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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294.月度迷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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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很大,东角处的花廊亭台聚集着年岁相近的少女,南面的鱼池石舫中则都是衣鬓华丽的贵妇人,花园正中有一个精巧的小花厅,四面都用屏风竹帘遮掩,厅台下是一片低矮的花丛,暖风和花香吸引了一大片蝴蝶来此嬉戏。

围在六角亭外的世家女也就池鸢初来时议论了一下,没一会就转了话题谈论别的了,但三言两语中总不避开今日来赴喜宴的那些世家公子。

人群之中,有个着黄衣的娇俏女子道:“哎,姊妹们,你猜猜我刚才瞧见谁了?”

一个穿粉裙的小姑娘好奇问道:“柳姐姐,是谁呀?”

黄衣女子神秘笑着的朝众人眨眼:“我呀,方才瞧见谢家七郎了!”

此言一出,当即惹得附近少女争相围聚过来,“谢七郎?当真是谢七郎?”

“是谢离吗?我已经好久没在世族宴会中见过他了。”

黄衣女子掩唇笑着:“当然是谢七郎了,听说谢离公子是同亭中那位池姑娘一起来的。”

“啊,这件事我知道,听说谢七郎为了那位池姑娘,都与王家小姐退婚了!”

“嘘……这件事姊妹们就别继续讨论了,知希小姐那身份脾气,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更别说,亭中还坐着一位王家小姐呢,若是被她听了去,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粉裙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声:“王家小姐又怎么了,以为家族势大就能吓唬人?哼,说到家世,我们宋家也是不差的,再说了,这里可是江都,离兰陵还远着呢,怕她作什么,都解除婚约了,难不成还不许我们议论了?”

黄衣女子捏着帕子捂嘴笑道:“说的对呀宋妹妹,且不说谢七郎如今没定亲,便是已经定亲,也可以退亲呀,只要没到成婚那一步,姊妹们都还是有机会的。”

“哎,柳姐姐这话便错了,听闻谢七郎可是喜欢那位池姑娘呢,你们瞧,那池姑娘如天仙一般的人物,哪是我们几个能比得上的?”

黄衣女子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的笑颇有些深意:“哦,刘妹妹这般说,可是嫉妒那位池姑娘了?”

被黄衣女子说中心思,刘姓小姑娘顿然羞红了脸,她气愤地瞪了黄衣女子一眼,缩回人群中不再说话。

粉裙姑娘跟着笑道:“哈哈,柳姐姐说话也真是直白,瞧瞧,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被你给气走了。”

“哼,走便走呗,如此气量怎能与姊妹们好好相处,且不说谢七郎了,单说谢七郎的哥哥,谢洵公子那相貌气质也是不差的,对了,听说凤家那位公子也来了,听闻他相貌气度与流光君有几分相似,我还没见过,可有哪位姊妹见过的,说来听听,传言可是真的?”

淡淡茶香萦绕在亭间,自被齐霜呵斥一句,齐萱便老实闭嘴没再说话,随后亭中几人就断了话头,四下安静之余中只闻亭外传来的闲言碎语。

沉闷气氛中,齐萱没忍住憋出一句讽言:“哼,真是不知羞,好歹也是一位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俊俏公子的,就没见过她这般痴的!”

崔依依笑着道:“你还不知道她,这个柳水秀痴得可是远近闻名呢,听闻前阵子,为了见到我家二哥哥,还没开席就生生爬上墙头去瞧,可是闹出不少笑话呢!”

