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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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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曲一睁眼就瞧见岳成秋捂着胸口离她三步远。再一瞧见他眼中冷意森森,觉得莫名心虚。

周围其他人睡眼惺忪,纷纷看过来,看着这俩对峙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是被一声闷响吓醒的。

岳成秋很恼火,本来觉得这个神棍不该留在这里。若非她舍命救人,他早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了。

现在更恼火了。

他念在她是女子,昨日又奔波一整日摸爬滚打的,就挪出一块空地让她能好好歇歇。

未曾想半夜里她睡不安稳,见她面色苍白,他凑过来点瞧瞧。

这刚凑过来,就被她一拳头捶在胸口。岳成秋神色复杂,捂着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的胸口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周遭兵士不明所以,见两人干瞪眼便又缩回自己位置抱紧兵刃接着睡过去。

岳成秋深吸一口气,顿觉拉扯得自己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对、对不住……睡相不太好,岳将军见笑了。”许小曲干笑几声,别过头去不忍继续看岳成秋。

这岂止是睡相不好?岳成秋看着微亮的天光,替自己顺顺气,摸了银枪起身。

他压低声音道:“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回大营了,你最好安分点。”

许小曲连连点头,这方没有粮草供给,也只能呆这一日。

见她应下,岳成秋才转身出去,他在远离众人的地方停下来,揉了几下胸口。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那一下能比山岳。但凡换一个身体稍弱的都顶不住这一拳头。

也难怪她能翻山攀崖。

银枪一横,他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映着天光划出一道破晓。岳家枪刚猛霸道,自成一脉,在战场之上锋芒无匹。

十八岁的岳成秋,一杆长枪已练了十二年,幼时木枪已经换成了如今的岳氏银枪。

岳氏银枪为岳氏独有,其锻造工序极为复杂,每一杆均重三十七斤六两,长约六尺七寸。

岳成秋白衣银甲,长枪刚猛,偏带大齐风流。那银白长枪如游龙探首,忽搅起一阵急风,带落一把枯叶。

那银枪尖一顿,就停在许小曲脚尖前头半寸。

许小曲拢着袖口笑笑递上一个水囊:“我方才给岳将军卜了一卦。卦金……一文。”

“岳将军别瞪我,本想着是给岳将军赔个不是,卜完卦这不收卦金也不可行。那……端看岳将军要解还是不解。要是不解也没大碍。”许小曲没好意思说,其实是没想起来。这卜卦算命,从祖师爷开始就立的规矩,解卦必收卦金,多少都算。

岳成秋枪一挑,带出几点泥土。

他拖着枪擦肩而过时,许小曲听见他说:“下次别算了,我不信。”

许小曲握着龟甲敲敲自己的头,怎么就记不住呢?现在的岳成秋同她也没多熟,至多算她救他兵士,他保她性命无虞罢了。

卜卦算命本就是你情我愿,他不愿不信她就不该多这个事。

她现在得记住,岳将军不信这些。

等到了昨日宿着的地方,岳成秋无奈叹了一口气,又是一锭碎银抛给她:“既算了,那就解。”

许小曲正神游着,忽然被他一锭碎银砸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下揣好:“也无什么大事,只是给岳将军卜了个今日运势。今日辰时是吉时,说不准提前拔营能遇上好事。”

岳成秋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揉着脖子命人收拾干净地上篝火的痕迹。

本来也想着早些拔营回去,辰时就辰时吧。

许小曲如今擦干净脸还穿着那身残破的小兵服,十六岁的姑娘算不上高挑,站在那一堆少年青年兵士里很快就辨不清了。

岳家军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很快就收拾干净,来时七千人配七千匹马,多一匹都没有。

岳成秋思量许久,看着同副将相谈甚欢的许小曲一枪扫过她腰间,手腕一转一提刺入她腰带空隙把她带起扔到自己马背上:“没备多的马,你要跟他们同乘一骑么?还是就这样?”

战马好奇地转头,动弹一下。

许小曲生无可恋地再次被岳成秋挂上马背,费力地扒拉着马鞍抬起头看他:“岳将军,咱能否换个姿势。”

这副模样挂在马背上再跑个九曲十八弯,她非得颠吐了不可。

岳成秋僵了一瞬,他也没在他战马上驮过别的人。逐夜脾气差,平日除了他没人敢骑,如今两次突然多个人在它背上没闹脾气都惹得其他人频频看过来了。

见许小曲不似说笑,岳成秋点点头。

许小曲刚爬起来,还未坐稳,岳成秋一扬马鞭,逐夜就如离弦箭一般冲出去老远。

听风谷前面的风,糊了许小曲一脸。

这还不如跟其他人同骑,许小曲如是想。

果然,到了九曲山道,那九曲十八弯把许小曲颠簸得飞起,又介于身后的岳成秋,许小曲只得牢牢抓住马鞍。

九曲山道的风比起听风谷的,不遑多让。

许小曲无力地闭上眼,她从来没觉得纵马有这么痛苦过。马鞍抓不稳,身后不能靠,比她当年纵着汗血马跑出千里都累。

“岳将军,你是不是……”许小曲被风灌了满嘴。

岳成秋握着缰绳,没听清,只知道这个神棍不知道又在念叨他什么。

好在逐夜跑得快,撒蹄子跑起来跟她那匹宝贝汗血马差不多,许小曲少遭了些罪。

她刚一落地就忙跑到一边坐下去一气喝下大半水囊的水才缓过劲,她仰头看天,天很蓝很好,她有点不太好。

岳成秋刚翻下马就听她幽幽道:“岳成秋,你是真不会怜香惜玉。”

她如今好歹是个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大姑娘。许小曲不由摸摸自己的脸,她长得……应当也没那么差吧?

