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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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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很多喝得醉醺醺的同事都直接睡在了楼上的酒店,沈时因也分到了一张房卡,她入住以后把房间号发给了钟琂。

钟琂稍晚些的时候才过来,长长的走廊地板铺就着花纹繁复的地毯,灯光昏暗暧昧,站在门口的钟琂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棱角分明。

沈时因掀开一点门缝,钟琂速度很快地走进来关上门。只要想到隔壁正住着许多同事和上级,沈时因就感觉到一阵胆战心惊。

沈时因裹着浴袍坐在床上,钟琂伸手去摸她的脸,“你笑什么?”

“人在很紧张的时候就会想笑。”

钟琂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出来,“你喝了很多酒?”

“没有很多,几杯而已。”沈时因看上去还算清醒,她握着钟琂的手说:“这整栋楼都是你设计的?”

“嗯,这跟大桥的结构有些类似,这个特别高,大桥是特别长,当时也熬了很多个通宵。”钟琂牵着沈时因的手走到落地窗前,“建成以后,也就是拍纪录片的那几天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每天都坐在窗前欣赏。”

沈时因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大桥建成以后我也天天看,总觉得看不够。”

“这种感觉很奇妙。图纸里自己一笔一画勾勒出的线条有一天会突然跑出来,成为一座摩天大楼伫立在你面前,还给那么多人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屋檐。”

沈时因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篇课文,“有一首古诗你学过吗,杜甫写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钟琂说:“那我还是有点惭愧,没能庇护天下寒士。”

沈时因摇着头说:“你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他们坐在一起,互相靠着,共同俯瞰内罗毕的城市夜景。沈时因忽然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在自己设计的大楼里跟我上床?”

钟琂收回视线,舔了一下嘴唇说:“这倒没有=想过。”

紧接着,他关上了窗帘,室内只剩床头那一点微弱的灯光。沈时因的浴袍里什么也没穿,他刚把手伸进去就触碰到一团绵软和滑腻,后来,他逐渐开始用唇舌来代替手,与她做一些水乳交融的快乐事情。

结束以后,沈时因又去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钟琂已经把窗帘拉开了。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吹风机,要给沈时因吹头。

在吹风的鼓噪声中,沈时因手里摆弄着两根皮筋,“张工还真是一天都不闲着,这边刚结束,他又在庆功宴上展望未来了。是不是下一个项目已经有眉目了?”

钟琂拨弄着沈时因的头发说:“应该会是一栋大厦,或者一座电视塔。不过还在谈,具体的时间地点都还没确定。”

“应该要修在园区附近吧,我上次还看见好多推土机。”

钟琂说:“有可能,也该往那边发展了。”

事实证明沈时因的猜测很准。没过几天,张士明果然在一次例会上提出了下一个项目的初步计划。他们会在园区旁边修建一座电视塔,然后以此为圆心往周边发展,要在十年内打造出一个新城区。

这样的项目一般来说都会被抢破头,因为难度不算太大,但修建出来以后会很漂亮,也会作为一个城市景点。而且选址地毗邻园区,上下班很方便,不用住在什么条件艰苦、可能还没信号的临时生活区。

摆在沈时因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她已经通过大桥项目证明了自己,这次应该也会很顺理成章地受到提拔。

在做“战略部署”的时候,沈时因的名字很自然地出现了结构工程师的那一栏。她坐在下面翻看起策划书,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在电话里对梁冉说:“这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过段时间我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再把外婆安顿好了,最好还能再请个住家保姆,这样我就能放心地在这边再干几年。”

梁冉有些不放心地说:“可我听说有的住家保姆会虐待老人,还会偷家里的东西。家里最好还是能有人盯着。”

“不会的,外婆只是腿摔坏了,脑子清楚着呢。我也会认真挑选,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好吧,我到时候也可以定期过去看看。”梁冉问:“因因,你真的决定了?”

沈时因已经在非洲工作了三年,三年以后又要三年,那一个人的金色年华能有多少个三年呢?她总说佩服那些愿意留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但实际上她自己也不遑多让。

沈时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事业,为了赚钱,但她们其实都心知肚明,这里面还是少不了一部分钟琂的原因。

沈时因走到窗前,对着电话那头说:“这绝对是留在非洲的最后一个项目了。我本来最开始也想的要派遣五年,这不算脱离计划。”

挂断电话,沈时因照常来到海边,检查桥面系的铺装进度。她先坐船到大海中央,再由升降梯往上,抵达最中间的零号段。

这是整座建筑的绝对中心点,沈时因停在这里,分别向两端看去。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桥面都呈现出线状往两侧不断延展开,它们平整、坚实、流畅,这是一种完全对称的美。

沈时因回到船上,打开电脑。第一次防水测试已经做完了,对汛期最高水位的通航模拟也告一段落,按理说钢圆筒的振沉也应该有了第一月度的反馈数据,但沈时因找遍了邮箱也没看到。

她驾驶船只返回岸上,来到办公区。胡定荣戴着耳机坐在隔间里,鼠标点得嗒嗒作响。

“你收到振沉的受力反馈了吗?”沈时因问。

沈时因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电脑插上网线,胡定荣这时才探了半个脑袋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侧耳机,“你刚才说话了?”

