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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242.轻云过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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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丝丝烟雾从炉嘴升起,绕着飘浮的红纱萦绕不去,十尺来长的屏风横在正中,其上绘着几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昏红的烛火摇曳不断,将其后床榻间的人影映衬在屏风上重叠。

池鸢停步于屏风前,她不能再走了,枯河老怪功力深厚与她不相上下,靠得太近难免会被他察觉,更何况床榻后还藏着几个气息绵长隐而不发的守卫。没想到枯河老怪玩乐之时也要派人守着,如此谨慎的态度,莫非是因为仇家太多,经常遭遇刺杀不成?

正想着,一道低吟声突然打断了池鸢的思绪,只见一个少年斜倚在床榻边,半身衣衫凌乱,裤子也被褪到了脚踝,少年白皙的胸膛上,正有一只黝黑干瘦的大手肆意蹂躏,少年纤细的肌肤顿时起了一片红痕,他后仰脖颈,脸庞羞红,迷离的眼神端望着梁上的红纱,眼角却有泪水沁出。

“主人,这屋子里点了迷香,您没有事吧?”薄薰探了一圈回到池鸢身边,见她摇头,遂将目光移到榻上,见枯河老怪正对一个少年上下其手,不由得瞪大了眼:“这,他们这是做什么?我只听闻凡人有男女之事,但这男子与男子……也可以这样啊?”

池鸢看得目不转睛,但她不是在看枯河如何亵玩少年,而是观察枯河手臂上露出的伤疤,那道疤痕看着很新,瞧着像是与司白一战之时留下的,对了……这老怪物大概是逃回来的,身上应该负伤,若是如此那便好对付了。

被枯河玩弄的少年吟哦不断,直逗得枯河也是心痒难耐,他慌忙褪去自己的上衣,推开一旁伺候的丫鬟,正欲覆上去之时,角落里一个少年突然挑帘进来。

少年人脸上被灯火映得绯红一片,但他眼睛却十分澄澈,好似一湾溪流纯透又干净,少年五官生的十分俊美,行止之间也隐现风流。

枯河注意到来人,抬头见是他,顿时欣喜的推开方才的少年,招手唤他过来:“小心肝,吃坏肚子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少年面露鄙夷之色,但那丝神情转瞬即逝,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挑开层层纱帘,缓步而去。枯河急不可耐的爬坐起身,程亮的脑袋映着烛火极为显眼,他丑陋的一张脸被笑容填满,只是脸上的沟壑和肉瘤被挤得无处堆放,混在笑脸中,既恶心又难看。

见枯河起身迎抱而来,少年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但他脚步虚浮,许是被下药的缘故,他退的这一步,原本是可以完全避开枯河的,身法虽妙后劲却不足,枯河也瞧出了他退避的动作,大笑声中,施手一展将他拦腰抱起。少年挣脱不开,反手扣上枯河手腕处的脉门,枯河任他掐拿施力,被卸去内力的少年所使出的力,于枯河而言就跟挠痒痒一样。

少年施力不成,反被枯河嘲笑不断,他拾起少年的右手,映着淡淡烛火,少年手背处赫然有一道细小的菱形胎记,那抹极淡的粉色几乎与投映而来的烛光相融,若不仔细辨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枯河早就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胎记,他将少年右手举至嘴边,眯着眼睛极为陶醉的亲了几口。少年眉角蹙起,强忍住胃中不适,他知晓自己欲是挣扎,枯河兴致便愈高,遂强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既不吭声也不反抗,只希望枯河不要对自己生出兴趣,之后再想他法躲避。

池鸢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位少年人,形貌与奉清川描述的差不多,手背上的胎记也是一模一样,看来他就是枕夷小师弟了。

枯河抱着枕夷走向床榻,临到榻前,他突然将枕夷往被褥上一抛,随后脱下自己的亵裤,正准备扑上去时,屋内烛火瞬间熄灭,鼓乐之音也顿止,跳舞的美人惊叫着挤坐一团,还以为屋里面的枯河发怒了。

枯河目光一沉,扬手一挥,屋内烛台逐渐亮起,然而当他回头之时,榻上的枕夷却不见了,只余其他几个少年人缩在一旁瑟瑟发抖。枯河气得直哼哼,他举目四望,扬声怒喝道:“是谁在此装神弄鬼,敢搅老夫好事?”