王惜弱听言微微抬首,透过花丛去瞧那黄衣女子的模样,“听姐姐这般说,惜弱却觉得这位柳姐姐倒是个率真可爱的人。”

齐萱笑容一僵,她瞅了王惜弱一眼,又见齐霜正坐喝茶不闻不问的样子,尬笑几声:“惜弱妹妹说的是,萱儿也这般觉得,呵呵……”

崔依依见齐萱突然变脸,心中颇为郁闷,想了想没继续跟话。

池鸢坐在角落默默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其间偶尔配合着与齐霜说几句客套话,便再无交集,不过齐萱和崔依依对她却是好奇的紧,时不时打量几眼,或者窝在一侧说悄悄话,至于王惜弱就更有意思了,她虽对池鸢十分好奇,却每次都偷偷打量,一旦与池鸢对上视线,立马扭头,脸红得像个少年郎。

“池姑娘,是不是觉得有些闷?不如我们去那边赏鱼吧?”齐霜突然开口道。

“赏鱼好呀,走,依依,我们也跟着去。”齐萱才起身,就见齐霜突然落盏,瞥来的一记目光让齐萱顿时又坐了回去,面对崔依依疑惑的眼神,齐萱摆手笑道:“还是算了,这会日头正烈十分晒人,依依,我们一会再去吧。”

见齐霜和池鸢离去,王惜弱也没动身,她看着两人离开,一脸若有所思。

齐霜引着池鸢来到鱼池东侧九曲桥上,石桥对面正是贵妇人聚集的石舫,即便满园都是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池鸢身在其中,犹如鹤立鸡群,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哟,四姑娘,你身边这位妹妹是哪座府上的,如此出众的姑娘,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齐霜隔着池水向石舫中望来的各位美妇女盈盈行礼:“回姑母,霜儿身边这位是池鸢姑娘。”

“池……鸢姑娘,好特别的姓氏,为何从来都没听说过?”

齐霜笑着回道:“姑母有所不知,去年南浔盛会上最负盛名的就是这位池鸢姑娘,不仅能得到彦公子的青睐,听闻云家人对她也颇为赏识,特意许了她客卿之位,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呢。”

石舫内的贵妇人纷纷议论起来,都在打听池鸢的来历,突然,有一个扎着红巾的嬷嬷小声嘀咕道:“哼,哪里是什么人物,不就是一只到处招蜂引蝶的狐媚子嘛?她呀,勾引秋家公子还不算,还惹得谢家公子与王家小姐退婚,分明就是个来历不明的祸害!”

此言一出,众人视线皆向那位嬷嬷看去,被这么多主子瞧着,那嬷嬷也有些发怵,慌忙缩回人群,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奴婢主子就是谢家人,此女不仅辱骂谢家老太君,还,还差点在谢府大打出手,后来,也不知使得什么手段,还勾得谢公子,不顾家族,抛弃亲友,随她一同私奔!”

一石激起千层浪,石舫内诸位贵妇人皆被这位嬷嬷的话惊到了。

“啊?私奔!”

“这小姑娘生得美则美矣,怎么品性这般低劣?”

“这有什么,从她那来历不明的出生就可见一斑。”

“她怎么有脸敢来世家宴席,究竟是谁将她请到府上的?”

石舫内议论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另一侧赏花的姑娘们频频侧目,眼见事态就要失控,齐霜赶忙笑着打圆场:“各位婶娘,姑奶奶,舅母们不要生气,可能是霜儿话说得不对,这位池鸢姑娘并非像那位嬷嬷说的那般不堪,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并且池姑娘是霜儿请来的,各位长辈若要怪罪,便怪罪霜儿吧。”

“霜儿你怎么还帮这这个狐媚子说话,快,快将她轰出去,省得站在这里污了众人的眼!”

齐霜赶忙拦住上前来赶人的奴仆,继续解释道:“婶娘,霜儿都说了,那些事都是误会,你们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就信以为真,毕竟池姑娘可是彦公子护着的人,您若是执意如此,那后果霜儿可就不敢保证了。”

“彦公子?”依在美人靠上的贵妇人神色微微一变,“四姑娘,你说的可是秋氏那位彦公子?”

齐霜笑着颔首:“婶娘糊涂了,除了秋家那位,这天下谁还敢自称彦公子了?”

