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奥数比赛这个事情，突如其来的比赛，奇怪的成绩，我觉得人生岔路口应该在这。”
说是这么说，不过她居然开始隐隐接受姜慕安的想法。
姜慕安认同的点点头：“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是很奇怪，不过，之前一直在贺泽的程闻煜突然转到知行同样很奇怪，我觉得你可以从这两件事上入手。”
“嗯…”何乐只深思：“我是想从奥数比赛入手，不过我没法光明正大的问别人，只能问你啊，可是你又给不了我什么建设性意见。”
“嘿！”姜慕安表示不满，“我只是没太关注你，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刚开学没多久就转学的女生而已，我和你又不熟，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意见？”
“不熟你还打电话给我，不熟你还让我睡你家，”何乐只手脚并用，将人牢牢禁锢，“姜慕安，亏了我来到这里还这么惦记你，你这个渣女。”
“你放开我，何乐只，”姜慕安挣扎着，声音却不敢太大，虚着嗓子，“要不是因为你和我说我是你多么好的闺蜜，我怎么能知道？我又没经历过那些，我本来就需要时间适应啊！”
话音刚落，何乐只僵住动作，随后缓缓放开她，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气馁，“好吧，我确实不该指望谁。”
“我又没说不帮你，下周我帮你打听打听好吧。”姜慕安看见何乐只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何乐只扭过头偷偷勾起嘴角，“这还差不多，”黑夜里，她不经意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吧。”
她认识姜慕安这么多年，对如何拿捏她早已驾轻就熟。
“那你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就是好困。”
听出何乐只话里的敷衍，姜慕安扑腾了几下被子，“好吧好吧，睡觉，谁再说话谁是狗。”
屋子一下子静静的。
过了几秒，“不过…”
姜慕安在她身后响起疑问的声音，“渣女是什么意思？”
何乐只噗嗤笑出声：“大美女的意思，未来的人都是这么叫大美女的。”
…
又是一周之始，这是何乐只不喜欢的日子，也是大家都不喜欢的日子。
一进教室，桌腿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便毫不留情地钻进何乐只耳朵，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周一除了是工作日的第一天，也是每周座位轮排的日子。
过了两周，她终于从老师眼皮底下换到门口靠墙的位置。
于是，顾不得难受，何乐只跑到一个人忙活挪桌子的同桌身边，双手拄着桌面，眨着一双无害的明眸：“跟我座位换一下呗，我坐里面。”
其实要求是无理的，班级里无论安排什么劳动，她的同桌都会因为懒得与人沟通便顺带着将她的一份都做完，并且从不邀功请赏，她不帮忙，反而上前理所当然的要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许璟低眸看了何乐只一眼，点点头，“好，”便默默将刚刚归位的桌子调换，侧了身子，“进去吧。”
这同桌简直就是人间理想，人狠话不多。
何乐只怕吓到他，不然高低给他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调戏良家少男可是不行的。
不一会儿，座位基本调换完毕，教室渐渐静了下来，何乐只侧身靠着墙，胳膊搭在椅背，表面像是看着她的同桌，实际上眼神不时瞄向身后的程闻煜。
狗狗祟祟了半天，清了清嗓子，才支支吾吾的吭出一句话，“那个，程闻煜，”她挠挠下巴，话在嗓子眼硬挤出来，“你怎么想要转学了？”
之前在贺泽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没必要转学。
听到何乐只突如其来的关心，程闻煜嗤笑，吊儿郎当的靠向椅背，莫名很得意的样子，不答反问：“你因为什么？”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何乐只忍住想脱口而出的反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并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我这么优秀，当然要选择更好的学校了。”
程闻煜听见她的回答，撇嘴挑眉，“巧了，我也是。”
“程闻煜，我在好好和你说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何乐只有些生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问他，结果他等于什么都没回答，反而那语气像是，你优秀？呵，笑话。
“我就是在正经回答你。”程闻煜双手环胸，神情戏谑。
程闻煜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
程闻煜的成绩还不如以前的何乐只，聪明倒是挺聪明的，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这功夫说什么想要选择更好的，鬼才信。
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并且乐此不疲地看她气急败坏。
