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举动直接将梦境推向了崩坏。
地面和天花板的裂痕越来越大，南蝶自己头疼欲裂，周围一切开始扭曲崩裂，病人和走廊向鞭子一样扭来扭去。
她扶着额头，想要回到自己的病房，却发觉怎么都够不到门。
腿上忽然有触感，低头一看，是泥。
整条走廊现在空无一物，时间也变成了黑夜，她直接进入了惩罚夜，而她的惩罚是泥。
是那个大叔！
此时走廊开始下雨，身后传来咕噜声，她回头，果然是那个吞泥水的大叔！
大叔朝她一笑，下一瞬，泥中出现双手，抓着她的腿使劲下拉。
她握紧手上小刀，不扭不挣扎，在靠近大叔时，直接插上了他的脑袋。
“呼——”
惊醒，南蝶捂着脖子从床上滚落，被泥覆盖的窒息感跟着她出了梦。
电话铃声响起。
“南......”
“萧愁！呼——”她猛烈呼吸，抽气声就像鼓风机，好似要将自己填满。
大脑一阵眩晕，她没听清萧愁说了什么，但是听见他在喊，“开门！南蝶开门！”
抓起手机，她一路撞在墙上，前去开了门。
一开门，两双通红的眼睛对视着。
看见了对方，他们好像平复了一些从梦里带出来的紧张，只是靠在门上剧烈呼吸。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萧愁撑着门，垂着头干哑道。
她摇摇头，看着他不好受的样子，问：“崩坏梦境，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我知道。”
“知道还要这么做？”她捋了一把头发，渐渐平稳了呼吸，“我输了，我还是死了。”
“嗯，我感觉到了。”
他们面对面着，电话也连着，下意识的担心突破了身份，南蝶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份微妙。
她仰起头捂着眼睛，不想面对萧愁，也不想面对自己。
“为什么？”她放下手，直视着他，“为什么不附身在杀人魔上？利用杀人魔杀我，比你附身的这个容易得多吧？直接利用规则杀死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去碰规则？还要碰两次？是你没感觉还是觉得被行刑好玩？”
“我想提醒你这个梦境的逻辑......”
“为什么要提醒我？你不该想尽办法杀死我吗？若是结果不变，你就直接做一个杀人魔给我一个痛快，省得让我......”她忽然没了气焰。
萧愁静静望着她，眸光闪动。
“我没办法......自从被你杀过一回过后，我就知道了，原来被杀是这种感觉。就算眼前的一切还在，可是马上就会消失，没有希望，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举起手，“意识就像水一样，聚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看得见，也能抓得住，但是真的流下去的时候......什么也留不住。”
“你呢？我每一次杀死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他的话又轻又无力，是风想要找到落脚之处，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固定的形状，也就没有可以接纳的容器。
南蝶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是职业筑梦师，在梦里构建一切杀死我才是你的目标，你不会放水。同样的，我也不会放弃。”
萧愁垂下了手，无力靠着门框，苦笑了一声。
她就这样看着一滴名为苦涩的水，从他眼中滑下。
意识拉回梦境，他从走廊另一端拼命跑来的时候，那份焦急和担忧与眼前的表情重合，她忽然很想知道，他在梦里最后怎么样了。
“你在梦里，最后......”
“他们割掉了我的眼睛和舌头，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梦境大概结束了。”
“你不怕吗萧愁？”
他沉默着回忆了片刻，“有点，小刀在身上划过的感觉，很凉，但是痛起来就开始发热......我想，这应该就是你在梦里的感觉......”
他摸上自己的脸，“那些皮带勒得我很痛，这种无助感，应当也是你经常体会到的......求生比摧毁一个人，难太多了......”
“够了！”南蝶听不下去了，上手攥住他的衣领，怒道：“萧愁！你是筑梦师！你这样软弱，在梦里还怎么赢？你想被我吃掉吗？”
萧愁被她这样一吼愣了一瞬，听到她的话再也控制不止地抽泣起来，“你说过......我合你的口味......”
眼泪滴落到南蝶的手背上，她的表情被萧愁的眼泪击碎，眉眼再也无法戴上怒意，眼泪夺眶而出。
她说过，他搬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说过，这是他们的结局，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你不合我的口味！你根本就......不合我的口味......”
“南蝶......”
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进屋。
门砰一声关闭，两只还在通话的手机掉落在玄关。
萧愁按着南蝶，手挡在她的后脑将她锁在身体和墙壁之间。
吻是咸的，宣泄着血和泪的，是再也压制不住心意的，互相缠绕的锁链。
锁链原本是冰冷的，一旦染上了温度，就会叫人浑身难受，挣脱不掉，又因为爱上了被禁锢的感觉而欲念难消。
南蝶背靠着沙发，看着萧愁跪伏在地，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次次亲吻在她的脸庞，她知道，自己输了，萧愁也输了，他们一旦越过这道门，就再也无法以筑梦师和破梦师的身份面对对方。
“萧愁......我们会回不去的......”
“我会让你回去的，我会的，我发誓。”他吻去南蝶脸上的泪珠，放纵着自己的情意，朝着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跃而下。
脱掉他的衣服，南蝶用力和他拥抱在一起，紧紧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
放纵，沉沦，情意总是让人快乐的，萧愁埋在她的颈间，自私地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
一场压抑了太久的雨，一旦出现云层汇聚的迹象，就会立刻倾盆而下，每一滴雨水里都包含着没有诉说的情意，打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将情意铺满整个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