贵妇人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她皱眉睨着齐霜身旁的池鸢,一双厌恶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罢了罢了,彦公子可是惹不起的人,你们都回来吧!”贵妇人招手唤回奴仆,又极为轻蔑的看着池鸢说道:“最恨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狐媚子,以为生了一副好皮相就可以嫁入豪门成为当家主母了?哼,再如何爬,也只有作妾的命,等到年老色衰,看你们这些下贱胚子还如何得意!”

齐霜继续劝道:“婶娘,都说了池姑娘绝不是您想的那般人,您想想,她既能得云家人赏识,又怎会品性低劣?依霜儿看,定是方才那位嬷嬷造谣生事。”

贵妇人轻叹一声:“四姑娘还是年轻了,婶娘是过来人,许多事你还是不懂,就算是那位嬷嬷胡乱造谣,但谢家退婚的事,婶娘还是听说过的,且不说谁对谁错,谢家公子不顾家族与这位姑娘私奔可是事实吧?”

齐霜笑容有些勉强,她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完全不想争辩的池鸢,继而回道:“婶娘言重了,私奔这事可不能随意乱说的,谢家七郎应该是同池姑娘一起出游,并非是私奔,霜儿觉得,方才那位嬷嬷定是王家派来的人,想故意给池姑娘泼脏水呢。”

贵妇人神色微怔,她没再和齐霜争论,转身进了檐下,显然已是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见贵妇人走了,齐霜便带着池鸢绕过九曲桥,去了离石舫最远的角落,“池姑娘,方才之事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们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也不好强行与她们争辩什么,反正清则自清,池姑娘,你说是吧?”

池鸢看着水里的游鱼,十分平静的道:“她们说的也没错,谢离确实是因我而退婚,这些事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齐霜瞧着池鸢冷淡的神情,唇角勾起:“池姑娘能如此想,那我就放心了。”

池鸢蓦然抬首,一双湛清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放心?原来齐姑娘是特意邀我来此受辱的,不知我这表现反应,可还满足你的心意?”

齐霜笑容一顿:“池姑娘,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怎会对你做出这种事?你想想,我若诚心想你受辱,那刚才我又何必苦口婆心的为你争辩呢?”

“争辩?难道不是越描越黑吗?”

齐霜笑容渐收,一脸委屈道:“池姑娘,没想到在你心里,齐霜竟是这般小人嘴脸,好,我不与你争辩什么,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世人流言蜚语对我而言无足轻重,你若是想借此来打击我,那只能说你的算盘打错了。”

齐霜眉眼低垂:“池姑娘心性真是洒脱恣意,我被吸引的也正是你的这份心性,但池姑娘,你既下定决心和谢七公子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总免不得受这些流言蜚语侵扰,世家门阀,远不止面上看着如此平静,依姑娘身份,若想嫁到谢家,那也是困难重重。”

池鸢听言笑出了声:“谁说我要嫁给谢离了?”

齐霜疑惑看她:“不是吗?原来是我会错意了……那池姑娘,你和谢七公子走得这般近,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池鸢缓缓收住笑,瞥了她一眼,转身去瞧碧绿的池水:“原来齐姑娘也同旁人没什么区别,明知流言蜚语,却还贸然确信,就好比你之前劝那位老妇人,你都深信不疑,又何来争辩之词说得动他人信的?”

齐霜怔怔失神,半晌才道:“池姑娘,我不是……好,我向你保证,今日之事绝不是我策划的,毕竟,我与姑娘之间也没什么仇恨纠葛,姑娘若是心生怨怼那也要寻对人。”

“哼,是嘛,即便是他人设下的陷阱,但请我落入陷阱的人,难道不是齐霜姑娘你吗?”

齐霜眸色渐深,她看着池鸢发间迎风招扬的银色丝带,突然觉得,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却离得好远,如此淡漠的态度,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可不正如淡泊名利的神仙一般,难道当真是自己想岔了,她并非是招蜂引蝶之人?