方才灭灯之举的确是池鸢的手笔,但那枕夷却是自己跑的,此刻他正躲在乐队之中,烛火昏红,再加上他穿的衣衫与乐队少年相近,枯河一时之间还真没瞧出来。

躲于床后的五个护卫也悄然现身,他们站在枯河身后严正以待。枯河目光扫视着屋内众人,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只堪堪对上一眼就能将人吓晕过去。

无形的杀气如风一般扫荡着众人,所有人都蜷缩跪地瑟瑟发抖,包括躲藏在乐队中的枕夷,他虽是镇定但也学旁人的样子抖着身子,在守卫巡查而来时动也不动,半分破绽都不露。

池鸢笑看着这场闹剧,对于枕夷的表现颇感意外,这个少年人临危不乱,有勇有谋,真是让人佩服。

枯河寻不见枕夷,气恼的执起鞭子对着身侧的人又打又踢,趴跪在地的少年们全都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守着,他们十分清楚枯河的脾性,但凡吭声一句,得来的惩罚只会更重。

枯河拿着鞭子出了一通气,暴怒的情绪逐渐平息,他坐回榻上细细回想方才灯灭之事,这屋子的人都被他灌了汤药,会武功的使不出,不会武的也会受迷香影响,断然不会有人将烛台一息全灭,除非屋子里还有旁人。

想到此,枯河双眼逐渐阴狠起来,他端望着场下跪着的人,命令守卫将他们一个个拖起来查看,而他则扫视着各处门窗屋梁所有能藏人之地。

眼看藏于人群中的枕夷快要被找出来了,池鸢抬手一挥,东南一侧的烛台轰然倒地,随即将一旁的红纱点燃,红纱燃烧速度极快,火苗几下就窜到木梁之上,将屋内缠绕的其他红纱全都点燃了。

火苗窜起几乎是瞬间的事,众人见屋子烧起来了,都慌乱的往外跑,但枯河的大守卫却极其镇定,其中一人横刀出鞘将所有人拦在门前:“敢迈出大门者,死!”

众人想逃出余本能,面对刀刃威胁也是本能的退后躲避,两难之时,枯河终于动身,只见他身形如风,将梁上窗前燃起的火苗尽数扑灭,随后落于人前,一张丑陋的脸摆出一副极其难看的模样。

“小贼,别以为你躲在人堆里,老夫就找不出你,哼!”枯河目光一阴,突然动身冲进人堆,左右分推人群,一双鹰眼四下扫看,突然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消失的枕夷,枯河大笑出声,拽着枕夷的胳膊将他拖出人群。“小心肝,你可让老夫好找,好好,原来你喜欢捉迷藏是吧,等老夫找出贼人,定陪你玩个尽兴!”枯河笑着将枕夷带到床边用铁链锁住,随后返回人群继续寻找可疑之人。

然而枯河连找了三遍,并未找到他口中说的可疑人。枯河脸色顿然难看,他拖来一张太师椅横坐在屋内俯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抖如筛糠。

气氛沉闷之际,枯河突然顿悟,他回头看向床边的枕夷,抬手一勾就将他吸了过来,长长的铁链拖拽着他的脚踝,铁链虽长,但离枯河所坐之处还是有些距离,被枯河吸来之时,那股拖拽之力瞬间将枕夷脚踝伤得皮开肉绽。

枯河勾起枕夷的脖子,见他半身倾斜悬在空中,顿然想起铁链之事,遂有些心痛的抚着他的脸道:“小心肝,你为何不吭声呢?难道不痛吗?”枯河探手摸向枕夷的下巴,五根枯瘦黝黑的手指猛然扣紧,双眼阴翳的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疼,但老夫却疼得厉害,你知老夫为何疼么?老夫……找不到那贼人,气得胸口疼,不过……老夫猜出那小贼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只要抓住你,也不愁那贼人不现身。”

