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储物间，尚甜甜跟李思思两人一左一右扒向柚橙的校服，李薇一个人不知所措站在门口负责看门。

储物室也就大概四五平米左右，平时就放一些打扫教室的劳动用具。这一下子站了四个人进来，都不好伸胳膊伸腿。

动作幅度稍微大了，手就打到了墙。

短短几分钟，疼手疼脚的事已经发生不少于六次了。

不是尚甜甜，就是李思思，要这两人都不是，那就是向柚橙。除了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李薇，其他人无一幸免。

一番暴力脱穿后，总算把借来的礼服裙给穿身上了。礼服是露肩的，肩膀空荡荡的没块布料，向柚橙总觉得没安全感，双手护住小声反馈，“这裙子也......太漏了。”

李思思是负责礼服的，听了这话，立马上下前后打量，最后给出结论，“哪里漏了？柚橙我发现你思想很老旧，一点也不像咱们新时代的高中生啊！”

这是一条齐胸礼服，层叠的长纱拖地，加上向柚橙一米六八的高挑身高，白皙的肩、形状好看的锁骨。

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这要再走起来，小风一吹，就更美更仙了。

更重要的一点，这条礼服可是李思思千辛万苦从二班手里给抢回来的。

就依这一点，哪怕再丑，它也是好看的。

何况向柚橙的底子好，就算是块抹布也能穿得光彩夺目。

此时，同样也在打量的尚甜甜指着一处，突然叫出声，“怎么还有地方耷拉着？不行还得再整理一下，你们等等。”

半天没插上话的向柚橙阻止她上前动手，突兀举手，自己要再不说话，尚甜甜可要真手上了。

她红着脸，解释，“其实，也不是没整理好。就是......太小了...没撑起来。”

虽然都是女生，但讨论起这种事还是尴尬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向柚橙一反常态，姿态扭扭捏捏不说，讲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脸更是红的发烫。

一惯聪明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没明白就明白，这两人还非要找补。

尚甜甜说：“怎么可能撑不起来。你看，这白皙的大长腿。”

李思思也狂点头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对，再看这小蛮腰、小翘臀。”

说完，这两人还对视一眼，一副你懂我的表情，哈哈大笑。向柚橙也不好戳破，只能陪她俩尬笑。

还得是李薇，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手一指胸口，打断，“或许，柚橙说的是指这个。”怕意思不够明确，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跟别人一起讨论自己身材，实在太羞耻了，向柚橙不止脸红了。她现在恨不得跳进角落里那个大的垃圾桶，用废纸埋了自己。

剩余的两人听了，停了呱噪的嘴，还真的认真盯着思考，良久只冒出一句，无奈承认这个事实，“好像确实有点......小。”

“可这玩意一两天也长不大。”

到手的礼服，李思思也不想拱手便宜了别人，“不行，要不买点东西垫垫。这时候就算说不合适，也真没礼服挑选了。再说了，我可不想便宜了二班。”

几人正商量用什么对策最好，门外就传来尚明铭特欠扁的大嗓门，“班长，二班的人找你。”

“糟了，估计是来要礼服的。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礼服是钻了空子夺来的，二班的人真找上门，李思思还是一时慌了神，在储藏室急得团团转。

这次运动会可是她们高中生涯中最后一次了。以前每届运动会的风光可都是让隔壁的二班给全占了。

不成功便成仁，再这么搞，就真的再也没一雪前耻的机会了。

见人迟迟不出来，二班的人明显不耐烦了。

直接喧宾夺主进了教室，敲了储物间的门，朝里喊话，“李思思，这件礼服一直都是谭静在穿的，尺码跟她最合，所以别人再怎么穿都不合适。”

“这事也是裴老师和高老师一起商量后的结果，希望你们尽快将礼服物归原主。别闹得太难堪。”

外面的人一直在喊话，李思思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定。

向柚橙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的，礼服的话，我自己准备就行。这条还人家就是了。”

思想斗争做了大约五多分钟，李思思才开了门，一脸不屑回外面的人，“知道了，知道了，催魂啊！还你们就是了。”

已经把礼服还了，来的人拿了东西也不走，还在那嗤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材，脸怎么这么大，什么都敢穿。”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

“你说什么？”

尚甜甜先生气，上前推攘人。然后是李思思，她的脾气虽然不算火爆，但作为一班之长总归也是有点脾气的。

至于性格稍内向点的李薇，她做的自然是和事老，拦着不让两边的人动手。

“别打了。”

向柚橙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一条礼服两边的人一言不合就上手了。其实这事也不是她的错，而是一班、二班本就积怨已久，礼服的事不过是冲突的导火索。

虽说她也很想加入这场打人的混局，不过为了阻止事态往坏的方向发展，向柚橙只能跟李薇一样，劝解。

混战过程，礼服不仅扫到了地，脏了下摆，还勾到了桌上的边边角角。纱质的层叠礼服本来就脆弱，需要小心呵护。

这么甩来甩去地弄，不到一分钟纱就撕了好大一片，发出长长清脆的“撕拉”声。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大约也就安静了十几秒，打架的人更疯了，扔了手里的礼服，“我跟你们拼了！”

双方班主任、李主任赶来的时候，人还在厮打，就属李思思、尚甜甜跟二班的人打得最凶。

向柚橙、李薇是和事佬，偶尔偷摸用这个身份悄悄反击几下，过过手瘾。

——

李主任办公室，桌上堆的是那件完全看不出原样的破烂礼服。桌前站的一排是此事发生冲突的几个人，还有各站一边的班主任。

李主任不停来回踱步，看得人眼晕，嘴里不停说道：“两个重点班，大白天的，就在...就在教室里大大出手，成何体统？”