原本还跟在池鸢身后的薄薰,却还停站在九曲桥上,她看着石舫中有说有笑的贵妇人,心底憋着那股怨气几乎快藏不住了,丝丝怨气随着薄薰紧攥的拳头流泻,漫过石桥,落到水中,激得一众游鱼四散而逃,另一边赏鱼的池鸢察觉到,指尖一动,无声劲气蓦然打中薄薰的后背,薄薰顿然收手,回头看着池鸢,面露委屈不甘之意。

就在这时,“铮”的一声清透琴音猝然而起,花厅中有人正在弹奏玉琴,一连窜泠泠琴音飘出,花园中所有人的视线皆被吸引了去,而那弹琴之人却是崔依依。

崔依依弹奏的正是时下流行的‘幽兰’,此曲曲调缓慢,拨弦力道极轻,曲风透着一股空谷幽兰一般清新素雅的味道,崔依依功底很好,只是空有技巧却远达不到曲中意境,幽兰一曲本是悠远沉静之意,还透着一股寂寥忧伤之情,然而崔依依仿佛在炫技一般,勾弦动作越来越快,使得整首曲子变得明快灵动,最后她也察觉出不对,勾指拨弦,弦音一动,顿然换了曲目,改为更加欢快的曲子。

少女们都围聚在花厅外欣赏崔依依的琴曲,和齐霜僵持的池鸢也动身朝花厅那边走去,倒不是因为崔依依弹得有多好,而是池鸢好奇她手抚之琴,此琴若论音色也只比九霄环佩差上那么一些,但依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琴。

正当所以人静心听琴之时,花园左侧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木枝断裂的声响,众少女转头望去,就见墙檐边的大树上,不知何时爬上了几个穿着贵气容貌俊俏的公子。

池鸢扫了几眼,视线一转,忽见墙角飞檐上靠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瞧却是谢离,而他身侧还坐有两位少年,一个是之前在临安见过的宋策,另外一个少年,五官生得十分俊美,浑身气质淡然优雅,便是姿态不雅的坐在那里也是一处极佳的风景。

谢离察觉池鸢望来,笑着轻轻朝她挥手,然而这一挥手,顿然将园中少女的目光都吸引了,只闻耳侧惊叫声不断,更有人高声呼唤:“是谢七郎,谢七郎朝我招手了,他朝我笑了!”

“胡说,谢七郎分明是朝我笑的!”

黄衣女子柳水秀道:“哎,哎,姊妹们快都别争了,你们快看谢七郎身后坐的是谁?”

“啊,那是凤家的小公子,是凤音尘!”

“真是凤公子,快看,快看,凤公子朝我们这边看了!”

然而引得那位俊美少年郎好奇看来的人却是池鸢,他不过随意瞥了一眼,就在众女之中看见衣?飘绝气质出尘的池鸢,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他傻傻的盯着池鸢看个不停,还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胸口,试图压制自己过快的心跳。

“呀,谢七郎,你说的池鸢姑娘,可是鱼池边穿天青衣裙的小姑娘?”宋策凑到谢离身侧笑眯眯的问道。

谢离清澈眸光静静投在池鸢身上,见她安然无事,他悬起的心也暂时放下了,然当视线扫到一旁的齐霜时,脸上笑容蓦然散去。

“嗯,是她,我的知已好友。”

宋策惊道:“什么,你把她当知已好友?”

一旁傻看池鸢发痴的凤音尘终于回神,他低声询问道:“谢七郎,你认识这位姑娘?”

不待谢离回答,宋策便抢先回道:“是呀,音尘难道没听说过池鸢池姑娘的名字?现如今,她在世家之中可是十分出名呢!”

“池鸢……”凤音尘低声默念着池鸢的名字。

谢离听到后回身看他,一见凤音尘那发痴恍惚的神色,瞬间明白他的心思,凤音尘这般失措神情可不正是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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