枯河说罢愈发用力的紧扣枕夷的下巴,直到他下巴呈现出青黑之色,枯河才满意罢手,枯河视线余光扫向众人,他始终坚信贼人就藏在其中,可能是伪装得太好让他瞧不出马脚。

见没人站出,枯河甩出一道掌风,枕夷的脚链随之而断,他将枕夷怀抱在椅子上,开始替他宽衣解带,行猥亵之事。

“主人,怎么办?那老头分明是故意逼我们现身!”“你的隐身术还有多久?”“只剩半柱香了!”“你别动,我先去会会他。”

正当枯河褪去枕夷外衣之时,一道冷风乍然突袭,枯河本能反应,施掌相击。“嘭”的一声巨响,双方气劲相遇震开一道无形气浪,将周围桌椅花瓶尽数击碎,屋中烛火摇曳了一阵,渐渐归于平寂。

池鸢被一朵花瓣砸中,身形也渐渐显露在木柱之后,枯河顿然察觉,转头看去,却见一个黑炭麻衣的身影出现在纱帘后。池鸢踱步而出,一张墨黑的脸上笑容刺眼又滑稽,那一嘴白牙对着枯河耀武扬威,像是嘲笑他蠢笨。

枯河极其诧异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池鸢,同样诧异的还有枕夷,他以为是大师兄来了,没想到却来了个不认识的黑炭。枯河目光肆意打量着池鸢,似是从身形上瞧出她的性别,心中又细细琢磨着方才池鸢袭来的那股子力道,此人是谁,巫娴妖婆子?她不是死了吗?现如今武林之中还有哪位女子能与他对拼内力?

“你是何人?为何无端阻拦老夫好事?”

“我是谁?我是谁为何要与你说?你这老头好生无礼,询问别人之前,不会自己先报上名来?”池鸢气定神闲的踱步在枯河五步开外,而一旁站立的大守卫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枯河被池鸢嚣张无礼的话给气笑了。“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竟敢闯入老夫的洞府,来人呐,给老夫拿下!”

一声令下候在旁边的五个守卫一齐动身,三个昆仑奴身如铜墙铁壁,奔跑之时,仿佛地动山摇,余下两人身影倒是极快,但在池鸢眼里慢得如小儿学步,几人左右包夹将池鸢围在正中,当他们围聚抓捕之时,池鸢笑着飞身攀上梁柱,还不忘回头嘲讽枯河:“老头,单凭这几条杂鱼还想抓住我?哼,不自量力!”

枯河老怪视线紧随池鸢上下游移,他怀中的枕夷也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正欲脱身之时,枯河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接着反手出掌打向池鸢,池鸢被人前后包夹,但她游刃有余,借着屋内之物躲避,掌风落处,屏风帘窗一干杂物尽数碎裂,反观池鸢一点事都没有,像是逗他玩乐一般。

看着屋内狼藉一片,枯河老怪眉头紧锁,神色愈发难看,他松开枕夷,身形一动,猛然袭向盘在木梁之上的池鸢,池鸢早已察觉,哼笑声中,身影如鬼魅一般飘向了别处。枯河老怪气怒交加,喝骂一声,挥退碍事的守卫,双手一摆运功挥掌,池鸢巧身躲避,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回头,一掌朝着枯河的天灵盖打去。

枯河未料池鸢会回头,他伸手去接池鸢那一掌,两人手掌对上的那刻,霎时地动山摇,桌椅摇晃不断,吓得众人四下逃窜,就连屋梁之上的石壁都生了几许裂纹,而枯河也被池鸢的掌力惊到,他吃力的后退了几步,摊手一看,掌心像是被封冻了一般,枯干的皮肉上赫然有几片冰霜。

“你究竟是谁?”枯河冷声喝问道。

池鸢飞身落到一处断腿的矮桌上,她笑望着依在木柱旁的枯河,眉眼之间尽是轻蔑之色:“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哼,好一个嚣张的女娃娃,胆敢擅闯老夫的洞府,老夫让你有去无回!”枯河说罢抬手勾来床上的衣物,穿好之后令守卫将闲杂人等带下去,只将枕夷锁在木柱边。

“老东西,你这是准备与我认真打了?”

