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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291.雾失楼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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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间屋子都有暗门连通,出了书房,一直往西走,便是几间散着暗香的雕花隔扇,推门而入,两道秋香色的轻纱帘顺着风朝二人轻拂而来,飘过流光君耳侧银红的发带,掠过池鸢眉间的桃花金印,随后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微风,在两人身后纠缠不休。

室内昏暗,只有角落放置的几颗夜明珠散着幽光,山水屏风后隐现一张大床,松绿的纱帐,粉白的褥子,随着半窗洒入的月色清辉,流泻出阵阵浮光。

池鸢以为到了地方,挣开流光君的手就往床上躺,流光君也不阻止也没说话,依着床柱,看着池鸢在床上尽情翻滚。

“郗子恒,这床可真舒服。”池鸢满足的坐起身,脱了鞋就开始盘腿打坐,“好了,我要练功了,你出去吧。”

流光君垂首看着池鸢,眉间笑意比月光还柔,“真这么舒服吗?既是喜欢,那就留下来,别走了。”

“你什么意思?”池鸢没听明白,但见流光君开始解衣带,瞬间懂了,慌乱爬下床,都顾不得穿鞋,赤着小脚就跑到屏风后躲着,好似流光君是什么可怖的野兽。

流光君解腰带的动作蓦然顿住,好笑地看着屏风后的池鸢,“什么意思……这是我的房间,你既喜欢,那就留下来与我一起睡吧。”说着,施然坐在榻上,也不管半松半跨的腰带,仍着它一点点散开,露出衣襟里的玉色,若隐若现更惹引人遐想连篇。

屏风后的池鸢半露头,瞧见这般光景,脸色羞红得快滴出血来,“才不要呢,咳咳,你,你……你能不能穿好衣服说话。”

“哦,为何?”流光君轻轻抬手拂袖,一番动作使得衣襟松得更开了。

池鸢霎时闭眼,真是了不得,她好似看见一片白花花的美玉中露出两颗鲜艳的玛瑙红。

“你,你这样,我没法看你呀!”

“为何没法看?在温泉处,你不是早就把我看光了,如今还害羞什么?”流光君低笑着斜倚在床首,双眸半敛,就那般脉脉情深的望着缩在屏风后的池鸢,月光如水,漫过半窗,将屏风照得透亮,也将她躲藏的身影暴露无遗。

“谁,谁害羞了?我才不是害羞,我这是非礼物视!”话虽是这般说,但池鸢还是躲在屏风后不敢探出头。

流光君兀自笑了一阵,抬手将衣襟合上,系好腰带,起身朝她走去,“好了,不逗你了,走吧,夜深了,也是该休息了。”

听见蓦然贴近的声音,池鸢心下一慌,只顾着往后腿,却被脚下地毯绊了一下,她胡乱一撑,又将身侧的屏风推到,踉跄倒下之时,还来不及施展身法,就被一双炽热的手臂抱住,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

“你……”池鸢闷闷出声,羞得满面通红,埋在他怀中不敢抬头。

流光君俯首与她额头相抵,见她不挣扎,紧抱的双手微微松了力道,静心感受两人相拥之时才能体会到的热烈心跳。

“池鸢,你当真是可恶至极,一边主动靠近,一边又想着逃……如此折磨人,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流光君抱着池鸢似自言自语,也不待她回答,突然将她双腿抬起,打横抱往一侧的隔扇暗门而去。

“你,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池鸢被他这般抱着,既是羞怯又是慌乱,挣扎间却将他才理好的衣襟磨开,没了衣物的阻隔,那股灼热的温度烫得池鸢瞬间安静下来。

流光君俯首看了她一眼,推开隔扇,抱着她稳步走进厢房。

这间西厢房和流光君的卧房一样大小,屋内陈设布置也很相似,桌案上摆着几束铃兰花,新鲜的还滴着露水,帘幕地毯都是浅青天蓝的色调,隔在床榻前的屏风却是一副青鸾神兽图。

流光君将池鸢抱到床上才松手,“就这了,睡吧,我就在你的隔壁,若是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池鸢环顾一圈,神情疑惑:“郗子恒,这屋子怎么看都更像是你的房间吧,你看这青鸾图,还有茶案上的铃兰花,哪一个不是你喜欢的?”

流光君眉眼带笑,眸光静静投在池鸢乱晃的赤脚上,“整个山庄都是我的,哪间屋子又不是我的?你若不喜这间,我那间让给你便是。”

“算了,都走到了,就不必麻烦。”池鸢晃了晃嫩白的脚丫子,抚着光滑舒适的缎面被褥一脸满足,“你怎么还不走?”池鸢抬起头,这才发觉流光君微微灼热的视线,好似在盯着她的脚看,原本池鸢没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响起阮青枝说的话,顿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人,怎么可以盯着女孩子的脚看呢!”池鸢忍不住斥责他。

流光君眸光微变,视线缓缓移到池鸢脸上,“哦,你倒知晓脚不能被人随意看了?说说,是谁告诉你的?”

