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清理一遍，保证就算是鱼尾的缝隙，也抛光到闪亮的程度，再清理掉浴室，收拾得差不多，梨子才换上家居服，优哉游哉走下楼。

特意不顺路的前往厨房，在冰箱中掏出两瓶冰牛奶，适才抱着牛奶走到一楼浴室门口，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

没有任何回应，很正常。

在刚刚的一番试验下，梨子大致了解到人鱼诅咒能屈能伸。与设想中她与太宰之间的诅咒保持动态平衡不一样。

两人同时入水，就是两人同时都承担全额诅咒。不出意外，太宰现在大概是一只小斗鱼了。

梨子开门进去，没有任何水汽，也空无一人，整个浴室安安静静。

走到浴缸旁，太宰似乎早有预料，先前递给他的手机正安详的躺在浴缸旁边，连滴水都没有沾到。

再探头看向浴缸，果不其然，一只黑色小斗鱼正侧躺沉没在浴缸地步，一副死去多时的样子。

她心情微妙地望着那条小斗鱼，这算什么？每次下楼总会看见太宰鱼鱼在装死？她可没心情陪着鱼鱼在这里耍宝。

伸手拿过旁边早已备好的鱼缸，梨子这下确定了，太宰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居然还特意陪她尝试一下，直接说不就好了，还能节省时间。

敲敲浴缸边缘，梨子喊道：“不要装死，快点出来，我们再去试试新方法。”

黑色斗鱼一动不动，依旧‘横尸’在浴缸底部，宛如死鱼一条。听到梨子的话，过半响，太宰鱼鱼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拖着大摆尾，迟钝立起身子，觑了一眼梨子后，迅速又朝着另外一边倒下，换了一边装死。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梨子几乎要被太宰鱼鱼给气笑了，她又在整个浴室扫视一圈，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捞鱼工具’。

更加怀疑某鱼早有预谋了。

她可以选择用手边这个小鱼缸慢慢的舀水，或者伸手拔掉浴缸内的排水阀。刚洗完澡，梨子不想又回顾让手臂长满鳞片的诅咒，那么只剩下一条路。

说点好话哄骗太宰小鱼主动跳到鱼缸里。

那么，梨子的选择是——

薅起袖子开始抓鱼。

她小鸟游梨子，这辈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哑巴哒，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安排！

“喂！啊，梨子小姐怎么这样！”猝不及防下，太宰差点就被梨子给得手了。

好在斗鱼体积小，水底是他的领地，而梨子小姐也因为手上因为沾水冒出的鳞片，错过了反手捏住他的最佳时机。

“很有意思吗？太宰治。”语气危险，莫名让太宰后背一凉。哦，他变成鱼，没有背了，那没事了。

即使冒着被威胁，被抓住后百般蹂躏的风险，太宰鱼鱼也坚持要把这个死给作了！

“真是的，梨子小姐好冷漠。”再一次躲过梨子伸过来的蹼，太宰甚至还绕了一圈，故意蹭了一下梨子小臂上的红鳞，“不说点什么吗？太宰大人很好说话的哦。”

而在梨子看来，这是示威，是挑衅，是太宰鱼鱼大胆！

不过，梨子扭了扭指节，勾上排水阀，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即使在指间出现蹼，手指的灵活度被限制，拔起排水阀还是绰绰有余。

“哼，攻守逆转了，太宰鱼鱼先生。”梨子一把拉起排水阀，当然，为了避免某条鱼鱼作死，她的手指仍然挡在排水阀上，确保斗鱼不会随着水流被卷入下水道。

先前还在得意的太宰鱼鱼，立即瞪大了他的豆豆眼，可惜现在的形式已经很明确了，浴缸的水线持续下降中。

其实，他也不是无路可走，至少还有死路一条！

太宰鱼鱼立刻冲向排水阀的空隙，被梨子敏捷捞起丢开。

——怎会如此！

黑色斗鱼在地上一顿翻滚，最后迟钝地扑腾两下，试图唤起某些恶魔般女人的怜悯之心。

遗憾的是，‘恶魔般女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清晰知道被人鱼诅咒，或许说庇护后的身体有多耐揍，梨子甚至有点怀疑，他们家浴室地板不会被太宰鱼鱼砸出小裂纹了吧。

“梨子小姐好残忍！”黑色的小斗鱼可怜巴巴的在地板上抱怨着，明明缺水到要快意识模糊了，还故作别扭的姿态，要抱怨下梨子的冷酷无情。

在装腔作势上，太宰鱼鱼也是第一流的。

梨子无言以对，确认在不要脸以及不怕死这点上，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战胜太宰治了。

如果没有把手伸进浴缸中，梨子大可拇指与食指轻易拈起小斗鱼，可惜为了捞鱼，她现在双手都被诅咒成蹼状，捧着金鱼缸都是勉勉强强。

“我还有更残忍的，不说点什么吗？太宰先生，”梨子将金鱼缸放到一边，跪坐到浴室上，双蹼张开，拾起小斗鱼后并拢，把瘫在地上，快要渴死的小鱼捧到金鱼缸上面，“我可是很不好说话的。”