李思思头发跟鸡窝头一样，她不服气指控，“是二班的骂人在先的。”

“我们都能作证。”

向柚橙、尚甜甜、李薇异口同声地说。这三人头发也乱，跟李思思比起来好不了不少。

“是她们先拿了礼服不还。”

二班的那人同样顶了鸡窝头，怒气重重回怼。

都到了办公室，两班的人还是不服气。

李主任更气了，本来手要指靠他近一点的裴淑珍的。一想，人家是学校特地返聘回来的特级教师，这手还没停留超过一秒，转而指向了比较好欺负的高鑫。

“高老师，你说说你，一班的这些学生你就给我管理成这个样子？”

“主任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检讨整顿班级。”

高鑫惆怅，跟自己带的前一届学生比起来，这一届的学生真的是要他的命。三天两头的总要给他这个班主任找点事。

生怕他太闲了。

高鑫态度好，李主任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话。

可光训他还不够消除自己的火气，李主任又把矛头调转李思思。要不是她趁乱拿了二班的礼服，这事就不会发生。

“还有你，李思思身为一班的班长，竟还带头闹事，连最基本的集体责任感都没有。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伯，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明就是二班的人先挑的事。”

愤怒的李主任瞬间大汗淋漓，忙制止她的攀关系，手一摆，“打住，在学校里别跟我套近乎，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徇私放过你。还有，以后只要在学校请叫我李主任。”

“哦，大伯......不对，李主任。”

这个办公室，估计除了李主任和李思思本人，其他人压根不知道两人还存有这层的关系，都纷纷瞪圆了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原先一直淡定的裴淑珍，这会儿突然开口说话了，“李主任，就今天闹的这出事，你总归要给我们二班一个交代。”

“礼服坏了，这钱到底谁来赔？还有，这责任又到底怎么划分？最关键的是，我们二班没了礼服，运动会也就这几天的事，这又该如何解决？”

李主任搓了搓没毛的头顶，很是为难。

为了以示公正，他把当时在场的学生都喊去办公室，一个个分开盘问。最后得到的真相是，二班的先骂了人，一班的先动的手。

所以责任均摊，各付一半。

那件损坏的礼服价值三千多，所以一个班一千五。

就这个决定，李思思一路骂回了教室，搁这三人的面一直骂李主任人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其他的三人谁也不敢鲁莽加入，毕竟她是李主任的亲侄女。搞不好哪天俩人聊天说漏了嘴，遭罪的可是她们。

一千五虽说不多，但对普通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想到大家也是为她运动会上的着装，所以才惹出了这事。向柚橙想着，那就自己独揽了赔礼服的钱。

她刚说了这个建议，立马遭到了李思思的反对，“不行，怎么能这么算。”

“这是一班的事，是集体荣誉的事。”

其他两人都一致反对，四人商量了好久，就没一个解决方案是大家都同意的。等回到教室，李思思桌上就已经莫名堆了钱。

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班里的同学似乎都知道了这事。

李思思一进教室，大家齐呼，“班长，这是我们一班集体的事，赔钱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对啊！”

“对啊！”

“收下吧！”

“谢谢大家。”

望着这群可爱的同学，李思思忍不住流泪，手也没闲着在数钱。数到一半，她突然笑出声，举了一个硬币说：“这谁的游戏币？拿回去吧，给我也没用。”

尚明铭一摸口袋，说了句，“我靠”，人就匆匆跑了过去，“我的，我的，不好意思。”

大家哄堂大笑。

因为大家的热情，一千五的钱最后还多出了几百。李思思要退回，大家就摆手说放班费里就行了。

相比于一班的好氛围，当二班的人说起这事，都没人吱声。

在他们的认知里，都只管自己不犯错不受罚，至于别人的事，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这礼服也不是他们弄坏的，谁弄坏的谁赔就是了，或者谁穿的，就谁出钱就是了。

当时去一班取礼服的同学慌了神，无措站在教室中央接受同学的冷嘲热讽。谭静气不过，赌气从座位上站起，说：“不用麻烦，这钱我自己出就是了。”

郝思美是她的头号粉丝，立马拍桌子，“礼服确实是谭静穿的，那她大方得体漂亮，不也是为我们二班争光。集体荣誉什么时候就成了她一个人的事了？”

多数人被说的低下了头，还有少数不服气的，“以前她确实一直在为二班争光。可自从一班来了个周淮里后，她就没一次考过年级第一的，何来争光？”

“那也比你一直考个年级一百名来得光荣。”

“郝思美，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嘛！”

两人针锋相对，谭静受不了直接大喊：“够了！钱我会赔的，运动会的礼服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不劳大家费心。”

似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除了谭静那一帮公主护卫队的人。

当然赔付的事也没全算到她的头上。因为裴淑珍班会课上说了，用班费来抵扣，谁要是有意见可以来找她。

没敢去找，所以这钱就均摊每个人头上了。

两个班级赔钱的事倒是都解决了，至于运动会到底要买什么样的礼服，却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了。

一班的话，李思思说买纱裙，说小风一吹，头发飘扬，就跟仙女下凡一样。

尚甜甜觉得要穿旗袍，只有老祖宗的东西才能凸显东方女性的美。

问到李薇，她觉得只要好看就行。

大家没谈拢，最后这个难题又抛给了向柚橙。毕竟她是运动会的引导员，穿什么自然是要她说了算。

没想好的向柚橙，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问题抛给了向思沉

——她那个无所不能的舅舅。

好消息，吵起来了......

坏消息——赔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