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怎么了？”林朝雨赶到最后一节机舱，只看到陷入沉思的季燎。

“没事。你？”

“那个外国佬骚扰我，我要离他远点。”

“我知道了。”他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中途离开过吗？”

林朝雨摇头。

“我联系了善后人员，飞机快到目的地了。那些人都吸入了迷药，剂量不大不小，没什么大碍。”

林朝雨有些扭捏起来，撇着嘴问，“那个，小叔啊，我这次做得怎么样？”

“勉强合格。”

“真是让人心寒的回答～所以，我以后真的不能当调查员吗？”她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哀怨地仰视着男人。

高大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呵呵，那么我们之后搬到哪住决定好了吗？”

男人摇头，“你来选。”

“我记得仁瑞人民军校可以带手机，而且三面环山，方圆好几里都没有居民区，两周一放……嗯，小叔你的工作有什么调动吗？不用细节，就是，你要到首都本地工作吗？”

“对，在首都。”

“那就可以买间够住就行的屋子，找个风水好点的普通小区住吧！”

“嗯。不过听清指令，我要的是你来选。”

“什么意思？”

“……你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他问出这话时有些踟蹰，林朝雨也是万万没想到。

“我？！我，我想想……什么样的地方都可以吗？”

“可以。”

“我要住在，呃……大隐隐于市，所以要住在市里僻静不起眼但是环境好的地方，但是也要方便出行。住的房子最好是独栋的，采光好，防震防火防霉防四害，没有出过什么不好的事。房子要够宽敞，装修风格我都行，最好还要有个绿色阳台或者小花园，但不要有水坑，会有蚊子……”

她两眼放光，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季燎的眼里流露出少有的疑惑，不解，林朝雨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吐舌笑笑。

“我会去找。”

林朝雨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回了座位，卢卡斯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打着盹，一路上已经有人悠悠转醒，也有空乘人员醒了，揉了揉眼站起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飞机算是有惊无险地落地了。

季燎带着林朝雨，径直搭出租车离开了机场。

今天已经是傍晚时分，首都的大小街道在少女看来是那么陌生。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决定找家连锁酒店先住一晚，整顿得差不多了再去军校报道。

“您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季燎出示了调查员的证件，前台小姐姐就不再多问，“请问要订什么房间，目前还有不少空房间。”

林朝雨抢答，“两间单人房……”

“一间双人房。”

前台小姐姐多看了几眼显然是学生的林朝雨，有些狐疑地张开了嘴，然后又闭上了嘴。

？

林朝雨也和男人面面相觑。他轻咳一声，“有事叮嘱。”

“哦哦。”

林朝雨没有异议了。

拿了房卡，他们拖着行李箱，来到房间前。

滴——季燎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里看了将近半分钟，走进房间，开了灯。

轻奢风的室内装潢，和酒店整体的风格相符合，灯光明亮柔和；房间不算小，除了两张床铺，还有电视机、茶几、懒人沙发和餐桌餐椅。

林朝雨把行李箱往身旁一松，自己一个飞扑到了洁白的床单上。

“哇！好软！我累坏了，要睡觉了zzz……”

然后她的衣服后领就被拎了起来，双脚离地，两手晃悠悠地垂在身侧。

“身上都是怪异的臭味，去洗澡。”

“好好好……真是的，哪有味道啊，怎么可以说我臭呢……季燎，难怪你那么多年没有女朋友……”

“诶呦，疼！”

男人抬手敲了一下少女的脑瓜，发出清亮的声响。

冲了个极度舒适的温水澡，她用自己的干发帽裹住还在滴水的湿发，用干毛巾擦去身躯上的沐浴露香味的水珠，穿整齐她最爱的粉色咸鱼印花睡衣，赤着双足走出浴室，匆匆套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这次搬家实在匆忙，许多东西都没带过来，但是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置办。

林朝雨打开智能电视，悠然自得地往放着自己手机的床上一坐，随便挑了个频道。

嘶，电视音量怎么这么大，调小点吧。

她随即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白皙的皮肤迅速染上了霞红。她瞥了眼季燎，他刚刚拿着衣物和毛巾进浴室。