“我说……哦,不用了,我现在收到了。”沈时因点开邮件,将数据拷贝进软件模型里,“你忙你的吧,刚才可能是因为在外面网络不好。”

沈时因埋头苦算了一个多小时,等她终于暂时结束手头上的工作,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胡定荣还是伏案工作的状态,神情也有些凝重。

“你在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沈时因探出头问。

胡定荣摘下耳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剪视频,张工让我剪一个气氛热烈、纸醉金迷的视频出来放在官网上,这样就能吸引更多人来非洲。”

沈时因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影像,张士明正站在台上开香槟,背景是飘扬的礼炮彩排,饭桌上也全是大鱼大肉。沈时因来了非洲三年,这种场合拢共也就经历过这一次,虽然看上去是奢华,但这跟真实的非洲生活简直是两模两样。

沈时因不禁说:“这个张工……要是真有人冲着这个宣传视频来了,下了飞机才发现受骗,不得马上飞回国?”

胡定荣挠了挠头,“反正张工就是这个要求,他说大家都把非洲想象得太艰苦了,要把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骗过来再说。”

“那你剪得还顺利吗,”沈时因说:“还是别花太多时间了。大桥的主体结构虽然完工了,但后续的铺装和维护还需要我们盯着。”

“快了快了,”胡定荣拉着下方的调节轨道说:“我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王导那么青睐钟琂了,每次他出现的画面最好看和谐,所以我打算多剪辑一些有他出现的情景,再加点激昂的音乐。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显得特别运筹帷幄?”

沈时因把椅子搬过去坐到旁边,胡定荣按下播放按钮,屏幕上钟琂正发完言从台上走下来,配乐气势恢弘,每一步还都踩上点了,仿佛他走的不是红地毯而是要上阵杀敌。

沈时因笑得不行,“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还好吧,有时候就得夸张一点,这样才容易出圈。不过配乐确实不好找,有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首合适的又没版权。”胡定荣侧着脸问:“沈工,你平时不是挺爱听歌的吗,有没有什么音乐推荐?”

沈时因点开手机里的播放软件,“有一些纯音乐应该挺合适的。其实我觉得不用搞得那么盛大,走温馨感人的路线也可以,打一点感情牌?”

“太可以了,那我先把这些音乐拷进来,再剪辑一些适配的片段。”

胡定荣手里操作着,屏幕上就又出现了很多钟琂的定格画面。

“你看,这一段是我在拍大家相谈甚欢、一堂和气的吃饭场景。本来是一个远景,然后突然拉近,落在每一个人的笑脸上,是不是很好看?春晚也是这个拍摄手法。”

沈时因连连点头,“确实不错,没想到你还挺擅长摄影。”

胡定荣递了一只耳机给沈时因,“那我先给你听一遍没加音乐的……”

沈时因手里还按着耳机,下一秒,钟琂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我当然还是喜欢美国女孩了。”

“我当然还是喜欢美国女孩了。”

沈时因浑身的血液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都凝固了,这是钟琂的声音,她很清楚。许多个夜晚附在她耳边发出低喘再一遍遍叫她名字的那道声音,这不会有错。

声音透过耳机,再穿过耳膜,它变得有了实形,就像一块巨石、一把尖刀,狠狠砸进了沈时因的心里。

胡定荣对身边骤然僵立的沈时因毫无察觉,他继续拉着进度条说:“然后配上音乐再听一遍,是不是马上就有那味了?不过我还选了好几首,选好以后做结尾,还能在屏幕上加一些煽情的话,你觉得……”

胡定荣一回头才发现沈时因已经摘下了耳机,正满脸凄楚地望着剪辑画面出神。

“沈工?”胡定荣小声叫她。

沈时因恍若未闻,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觉得太繁琐了,那我自己剪剩下的吧。我保证今天绝对完成任务,以后再也不拿工作时间干这些。”

胡定荣不由得紧张起来,沈时因也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指着先前那一段画面说:“他刚才为什么突然要说那句话?”

“不太清楚,可能想让人给他介绍女朋友吧。把自己的要求说具体点,这样也好找嘛,正好很多同事都有海外留学的经历……沈工,你怎么了?”

胡定荣眼睁睁看着忽然站起来的沈时因,赶紧上前扶了一下,“你没事吧,怎么手这么凉?”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可能低血糖了。”沈时因扶着墙往外走,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好多巧克力,撕开包装往嘴里塞。

胡定荣还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沈时因勉强抿起唇,挤出个笑脸,囫囵着说:“我吃点甜的就好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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