何乐只拖着长调“哦”了声，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像要溢出来了：“那你最好拿出些成绩来，不然费劲周折转到知行，还不够丢人的。”
同样是弟弟，拿捏起来比许璟要容易得多。
果然，因为她这一句话，局势立马转换，程闻煜直起身向前，很不服气的样子：“好啊，那就比比看，下周的期中考试，谁的排名在前。”
这不巧了嘛这不是！
何乐只计谋得逞，转过身趴在椅背，得意一笑“以己之短搏人之长，小伙子，我算你有勇气，不过呢，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人，而且，你还要认认真真恭恭敬敬，把你转学原因告诉我，怎么样？”
到底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程闻煜完全没在怕的，“好啊，你输了呢？”
“悉听尊便。”
“你要是输了给我当一个月小跟班，一天三餐要准时，端茶送水要及时…”
还没等程闻煜畅想好，何乐只打断他，“好，那我再加一条，谁要是考了年级第一，输的人叫爸爸。”
程闻煜越听越来劲，他们升初中以来还没经历过考试，所以没人知道大家的水平，而这个赌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公平的，是几率性的，而且话说到这了，他坚决非常的将胳膊拄在书桌上，傲娇的伸出小拇指，“谁耍赖谁是儿子。”
何乐只看着面前还是个只知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单纯弟弟，有那么一瞬不忍，不过仅一瞬，然后同样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
上课铃如约响起，何乐只被许璟拎着衣领扯回来，听他冷不丁地吐槽自己一句：“像小孩子一样。”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没变声的还跟小孩子一样，像许璟这种变声期的，还觉得自己多成熟，再成熟不也就十二三岁。
“是是是，我们都好幼稚的，哪像你，跟个小大人似的。”
何乐只虽然在反击，不过语气和对程闻煜相比，截然相反，像是在逗他。
许璟坐得笔直，侧过头看过来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眯着眼看了何乐只一会儿，好像特别不满意何乐只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然后他猝不及防地抬手揉了揉何乐只的脑袋，声音突然特别温柔，听的何乐只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那以后叫哥哥。”
何乐只知道中二少年特别喜欢抬高自己的辈份，这些天她听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说的最多的就是“叫爸爸”，再不就是“孙子，叫爷爷”，要不然她的赌注也不能脱口而出。
而现在在许璟口中听到这句话，她毛骨悚然，何乐只看向许璟，眼睛对上他的眼神，认真打量了一会儿，不像是开玩笑。
如果是其他人开玩笑，她会立马回一句，“叫你大爷。”
但是面对许璟，她说不出这么不羁的话，只是讪讪一笑：“等你长大的吧。”
再怎么长，也不可能比她大。
于是何乐只老老实实地掏出课本，将刚才义愤填膺打了赌的事完全忘在脑后，身子又往墙边靠了靠，脑袋里不停重复的都是许璟那句“以后叫哥哥”。
以后叫哥哥？
以后叫哥哥！
何乐只打算下次见到姜慕安的时候问问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都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连程闻煜都开始用功学习，竟开始主动向许璟请教，没办法，有个提升的数学题，全班只有许璟和何乐只做出来，但他总不能去问何乐只吧。
于是程闻煜硬着头皮捅了下许璟肩膀，许璟一回头时的清冷气息立马让他在心里默念几遍的话变得磕磕绊绊。
好在许璟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并没有任何讽刺，只是态度很冷厉地将那道题讲完而已。
…
以前当学生的时候，数着日子过，而工作几年后再重返校园，这日子过得飞快，感觉没过多久，期中考试就如约而至，何乐只像是蓄谋已久般的走进考场，看起来胸有成竹。
考场是按入学考试排名安排的，再加上她是最后转学过来的，所以她在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她前面便是程闻煜。
考试铃声还没响，教室和平时一样，乱哄哄的，这个考场没她认识的，何乐只安静走到最后一个位置坐下来，无聊的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程闻煜悠然自在的走进来，拎着早餐，大剌剌坐到她前面，回过头递给她一份包子，一杯豆浆。
“没吃早餐吧？给你的。”
何乐只侧眼睨他：“你下毒了？”
何乐只纯属嘴上不饶人，看起来好像并不领他的情，不过这一个月来，班级里的同学都挺好相处的，偶尔有小孩子之间的吵吵闹闹，并不影响感情。
就连许璟和程闻煜，现在也能和平的说上几句话，关系没成年人的世界那么复杂。
尤其这个考场，只有他们俩是一个班级的，程闻煜跟她顶嘴是一方面，倒是没什么坏心思。
何乐只明知道。
程闻煜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嘁”了声，“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