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看着陆时一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陆时一手里的手也跟着握住他的拇指，在树影斑驳下的笑脸特别好看，看得陆时一都有些动情，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离杨铭更近了些，杨铭并没有往后退，两个人就在树的阴影里笑着对视。

胸口塞满了珍惜又喜欢的情绪，陆时一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只有杨铭一个人能听见，“我想亲你。”

这句话从陆时一嘴里出来的时候，杨铭的心跟着颤了颤，没有害羞，更没有躲开，少年的直白在这一刻袒露得淋漓尽致，杨铭把手从陆时一手里抽了出来，在自己的掌心吻了一口，左右是稀疏而匆忙的行人，没有人往这里看，他把掌心摁在了陆时一的唇上又放下，有着光亮的眸子里都是笑意，“亲到了。”

775停靠了站，又开走了。

唇麻了，心也跟着化了，全世界最好的杨铭，就在身边。

两个男生在视觉角度里并没有靠得很近，路灯只能照到他们的裤腿和干净的运动鞋，色彩在现实里很单调，投入到暗色里，是满心满脑的绚丽星空。

第二辆775再错过，到家就太晚了，像是从黑影里拽出来似的，不情不愿地上了车。映进来的灯光让后排双人座上的气氛太好，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到家得时候杨启刚和余敏已经吃完了饭，只有陆时一和杨铭在餐桌上，杨总就下了楼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回三楼了，说余敏今天孕反有些严重，就不下楼了，好像一层二层又到了他们俩没回来的时候，在桌边吃完了饭就一人叼了个苹果在沙发上发呆。

啃了一口苹果的陆时一好像刚回过神来，“你为什么总在晚上吃苹果？”

“因为吃完了饭，很无聊，也不想马上做作业。”杨铭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个人一起吃苹果，是不是就不无聊了？”陆时一笑了笑。

杨铭也跟着笑了笑，咽下了一口，轻声说了一句，“不是两个人，是我和你。”

天呐。陆时一心里快爆炸了。他的小画家今天太主动了。

“想笑就笑。”看他不说话，杨铭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份随意。

陆时一把吃完的果核扔到厨房里的厨余垃圾里，又走了出来，在杨铭旁边坐下，大腿贴着他的大腿，“不想笑，是想……”

“想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杨铭笑着接了下去，也去厨房里扔了果核。

两个人在客厅里老实得一步都没踏乱，但回到杨铭房间后，陆时一顺手反锁的门，把心里从车站开始积攒的洪水猛兽开了闸，书包就落在门口的地板上，没有人在意，脚步也乱了，反正开了地暖，索性把拖鞋也脱掉，贴着面谁也不愿意分开，外套都是顺手自己扔出去的，是吻到了哪一步按上腰的没有人去追究，都克制着喘息的音量，只有几声实在耐不住的闷哼，不知道是不是只用鼻子来呼吸不够，都不敢张开的嘴像是把人憋着了，两人的额头上都出了些细密的汗，手劲也跟着愈发大胆起来。

……

太紧张了，没办法分神去听门外动静的十来秒太紧张了。

陆时一的手心还很烫，收拾好纸巾后又把窗打开了，挠了挠脸想了想，还是把纸巾放到马桶里抽了水。杨铭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但眼角边上还有点泛红，眼神不似平时那样冷淡，反而有一些些失焦，更多了一份天真。

“别开窗，冷死了。”杨铭对着陆时一说。

“散散味儿，一会儿就关上。”看杨铭回过神了，陆时一俯下身又吻了吻杨铭的头顶心，才去门口把反锁打开。

幸好两人刚刚没有脱衣服，一热一冷再开窗得感冒了，杨铭去接了两杯热水来放在桌子上，“我先做点数学，你做别的吧。”

“嗯。”陆时一应着，从地上拖回两个书包，塞了杨铭的到他的手里。

做作业的时候谁也没分心，一本正经地写着，期间杨铭的微信响了两次，他都没去看，陆时一也没提醒他，杨铭专注的样子很吸引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几乎能感受到这个人在思考的痕迹，陆时一也撇了撇脑子里的这些神游，专心沉浸到作业里去。

专心做的时间都过得很快，无论是做作业还是做什么。

“刚刚你手机响了，”两人收拾书包的时候陆时一对杨铭说，“看看是谁找你。”

杨铭哦了一声，把微信打开了，一条是谭玥，一条是沈云年。

还在理书包的陆时一低头笑，嘴里的话倒是有些吃味，“过分了啊，在学校当面种种假绿植也就算了，怎么放学后还想接着种啊。”

杨铭说：“她又不知道我们住一块儿。”

“哎哎怎么说话呢，不知道就能背着人种了啊？”陆时一坏笑了一下，“看来掐得还是不够疼。”

“你掐自己试试，能把你自己掐哭。”他知道陆时一在说什么，人左手的手劲实在是大，不管是放在腰上还是哪，上来的第一下总是没什么数，之后才知道收敛。

“她找你干嘛啊？对剧本？”