枯河阴冷看着池鸢,目光好似蛇窟的毒蛇一般,烛火映着他丑陋的老脸,几道长长的刀疤犹如蜈蚣一般爬满了整张脸。枯河没再说话,他抬手运功,浑身黑袍开始无风自动。

池鸢收敛了笑,一脸肃然的看着枯河,他受了伤却依然能接住自己的寒霜一掌,由此可见他的功力。

突然枯河动手了,他袖袍一摆,无形的气劲猛然飞来,池鸢点足飞起,于半空旋身三圈,劲风落处,坚硬的石壁都砸开一个碗大的口子,但拿他与琴魔绫愁等人比来,功力还是差上许多,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隐伤。

“老头,你就这点本事?”

池鸢话音刚落,枯河整个人突然遁化成一团黑雾,黑雾中幻化出一张巨大的鬼脸,凶猛狠厉的朝着池鸢扑来,池鸢挥掌打去,然打在雾上就如打在棉花上一般,黑雾吞噬了池鸢的掌力,随即飞到一侧渐渐露出枯河的身体。

“老头,你这武功倒是稀奇,莫非你修了鬼术?”

枯河目光一动,惊疑又强装镇定的看着池鸢:“哼,小娃娃知道的东西倒是不少,不错,老夫的确练了几年鬼术,怎么,害怕了?哼,惹了老夫,便是求饶也无用!”枯河说罢,袖袍一摆,一阵怪风突起,卷起屋内无数木屑瓷片投向池鸢,池鸢飞身躲避,正欲回头,忽闻薄薰急声传音:“主人小心!”

视线余光中,枯河老怪身形如雾如烟,以肉眼不可捕捉之速朝她极快冲来,“叮”的一声脆响,池鸢拔出灵兮剑,她掌风对黑雾无用,但灵兮剑却能对付一应邪祟鬼魅之物。

枯河缓缓现身,他双手倒拿着两柄弯刀,刀刃处流动着一股子黑气,他冷眼看着池鸢,细小的瞳仁如蛇一般在快速收缩。

池鸢猛然惊悟,这家伙果然如此,他不会无端去蛇窟投喂人祭,也不会无端挑选一处魔族祭坛旧址作为洞府修炼武功,他应是在此地发现了什么,机缘巧合之下才修习了鬼术。

枯河抬起手臂,伸出狭长的舌头舔舐着刀锋上的黑气,黑气入口,他的双瞳顿然一片墨黑,还不容池鸢多想,他已动身出刀,池鸢暂避锋芒,未想这一次他速度极快,快得池鸢来不及反应,池鸢执剑挥挡,这一次枯河与她势均力敌,两人刀剑对拼的余波将周围一切事物震成粉末,还好枕夷离的稍远,未曾波及到他,但两人在这打也不是长久之事。

“薄薰,我引老怪出去,你去救人!”池鸢说罢,投身飞出屋子,枯河似被黑气吞噬的神志,也不作思考直接追着池鸢飞出了门外。

池鸢刚遁出长廊,迎面与闻人耳相撞,池鸢扭身避开,接着伸手一捞,将闻人耳提拽着带出了大殿。

“出事了?”

“是呀池鸢仙子,谢离公子和奉清川出去探查之时,遇到了几个大守卫,不巧其中一人正是遗失腰牌的守卫,问话之时他们瞧出了端倪,最后避无可避就打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

“最开始是两个,最后他们又叫了其他守卫来,他们一打起来,小人便赶来给您传信。”说至此,闻人耳这才反应过来,池鸢是被人追着逃出来的,他扭头一望,正见枯河那张丑陋凶狠的老脸,顿时吓得噤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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