闻言,岳成秋打量她一眼转过身去拍拍逐夜的脖颈:“逐夜没驮过别的人,我也没试过。”

许小曲算是明白过来,岳成秋岳将军上辈子那拒人千里的性子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上辈子白石坡惨胜,他背了多少尸体,逐夜背上驮过多少死人。岳成秋的话本就不多,白石坡一役后就更为沉默寡言。

七千兵士,以岳家在大齐的功绩,至多不过是军法处置打个几十上百军棍降官职,再功过相抵。

可这些兵士可以死在两军对垒时敌军的刀下,也可以死在守城的箭雨之中,唯独不能死于将领一时冲动。上辈子因为岳成秋少年心高急于求成,生生将七千兵士葬送听风谷白石坡。

岳成秋跪不完七千枉死的英灵,正如她那日里为枉死的将士跪在百姓面前一样,是赎不清的罪。

许小曲觉得,她原谅岳成秋了。

这辈子的七千兵士被她救下,岳成秋便不会同她一样背负上那么多条枉死的人命。

就当……还了岳成秋那杯酒。

许小曲爬起来,整理着衣物,正理着袖口就觉着有人冲过来。

还有人喊着什么:“拦住……”

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抬腿朝那飞奔过来的黑影一踹,那黑影被她一脚踹出两丈八,直直撞到树干上晕了过去。

远处的人话音未落,过来就看着那人从树干上滚下来横躺在树下。

杨柒颤巍巍地伸手探探那人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他忙命人将地上的人绑了押下去,有些怔怔地转头朝一旁的岳成秋道:“成秋,还好你们及时回来,再晚一步可就抓不住他了。”

“这位……”杨柒这才看向许小曲,见她面容温婉秀丽,俨然是女子,又见她一身小兵的服饰一时卡住。

“我乃玄玑山闻甚安道长首徒许……”许小曲话没说完,被人拎了后脖领子放到一边。

岳成秋一边扔了银枪给一旁的副将一边往主帐走:“她叫许小曲,神棍,山道捡的。先不管她,先跟我说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许小曲整理了下衣服,被副将亲自带着带到一间稍小的营帐,副将腾出一只手掀开帘子邀她进去:“早些时候,少将军就同我说让我快些找人给姑娘收拾个帐子,这个挺好,就在少将军旁边。”

岳家军精兵都是行伍出身,帐子一向干净简洁,许小曲甚是满意。

她带兵时常常风餐露宿,有帐子已经很好了。

见她没什么反应,只自己去收拾了将包袱放好,副将年廉松了一口气。他这不也没招待过姑娘家,早先少将军吩咐下来时他还有些无措,就怕她突然提什么难办的事。

好在这姑娘没那么娇气,真好。

许小曲收拾好一应物件,转头见副将还留在原地便朝他笑笑:“年副将可是还有什么事?”

年廉支支吾吾,最后看看帐外,悄摸摸地低声道:“听说姑娘是闻道长的徒弟,可否给我算上一卦?”

许小曲眼瞳湛亮,笑盈盈的掏出龟甲铜钱:“好呀!那卦金五文吧,给年副将一个便宜价,算我开张大吉。”

年廉爽快地掏出五文钱放在她手里。

“就算算姻缘。我老家京城,去年来信说给我相看了一个文雅的小姐,也不知能不能成。我这也老大不小了,前几年就一直催,催得我头疼。结果这些年在这边关呆久了,想想有个牵挂应当也不错。”

“哦?”许小曲一挑眉,研墨铺纸,手里龟甲叮叮当当响起来,共行六次。

写卦解卦一气呵成,末了拍拍手笑道:“年副将,桃花正开得好,试试也无妨,切记莫伤了人家的心啊。”

年廉连忙点头:“不会不会,我家管教甚严,我爹娘也就我一个儿子。从十六岁入营在这军营里呆着,这么些年了我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若是真的相上了,就请许道长喝喜酒。”

“好啊,那我就等着喝喜酒了。”许小曲弯眼笑了句。

年廉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回过头问道:“敢问许道长,那……那个小姐可温婉啊?”

“这个不可说。”许小曲笑得仙风道骨,收好龟甲朝年廉摆摆手:“成与不成,不止看你,还得看那小姐呀。”

“好好!想必没多久也该回京了。”年廉这才退出去。

许小曲坐到矮几旁,将包袱里她那堆宝贝拿出来摆上面。

短匕、双钩绳、四星镖……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这可都是她十六岁跟师父下山云游时收到的宝贝。许小曲把包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到别的,师父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许小曲。”岳成秋站在帐外喊了声。

许小曲忙收拾了,将包袱背在背上掀开帐帘。

“东西放这里没人敢动。走。”

“哦。”许小曲恋恋不舍地放下包袱,就差没一步三回头。

岳成秋觉着她没跟上来,放慢几步。

许小曲看够了才快步跟上来:“去哪儿?”

“镇子。”

岳小将军:你们不知道那一拳头有多痛(幽幽)我这么扛打的不多了……不多了……

第4章 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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