“不然呢？”

“我哪知道，”陆时一停了一下，“毕竟是个大帅哥，有点非分之想也是正常。”

杨铭笑了没理他，只给谭玥回复了一个自己要再熟悉熟悉，回头在学校里再过，杨铭转了话头，又对陆时一说：“我妈说她合作的一个歌舞团有服装，等她确定了之后我们去拿。”

看来沟通得还挺顺畅，陆时一笑了笑，“挺好的么，就正常说话就行。”

“是啊是啊，正常说话。”杨铭心里也很高兴，本来自己不太会去说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不太会做的事，也就任其这么发生。“陆时一，我觉得你很神奇。”

陆时一挑了挑眉，等他下文。

“就像……”杨铭在脑袋里找词汇，“白色颜料一样，不管多扎眼的颜色，多困难的事，搭上你，就会变得简单一些。”

去客卧前，陆时一和杨铭在门背后拥抱着互相说了晚安。

杨铭听见陆时一在自己耳边留下了一句话，“不用那么复杂地去找形容词，下次直接说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还是那么不要脸，还是那么让人心乱如麻。

两人分开后都没有睡，一个去了画室了继续未竟的事业，一个在客卧悄悄戴上了耳机。

——

第二天中午，杨铭接到了沈云年的电话，不得不说，关于学校其实不能用手机这点上，沈云年是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幸好这会在午休，不然被庆红或者老顾抓着，这手机得在政教处至少锁上一下午。

杨铭走到陆时一边上的座位上接了电话，声音放得很低。

“喂，妈。”

“小铭，衣服我借到啦，”沈云年声音里有压不住的兴奋，这股少女劲儿始终没从她身上褪去，“你今天放学有空没？上次说要请你同学吃饭的，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去歌舞团拿服装？”

都没说几个男几个女呢，怎么就直接去拿服装了？真是心大的可以。“妈，你知道我们要什么吗，就直接去拿啊？”

“我和那边的老师打好招呼了，他们歌舞团最近在休整期，看好了直接拿走就行。”沈云年的声音里还是藏不住的高兴。

“噢，”也许是他妈妈心里真的有数吧，临时约饭这个事同学倒没什么，主要是要和杨启刚交代一下，“那今晚我叫上他们吧，不吃港式料理了，他们口味重。”

“好呀，你们想吃什么，我早点去占座位。”沈云年的声音有着甜甜的软糯。

“那我问问他们一会发给你。”杨铭说。

“那今天就不能来接你放学啦。”虽然字面意思有可惜的意思，但听着还是很雀跃。“上次还有小姑娘来夸我漂亮来着。”

“你还是……直接在店里等我们吧，”杨铭觉得以前似乎没好好了解过他妈妈，她这些雀跃放松的语气，印象里几乎是没有。“我同学有的都在问你的微信号了。”

沈云年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杨铭的情绪也跟着亮了起来。

挂了电话后，杨铭看着旁边座位上的陆时一，也是满满一张笑脸。

他突然觉得……很满足。

杨铭给杨启刚发了微信，说晚上和沈云年约了晚饭就不回来吃了，陆时一也和自己一块儿，下午才收到回复，是一个简单的好字。余敏这些天孕反严重了后，杨启刚除了每天处理工作外，其他精力更多也放到了余敏身上，对于这点杨铭并没有什么微词，觉得是应该的，他觉得无论从他的角度来说，还是余敏的角度而言，杨启刚都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爸爸。

他用手背拍了拍陆时一的胳膊，“晚上和我妈吃饭，叫上二哈和元胖。”

陆时一眼睛睁大了一点点，表情上有着做作地惊讶，还带着点只有杨铭看得懂的鼓励，“好啊。”

一下午龚元元都很亢奋，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去相亲，责怪了好几次杨铭怎么不早说，昨天都没洗三遍澡，早上也没偷着喷点花露水，见美女怎么能不沐浴焚香，责怪杨铭兄弟的小心思是一点儿都不懂，陈斯嘉在旁边笑得直颤，“你他妈真想做他爹还是怎么回事？”

“你不想吗！”龚元元一口啐了回来。“仙子一样的姐姐，看两眼我都觉得快乐，愉悦使人长寿，懂吗？”

陈斯嘉笑得还是没停下来，没有看杨铭，却看着陆时一说：“我可不敢。”

杨铭皱了皱眉，这种很久之前就有的不对劲更浓了些，怎么每次说到自己的事情，陈斯嘉总去看陆时一啊？是不是最近，太明显了？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陆时一发了条微信。

WithTheWind：二哈他知道了？

过了几分钟，陆时一回复了过来。

时ONE：不知道，不用管

WithTheWind：前前后后好几次了，有的没的

时ONE：就算知道也没事，把心放到肚子里

WithTheWind：？

时ONE：他并不反感，而且他有把柄在我手里[狗头]

手机是侧着发的，背对着陈斯嘉，余光还能看到他眯着眼睛在看书。

狗鼻子还真灵啊，杨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