——缸中在先前已经盛满清水。

一掉进鱼缸，太宰鱼鱼立刻活了过来，从巨大的天地被放进这个鱼缸里，他显然有些不满。

表现在他凑近鱼缸边缘，无视梨子的脸色，开始连珠炮一样的抱怨，“都怪梨子小姐！”

“？”这也能怪她？

“明明我就快渴死了，就差一点点！”难得不是一贯软绵绵，什么都好的语气，反而夹杂了抓狂，沮丧，以及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埋怨语气。

“这次真的就差一点点了，我梦寐以求的死亡，宁静……”太宰鱼鱼的语气飘忽起来，话语未完就被梨子打断。

“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想变成人鱼。”

太宰如果死掉，那么就只剩下梨子一个人背负诅咒了，十分完美的借口。

迅速get到梨子的逻辑，得到梨子回应的太宰鼓起脸颊。

因为现在被迫保持鱼鱼的样子，导致他的腮疯狂开合，细密的小气泡从他腮后不断浮出水面，一副小斗鱼骂骂咧咧状，轻而易举吸引到梨子的注意。

察觉到的梨子抱起鱼缸，朝外走去，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一点弧度，一定是人鱼诅咒导致的，她现在看太宰小斗鱼，竟然觉得比人形要可爱太多了。

走到客厅的一路上，小斗鱼都保持着抱怨的状态。

鱼缸太小，没有其他东西，玻璃太脆，水质太硬……都能成为他抱怨的理由，当然，两人都知道，最令他想抱怨的，是某个又打断他美好自杀的梨子。

等梨子把鱼缸放到茶几上，待不住的太宰鱼鱼终于问道：“梨子小姐什么时候让我变回人类呀！”

说着又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明明刚刚跳到地板上，给他擦干水分就可以变回去了。”

梨子有些诧异，忍不住隔着鱼缸玻璃，对着太宰鱼鱼弹了弹手指。这一路走过来，擦干手上的水后，她的蹼已经恢复成了手指的样式。

毫不意外太宰对诅咒的了解好像比她还要深，梨子再次敲敲鱼缸边缘，吸引太宰鱼鱼的注意力。

“知道什么了，还不快如实招来。”

“没什么啦，”太宰鱼鱼抖抖尾巴，咳嗽两声，终于在下一次梨子手指到达之前，开始倒豆子一样总结。

诅咒并非恒定不变，但单一人接触水时，还是很好控制的。

两个人同时入水时，都会承担最大份的诅咒。

梨子拥有灵力，可以在自身正常时调节诅咒的分量，所以太宰鱼鱼只需要跃出水面，再由梨子这边瞬间调节，就可以轻松变回人了。

虽然梨子又要变成人鱼，可是他能变成人类了欸！

总结到最后，太宰鱼鱼试图打同理心的牌。

“如果没有梨子小姐的操作，也是有那么一点概率因为干涸渴死的。”他凑近到鱼缸的玻璃旁，瞪大自己的豆豆眼，试图向梨子发送楚楚可怜的眼神，可惜忽略了玻璃的弧度。

边缘玻璃像个凸面镜，把太宰鱼鱼的豆豆眼折射成了搞笑的黄豆眼。强忍住被太宰鱼鱼逗得想笑的心情，梨子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视了，思考一圈后，笃定说道。

“不仅如此，你的异能力开始削减诅咒了吧。”

“哼哼，”太宰鱼鱼哼哼两声，没有回复，企图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被梨子敲击两下鱼缸威胁后，还是老实开口，“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啦。”

他还特意吐了个细小的泡泡，证明这个一点点多么渺小。梨子可不会相信太宰的鬼话。

“所以你只要跳出来，保持干爽也是可以变回来的对吧。”梨子勾起危险的笑容，好嘛，刚刚还用这招装死骗人呢。

想自己变人，让她变鱼，门都没有！

茶几上摆放的几本书，还有一套杯具与茶壶，梨子想了想，把杯具下面的托盘抽了出来，眼疾手快的在太宰鱼鱼跃出之前，盖在了鱼缸上面，又将书堆积在托盘上。

一系列操作，立刻让太宰鱼鱼在鱼缸里惊叫起来。

“梨子小姐你……”

梨子低下头，隔着鱼缸与太宰鱼鱼对视，最后得意的弹弹鱼缸边缘的玻璃。

就算太宰的异能力开始起效，整条鱼泡在水里，也没办法立刻变回人类吧，现在优势可是在她这边呢。

鱼鱼可是没办法反抗人类的！

“明明早就猜到的事，为什么还要试探来试探去呢，直接说我也会信的啊。”梨子歪歪头。

没有注意到，说出这句话后，鱼缸里的黑色斗鱼不在游来游去，而是瞪着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看向她。虽然鱼类本来也不眨眼。

不太理解太宰的脑回路，索性也懒得追究揣摩太宰的心思。梨子把鱼缸往茶几中间推了推，语气愉悦，“这么喜欢当鱼鱼，那就在鱼缸里坐牢吧，太宰鱼鱼先生。”

“毕竟，我可是非常不好说话的！”

梨子用太宰的话再次强调道。

有些话， 好像是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