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见面呢？”他不答反问，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要死的，你变心了么？”

“不，并没有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

“并不讨厌啊。”

“对咯。”

“为什么？”

“因为我姐姐很漂亮嘛。”

“那当然很漂亮。”

“是吗？你还是看她很漂亮呢！”

“奇怪，你看她不漂亮吗？”

“我不喜欢姐姐的脸型。我觉得天姿的比较好。”

“如果说天姿像谁，似乎很像你啊？”他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你！讨厌鬼！”赵佳容的脸真的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害臊，话锋一转道：“诶，快点给我画啊。这样坐着好吗？

“就这样。你这么急就不好办啊，在画之前，我要先了解模特的心情和想法，为了这，不这样谈谈，怎么了解呢？”

“虽然这么说，在画姐姐的时候，也没见你花这么多的手续。”她吸了空气包在口腔侧边，赌气似的。

“那是因为我早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了。”

“那么，我的心情，你还不了解么？”

“你啊。”他略微一顿，眉眼微翘：“是个又花俏又爱撒谎的，而且又很聪明。和你大姐姐那样老实的人不一样。”

“好吧，反正我是个爱撒谎的人。”赵佳容闹了个别扭，一下子不说话了。

“生气就不好了。可是，这样生气的样子也可以上画啊。最好再强一点。怎么样，脸再涨红一点，凶一点。低着头就不行咯。”

“你！你把人家当傻瓜嘛！”她脸色一片涨红，一双清丽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愠色，贝齿咬着软嫩的唇。

他朝她扬眉望来，眼里含着笑意：“不，不。不这样的话，就文不对题罗。比如，把面的主题定为《爱人》的话，这个生气的样子就最有趣。”

可她总感觉男人的笑隐含嘲弄之色，她必须拿回主导权。

“那你的心情呢？做模特的不了解画家的心情的话，那又怎么知道，画家想要做出怎么样姿态来呢？”

“所以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咯。”

“不了解。”

“那么，就得换个画题了。有什么好的画题吗？定作《来访客》，或者《有个来访客》，怎么样？”

她斜睨了贺连晟一眼，见男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轻哼了一声：“这样的话，好像还有点意思。”

“当然，没有的话就不好办，题目定作“有个’，这来访容是什么样的人呢，人们就会很想从画里去感受出来。”

“那要画成什么意思的来访客呢？”她问。

“例如，我是爱你的。”他突然这样说，眼不转晴地看着少女的小脸。

她轻轻地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羞涩之色，忽然笑了起来。

“就是这个，我想画的就是这个。现在你这一笑，就是让人感觉有一种微妙的笑。就好像是要作弄人的，嘲笑别人真实的心灵那样的。”

男人那双凝视着她的瞳眸，深邃莫测，噙着些微的光华，笑意分明。

赵佳容突然止住笑声，脸颊没忍住红了一片，低下了头。这样一来，他就把桌子上的速写簿拿过来，哗啦哗啦地，就把少女的姿态画了出来。

她无意中看到，就站了起来。

“现在，别动，别动。”贺连晟把铅笔停下来说道。

她默默地往门口那边走去。

“你怎么了？”

赵佳容背对着他，又羞又恼：“你根本就是把我我当作玩具嘛！”

“不，你误会了。你红着脸，很娇俏可爱。我很喜欢，为什么呢？因为你以前脸从来没有红过。总之，我还没有看见过呢。”

她没好气道：“因为我根本不重要嘛。”

“哎，不管怎么说都行，请你再过这边来坐一下吧。”

赵佳容把手放在房门的把手上。贺连晟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

笑道：“不必要这么急啊。”

她瞋目道：“我只觉得，你把我当作傻瓜嘛。”

“是不是把你当作傻瓜，你现在就会明白。”

“你对我姐姐，并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怎么样的呢？”

“非常地老实。”

“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非常不老实咯？”

她扭头不再看他，哼了声：“对。”

“是吗？既然你这么想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请你回去吧。”他突然把她放走似的说着，把手从她肩膀放下来，回到桌子旁边去。

赵佳容觉得被对方占了上风，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出去。

过了好几秒，才犹犹豫豫地转回身来向着他，小声地说：“你是爱我姐姐的是不是？”

“不，我是爱你的。”他说得干脆，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向着窗外，悠然自得地呼出烟雾。

呼吸一滞，她缓缓转回到贺连晟这边：“这是真的吗？”

他默然不说话。

“嗯，贺先生。”

“已经过了梅雨，现在就是好季节了。”

她走近男人的旁边：“我要回去了。”

他还是沉默着，神色平静无波澜，连她这边看也不看。视线越过窗外浓密的青青树叶，看着那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白色云层。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贺连晟画画时坐的椅子的椅背木边，嗓音娇娇慵慵的：“暖，我真的要回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