光静静睨着池鸢:“我对你一直没有什么隐瞒,只是你从不在意罢了。”

池鸢皱眉瞧他:“谁说我不在意了,我只是没仔细探过,当初在花家,我就知道你轻功很好,至于其他的嘛,你既没显露,我又何从得知?”

秋玉彦微微侧首,坠着白玉的发带划到他眉宇,“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池鸢不解:“嗯,知道了,只是琴石你才多大,为何功力就这般深厚了?”

秋玉彦低头轻声笑了:“我不过大你两岁而已,你能如此,我又为何不能?”

池鸢再次扣上秋玉彦的手:“说的也是,你有如此功力,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是所练功法特殊的缘故。”

秋玉彦垂头看着池鸢扣住他的手,眉眼笑意越来越浓:“都有吧,但即便如此,跟你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池鸢得意的哼了一声,“那是当然,我练的可是仙家功法!”

秋玉彦低低笑了一阵,语气突然正经:“那池鸢,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其实,有的人深藏不露也会武功,而且他的武功只高不低,你可千万小心。”

池鸢好奇问道:“你说谁?”

“你自己猜猜?”秋玉彦轻轻摇头,“猜不中也没关系,迟早你会发现的,池鸢,我对你从不隐瞒什么,而他呢,才是最值得提防的人,一直以来,谁都看不清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秋玉彦模棱两可的话让池鸢越听越糊涂,“琴石,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还说你不隐瞒,既是不隐瞒,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他是谁?”

秋玉彦看着池鸢,轻叹一声:“有些事,说透了,就没意思了,池鸢,这件事要你自己去发掘,不然我说了再多,你也不一定会信。”

池鸢轻轻蹙眉,了悟地点点头,但她没有想太多,见亭外雨停,拽着秋玉彦的衣袖道:“雨停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当池鸢带着秋玉彦大摇大摆的从知府大门进去后,秋玉彦才明白她要带自己看什么,其实池鸢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那些听到的消息永远不及真正看到来得有趣。

秋玉彦身份高贵甚少在外露面,也因此整个知府无一人认识他,少了那些繁文缛节,秋玉彦倒乐得轻松自在,他跟在池鸢身后徐徐走着,一路上所见仆从,见到池鸢仿佛老鼠见到猫一样,别说行礼了,跑得比什么都快。

“池鸢,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知府的下人都这般怕你?”秋玉彦明知故问。

池鸢神秘的冲秋玉彦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琴石,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秋玉彦掩嘴清咳,“这天下事,我若一桩桩一件件都知道,那岂不是得累死。”

池鸢也没怀疑,“说的也是,快走吧,看完这边的热闹,我还要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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