池鸢羞愤的扯过被褥遮住脚:“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能不能别看了?”

流光君好整以暇的站着,胸前被池鸢磨开的衣襟就那般大张旗鼓的半露着,害得池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他细细端量池鸢脸上变化的神情,低声笑道:“为何?你都看光了我,我不过是想看你的脚罢,就万般阻扰,池鸢,这是不是不太公平了?”

“胡说八道!我就……我就看到你上半身而已,什么叫看光了你,哼,真是会颠倒是非!”

池鸢拽过被子将全身都包裹住,她实在受不了流光君那露骨又炽热的眼神,害得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流光君拂袖笑着,忽然,他俯身坐到榻上朝池鸢贴近:“不敢承认?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潜入水下的时候,当真没将我的身子看光?”说完就伸出手去扯着池鸢包裹严实的被褥。

“你,你真是喜欢胡说八道!”池鸢受不了他这般挑弄,一把将被褥甩开,气愤地瞪着他:“泉水那么浑浊,能看到什么呀,再说了,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得见?”

瞧着池鸢气愤的小模样,流光君神情愈发愉悦,仿佛逗弄她,引出她羞怯的心思,是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

“原是这样……那我确实错怪你了,看来下次得换个池水清一些的温泉了……不然还抓不到你的把柄。”

“什……什么把柄,就算你抓到我的把柄,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又待如何?郗子恒,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很阴险呢!”

无视池鸢羞恼的指控,流光君继续贴近:“呵……现在才发现么,可惜已经晚了,既是惹到我了,你就别想逃。”说完突然伸手去抚她娇羞的脸蛋。

池鸢挥开他的魔爪,缩着身子退到床里面:“你,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走,我要练功了!”她其实想一掌把流光君拍飞,但是她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省得身娇体弱的流光君还会赖上她,纠缠个没完没了。

“呵……你这般有趣,我怎舍得走?”流光君笑着拂袖,一边拢好衣襟一边起身,见池鸢还是一脸防备模样,轻轻昂首,高挺的鼻梁映透月光微微透明,“池鸢,安心休息吧,我真走了。”这次先放过她吧,下一次,她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止这些了。

见流光君当真转身走了,池鸢松了被褥,几步追到榻沿,“等等,我的鞋还在你房间!”

流光君头也不回,挥袖道:“明日再说吧。”

二更天,虫鸣消止,万籁俱寂,池鸢盘坐在榻上,专心修炼月华心经,月光清冷,洒在身上好似披了一层看不见的柔纱,淡淡月晕中,有丝丝缕缕的霜气在升腾,池鸢眉眼也变得更加肃穆冷静,好似之前因流光君生起的种种浊念,在这一刻都伴着雾气消散而去。

运转一个周天后,池鸢终于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抬首与半窗外的明月遥遥相望,心中浮起的躁动也渐渐平息下去。

“主人!”突然灵台中响起薄薰的轻唤。

“何事?”池鸢赤脚下床,踩着柔软的地毯,漫步到窗前。

“主人,这山顶的高塔住了两个和尚,他们一老一少日日念经修佛,那个老的倒是修出了几分灵性,一见我就识破了身份,哈哈,那老头很好玩,拉着我说了好一阵子话,还给我做了素斋,主人,这山顶的风光可好了,灵气虽没山腰上好,但也差不了了,今日月光正好,您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不必,你且回来,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

“这么快,主人你不多住几天吗?”

“不必了。”

“啊?”薄薰似听出池鸢语气中小心掩藏的情绪,思量一会,才继续传音道:“好的,我马上就来,对了主人,您不好奇这沽南山为何有灵气吗?”

池鸢神情一怔,她确实好奇,但她却不敢在待下去了,面对流光君时的那份羞怯和被动,让她很不适应,也很不习惯,她隐隐猜到这是凡俗之情,既入红尘,免不得被红尘所惑,也不知这一劫能不能挺得过,且先能躲则躲吧,若是实在躲不过,也只好面对了。

“山川湖海有灵之处不在少数,这里的灵气只是几千年前残留下来的,并非灵物散溢而出,你走之前记得吸纳为已用。”

“好的,主人。”

池鸢推开门行至檐下,夜风微寒,裹挟着雾气四处弥漫,池鸢赤脚行走,却不觉冰凉,忽地,她深吸一口气,飞身上了屋檐,就在这时,从山脊上飞速窜来的绿光也停在檐角上。

莹莹绿光如豆,绕着池鸢周身飞了几圈,接着绿光中心开始剧烈颤动,由豆大的光点变成拳头大小的光团,就在这时,光团猛然炸开,莹莹散开如山间流萤,光晕中间幻化一身绿裙的薄薰逐渐显露真身。

“主人,您瞧!”薄薰抬起袖子转了一圈,映着月光,她整个人好似被镀了一层金光,“吸光山脉灵气之后,感觉自己法力好像更进一步了呢!”

见薄薰高兴模样,池鸢也忍不住为她开心,但其实心中却免不得失落,同为修仙人,别人都可以留存灵气增进修为,而她却连最简单的吸纳之力都使得费劲,这对修仙人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虽说是修仙,但她与凡人又有何异?

