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研三毕业那年，陈纵拒绝了周秉崇的offer。

这几年他们一起完成了不少项目，关系处成了很不错的朋友，不用再考虑人情世故，做什么全凭自己意愿。

原以为他会就此放弃，结果第二天，周秉崇直接带着合同找到季榆声公司——陈纵最近都和她腻在一起。

之前忙毕业的事情，很少有空陪她。

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这是好事。起码不会有太多空闲下来的时间，不会这么孤独。

“又来啦？”季榆声看到周秉崇已经见怪不怪，“听说你在悠海买了房？”

“工作需要。”他回完季榆声，目的性极强地看向她身边的陈纵，“聊聊？”

“周哥，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你最近想开公司。”

陈纵抬了下眉，下意识看向季榆声。

她忙摇头，表示不是她说的。

周秉崇：“她哥跟我讲的，你做什么瞒得了任何人，瞒不了他。”

陈纵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不清楚季昀枫为什么要告诉周秉崇。

“谈谈吧，你会感兴趣的。”

他们单独进了季榆声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大概聊了四十分钟。

出来后，季榆声一抬头，感觉周秉崇年轻了十岁。

“看这样子就是谈成了？”

“大概率。”他只能这么说，随后叹了声，“陈纵真是很难得的人才，多帮我说好话。”

季榆声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不行啊周哥哥，陈纵容易吃醋，谁让你之前和我哥出那馊主意，我俩还谈了一段呢，哎——”

后面半段被陈纵听到了，当即抬头看了周秉崇一眼。

——仿佛是被提醒才想起来

周秉崇：“你可少说两句吧。”

“合同你再看看，我先回去了，华京那边有事处理。”

“就回华京啦？”

“嗯，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他看向陈纵，眼中的欣赏和期待骗不了人。

陈纵点头应了声，起身送他下楼。

半个月后。

陈纵账上收到一大笔资金，作为新公司第一个项目的启动款项。

——来自周秉崇。

“我猜到你会同意，他这人性格和你合得来。”

“早几年的项目都和他医院交叉，也算是在医疗领域深耕了，未来也会继续在这方向做研究。”

季榆声抱着葡萄正给她擦脸，“你自己喜欢就好。”

“而且，和他合伙怎么都比给别人打工来得强。自己当老板自由度高多了。”

陈纵应了声，听到门口有人敲门，以为外卖到了，起身去拿。

一开门，看到眼前人穿的是极精致的西装，一眼知道来者，默了默，开口叫了声：“枫哥。”

季榆声闻声回头，看到这张最近频频出现的脸，已经有点烦了。

撇撇嘴，“又回来了？”

“……”

季昀枫：“没大没小。”

跟陈纵颔首示意，拎了个袋子进门。放到沙发上，没做任何解释。

她已经习惯了。

季昀枫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不是空手回的。但凡有哪个高定品牌当季出了新品，大概率有一份会被他收入囊中，拿来送给妹妹。

季榆声觉得再有几年，她这里堆放的高定礼服、首饰能陈列出来开个私人博物馆。

能大赚一笔呢。

“……”

“晚上一起吃个，已经让秘书定好位置了。”

在场也就季榆声敢呛他，直言：“你好霸道。”

撇撇嘴，佯装不情愿，“位置都定好了，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吗？”

季昀枫笑笑，“那你一个人在家吃，我和陈纵去。”

“？”听到这话时，她脑海中立刻闪出许多针锋相对的画面。就他俩单独吃，不得打起来？

“别了。”说罢，她伸手揽着陈纵臂弯，“我怕你欺负他。”

季昀枫啧了声，“你当谁都这么幼稚。”

季榆声理直气壮：“你就说你有没有做过吧。”

“......”

斗嘴归斗嘴，季榆声才不会放过和哥哥出去吃饭的机会。

要知道季昀枫几乎算得上整个悠海排场最大的人，出去吃饭每顿消费都会过五位数。食量一定的情况下，他追求最极致的质量。

餐厅里，五位外国厨师在前面全透明玻璃房中为他们烹饪。

季昀枫也如他们所料地，提到了陈纵和周秉崇合开的公司。

刚说没几句，季榆声暗暗在桌下用力握紧陈纵的手。

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掌心沁出汗。

陈纵一面冷静从容地回答着她哥接连抛出的问题，一面拿了张湿巾，轻柔地擦拭她的手。

中途两人对话停顿，她才开口，“哥，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生怕周秉崇用这个项目超过你？”

“......”季昀枫从不屑于比这些，只道，“周秉崇产业这么多，能超早超了。”

言外之意是，这几年不管他折腾什么新花样，也难以拉近与季家的差距。

季昀枫：“我只是关心一下他近况，总提防我干什么。”

季榆声老实巴交说：“因为你真的很可怕啊。”

“......”

三人都喝了酒，就季榆声醉醺醺，另外两人只当喝了点汽水饮料，远远没到醉的程度。

季昀枫让人给季榆声送柠檬蜂蜜水，之后，凝着眼前一如从前冷静淡然的陈纵，再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陈纵抬头，思考片刻，“毕业了再说。”

季昀枫：“一直拖着不正面回答是什么意思？还在犹豫自己的选择么。”

陈纵自然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威胁。

也难怪，季昀枫只敢在季榆声醉了才这样对他说话。

如果她醒着，这会儿又得嚷嚷着站出来维护他。

眉间一凛，“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不是毕业了就得结婚，或者等对象毕业了就结婚。这不是固定程序，你总是问我什么时候结，为什么不留心看看声声的意愿呢？”

季昀枫自认为和陈纵的关系缓和了好多年，没想到这晚毫无预兆地又有恶化的趋势，眼神紧盯着他。

陈纵：“我希望我和她在对婚姻最向往的时候结婚，而不是在身边人的催促、起哄下去做这件事。”

季昀枫：“她不愿意？”

陈纵：“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语气微顿，见季榆声迷迷糊糊坐起来，双手捧着柠檬蜂蜜水，脸颊压的通红，伸手默默在她身后护着她腰。

“而是我知道她当下做什么最享受、最开心、最有成就感。”

“如果连这样的时间、机会都要剥夺，她的人生又有什么色彩。”

季昀枫皱眉，“我什么时候剥夺她人生了！”

季榆声咂咂嘴，皱眉看着他俩，“吵死了。”

两人间引燃的那根导火索瞬间哑火。

陈纵伸手轻拍她后背，低声说：“不生气。”

季昀枫叹了口气，猛地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

他性子傲，刚被陈纵那样说，心中十分不痛快，起身准备让人送他回去。

走到门边时，身后忽然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或许你没有。”

“但你想为她好、为她着想时，起码先要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说完，便听到季榆声地笑着倒在他怀里的声音。

原本准备回头的，微攥了下拳，伸手拉开门走了。

季昀枫内心os：没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