她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视节目上。

这几年的综艺都好无聊，真不知道那几部一看就是剧本的恋综是怎么火起来的。林朝雨在心里吐槽着，手机响了。

啊，才发现有人要加自己，网名是外文，头像是一盆胖嘟嘟的多肉植物，备注是……卢卡斯。

林朝雨拒绝了对方的好友申请，并且回了个黑脸表情。

随后对方又发来了好友申请，林朝雨思索着要不要把他拉黑时，对方发来了几个字：浏览器记录。

林朝雨无奈通过了好友申请。

然后她就去看别的信息去了。

啊，是戈里托夫。

“你到首都了吧，住处找好了吗？”

林朝雨回复，“先在酒店凑合，反正之后也要住校。不过我小叔之后应该会在首都买房。”

“你小叔，是叫季燎？”

“对啊。说起来，你家里有人和他认识吧。你了解这个人吗？”

“……他是你小叔，你不比别人了解？”

“呵呵，那可真是完全不了解，我记得他好像都没告诉过我，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我去帮你查查。稍等。”

她打开游戏，开始清日常。

没过多久，小叔洗完澡出来了，穿着林朝雨以前送给他的小熊睡衣，依旧是戴着半脸面罩。

“小叔，你有啥事要说？每次我问你什么，你都沉默不语，这次怎么想起来主动找我说话了？”

他在林朝雨对面的床上坐下，皱着眉，“林朝雨。”

“嗯？”林朝雨意识到可能是什么严肃的话题，坐直了些。

“现在的人体强化是合法的，强化的方向也有不少分支，只要是满14周岁，身体条件合格的儿童都可以在专业机构登记，进行人体强化。”

“我知道。所以我做过人体强化吗？但是我没印象啊？”

“不，你没有。”

“额，那好吧。那我为什么明明体脂率正常，肌肉密度却比人家大很多？恐怕就是因为这点，我体型正常，体重却比标准体重大好多……”

年轻的林朝雨很早就在意起这个问题。她坐在床上环抱着膝盖，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神情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

“你不是改造人。你是天生的。从你生下来就这样。要知道，人体改造是有代价的。”

“嗯，我记得，改造人能活到45岁就算高寿了，目前还没有……已公开的延寿技术吧。”

“没错。事实上，改造的过程对心智还未成熟的青少年来说很痛苦，还要定期核查保养，所以心理很容易发生变化。仁瑞军校里有不少改造人，如果他们问起你，你就说你是改造人。否则……”

林朝雨松了一口气，“呼！原来我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我还会给你随意提一个问题的权利。”

“这么大方？！那让我想想……我为什么会做那些奇怪的梦？”

“因为你身上有诅咒。来自海中怪异的诅咒，那些怪异会永远在某处地方等待你，等待你成为它们的一员。或者用某种卑鄙手段强迫你成为和它们一样的怪物。你的梦境就是一种洗脑的手段，但你避无可避。”

林朝雨静静地听着，手机突然响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叔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了？”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林朝雨耸耸肩，“好吧好吧，那我先回个消息……”

她点开戈里托夫发来的文件。文件加密了。

戈里托夫又发来操作说明。

足足有十二页的电子文档。行吧，那就麻烦下自己了，一步步来吧。

经过一个小时与现代科技的较量，她总算打开了文件。

她余光看了眼小叔，他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处理着电脑文件。

季燎，这是他的本名。他是本国怪异调查部的早期成员……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已经年逾百岁了？！

几十年前率领本国众多调查员，在渤海海域和尚未完全成型的海洋之主同归于尽，几十年后在本国东南方城市W市被发现，回归调查局总部，改任文书工作。

其特质为不死之身，自愈能力极强。但是肉身受损度超过90%就会需要许多时间恢复，记忆同样也需要许多时间恢复。其长生不老的原因尚不明确，疑似受到怪异诅咒。

内容不多，但信息量已经爆炸了。

回想起他迅速愈合的伤口，林朝雨又有些疑惑。这样一个大人物，怎么和自己家扯上关系了。自己只知道季燎算是妈妈的义弟，至于其他的……爸爸是入赘的，英年早逝，爷爷奶奶也是四十多岁时被怪异袭击身亡……她毫无头绪，面色越发凝重。

林朝雨感到大脑一阵绞痛。

她赶紧窝到被子里，和对面发信息。

“看完了，头疼（物理意义上的）。”

“我刚刚查到时也挺惊讶的。这还只是信息网上我能查到的保密级别低的信息。”

头痛微微轻了些，“里哥，你太厉害了！[大拇指][大拇指]”

“行了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月亮不睡我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