“主人,主人?”薄薰与池鸢灵台相连,即便她极力隐藏,薄薰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异样。

“没事。”池鸢淡漠回复一句,踩着湿滑的青瓦往屋檐最高处行走,薄薰默默跟着身后,见状奇道:“主人,您的鞋呢?”

池鸢身子一僵,足下差点踏空,“没穿罢了,今日,你的话为何这般多,是想惊醒屋内的流光君吗?”

薄薰立即捂嘴,默默跟在池鸢身后不再说话。

这座楼阁建在山腰最高处,也是整座栖梧山庄的最高的建筑,夜深人静,除了檐下几盏灯火,楼内黑沉无光,周围看似沉浸在夜色中,但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蛰伏着许多护卫和暗桩。

方才翻上屋檐时,她都瞥见大门前闪过几道白影,那是流光君的两个书侍,虽是书侍却个个身怀武艺,能跟在流光君身侧的,就没几个简单人物。

“主人,您看!”薄薰突然出声,手指山顶方向。

池鸢抬首看去,月光清透无暇,滚滚白雾漫来,一大批黑衣人如夜枭一般在起伏的山线上飞掠,那是——风雨楼的人。

大批风雨楼的杀手从山庄上空飞掠,藏在各处的护卫也隐隐冒出头,然而,那群杀手却无一人停下,踩着飞檐,踏着树梢匆匆而去,见此情形,隐而不发的护卫们又蹲了回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黑影,池鸢心想,风雨楼的人可真是嚣张,居然敢在流光君的地盘借道,也不知他本人知晓了会是如何表情。不过,细想来,风雨楼背后的势力很值得推敲,也不知是哪位权贵势力养出来的杀人利器。

突然,一道呼啸的急流夜风将池鸢耳畔碎发吹乱,池鸢抬手拈发,目光突然被远处一道明亮的灯火吸引,定眼一瞧,原来是山下城中一座高楼上的巨大灯球,远远看去,就如同明月一般耀眼,真不愧是揽月楼。

忽地,池鸢心思一起,她知道揽月楼是秋玉彦名下产业,是处搜集情报的地方,而风雨楼则是专造杀人利器所在,将这两个地方联系在一起,池鸢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莫非风雨楼也是秋玉彦组织的?

月落星沉,天边云霞初生,伴着清晨山雾,池鸢从檐上走下,盘坐一夜,她衣上沾满了露水,随行走的动作,抖落一地。薄薰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望着池鸢玉白的小脚,薄薰不由得缩起手搓了搓手臂,她身为植物却是极为怕冷的,但主人却相反,不怕冷却怕热。

两人走到檐角,便见下面花园中开始有仆婢走动,池鸢心神一动,飞身而下,推门入了自己睡的屋子,薄薰不知她为何着急,提步追着,“主人,怎么了?”

池鸢没空搭理她,进了屋子找到昨夜的暗门,就直直闯入流光君的卧房,霎时,眼前撞来的黑暗让她一时看不清屋内任何东西。流光君喜暗,睡觉时,周围门窗都被厚重的帘幕遮掩,半丝光都透不入。屋内还残留着一丝好闻的安神香,待眼睛能适应后,池鸢才蹑手蹑脚地朝他床榻而去。

跟在后面的薄薰却站在暗门处不动了,她极害怕流光君身上的气场,犹豫半会,决定还是在门口等池鸢。

角落的夜明珠闪着浅浅幽光,昏昏暗暗中,只能照亮近前寸许的地方,远处之物也就映透着几个模糊的影子,有这点微光足够池鸢能看清一切,她小心摸到床榻前,此时已接近寅时末,正是大多数人睡得最熟的时刻,流光君既不会武,那他大抵是没有早起练功的习惯,正好可以趁他熟睡戏弄他一番。

池鸢一点点挑开床幔,借着周围散来的幽光,探出身子,去瞧里边人的睡颜。

流光君正磕眸沉睡,浅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他似梦见了什么极好的事情,睡梦中那眉眼都是笑的,淡红的唇轻轻上扬,似笑非笑,蛊惑得池鸢一眼都不舍得移开。

没了那双撩人心弦的眼眸,池鸢胆子大了起来,她钻进床幔,俯身趴到他榻边,一边捂嘴偷笑,一边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梁,池鸢一点一点的使力,不让他察觉,却能让他难受得微微张嘴艰难吐息。

可能是被池鸢惊扰了美梦,流光君带笑的眉眼渐渐收敛,远如山黛的眉峰渐渐蹙起,又长又卷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一副即将要苏醒的模样,池鸢吓得立时收回手,目光流连在他身上,寻思该如何继续作恶。

然而就在池鸢错开眼时,还在皱眉的流光君突然舒展的眉峰,不断颤动的睫毛微微上抬,露出一抹清冷的光,就在池鸢回首看来时,他又恢复原样,继续装睡。

池鸢杵着下巴有些苦恼,她是想刁难他来着,但又怕他醒了,该怎么般呢,真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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