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这段对话好熟悉。不管了，我也有要问你的东西——你和瓦西里有什么关系吗？”
“谁？”
“瓦西里.约阿希姆.屠格涅夫，一个重要的……军官吧。他和你好像是一个姓？”
“你记得我全名？”他抬起眼，挑了挑眉。
“里哥，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啦。”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林朝雨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大人物好像要做什么大项目……”
“他要做什么？”他立刻询问。
林朝雨笑了，“你们是亲戚？”
“告诉你也没关系。对，是亲戚。”
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是你父亲吧。”“那个人……不配。”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林朝雨也辨别不清少年复杂的神情了，拍拍他的肩，语气柔和，“你家的私事，我也不多过问了。如果冒犯到你了，别生我的气呀。”
“没有。没有生气。”
“好好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再出去玩会？”
“我的时间很宝贵……”
两人站在一台街机前，手里是一大堆游戏币和奖券。
林朝雨笑嘻嘻的，“没想到你玩得这么好。你真的是第一次来游戏厅？”
“？这有什么难的吗？”
林朝雨扶额，“你已经刷新了好几次纪录了。还把我的一个最高纪录刷下去了～”
“菜就多练。”戈里托夫摇摇头，嘴角似乎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
天际线被晚霞染红，夕阳西下，街上的人不减反增，路灯和霓虹灯相继亮起，赶在夜彻底降临之前。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啦。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林朝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回家？我等人来接。”
“我也是。”
于是二人就在喷泉广场等待，林朝雨接通小叔的电话，“喂？小叔，你什么时候到呀？”
“快了。”季燎又补充，“到时候顺路还要接个人。”
对面挂断了电话。一种奇怪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车牌号是……”戈里托夫看着手机屏幕，抬头环顾四周，看见一辆刚刚停在路边的汽车。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林朝雨，和她身边的小外国佬。
季燎一皱眉，走了过来。
“你是戈里托夫？”男人的声音莫名有压迫感。
“是我没错。”
季燎扭头看向林朝雨，她差点没拿稳手机。
“你今天就是和这黄毛出来玩的？”
“啊？啊，是啊，这是我同学，我们在交流学习……”林朝雨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这位……季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这样的称呼不太礼貌吧。”戈里托夫双手交叉在胸前。
季燎一言不发地拉开后座车门，林朝雨先一步坐了进去。
“小子，你坐副驾。”
戈里托夫感受到这高大男人的威压，也一言不发地坐上副驾。
车里的气压低的吓人，林朝雨快要没法呼吸了。
“啊哈哈，小叔，今天工作顺利吗？”
“开车时不能闲聊。”
“那戈里托夫同学，今天的那道数学题……”
“可以适当闲聊。”
林朝雨在内心默默感叹小叔变脸的速度之快。
“……今天晚上吃什么？”
“吃饭。”
在一片尴尬中，小叔就先把戈里托夫送到家了。
那是市中心离不远的一片别墅区，季燎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
真是个奇妙的周末啊！
林朝雨晚上洗漱完，又回想起自己刚刚到手的资料。小叔不会翻她的私人物品，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把文件分开夹到了厚厚的几本教科书里。
少女躺上床，开始冥想……
门口露出一丝光亮，然后门被完全推开。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咋了小叔？都这么晚了……”
“那小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季燎的眼神犀利，她也清楚那些小骗术骗不过这男人。
“说他觉得这学校不对劲。”
“找你合作？”
林朝雨点点头，“我也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脸埋怨，“毕竟，小叔你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多了，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不是吗？”
季燎似乎是愣住了，半晌才开口，“你不该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她气鼓鼓地用被子蒙住头，“那我以后要当很厉害的调查员，比你更厉害，然后回学校调查，揭开它的真面目！”
“嗯，可以。”
“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什么？”这下轮到林朝雨不知所措了，“小叔你……同意我当调查员了？”
“看你自己造化。”
“为什么？之前你不是怎么都不肯的吗？怎么突然就松口了……小叔你最好啦！”林朝雨赤着脚跑下床，像个小孩子，向男人伸出双臂就要抱。
下一秒自己就被揪住后领提了起来。
“去睡觉，别让我反悔。”
“是是是。”林朝雨被拎到床上，乖乖躺下了。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睁开眼，又是在水中。她并没有在意自己为何没有淹死。
她听到空灵美妙的歌声，那是一个男性的歌声，不知为何感到安心。
她又听到一个五音不全的歌声，是个女人在唱歌。
好耳熟……这不就是……以前妈妈给我唱的摇篮曲吗？这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的实力，怕不是只有自己妈妈才能做到……
男人的歌声断了。
“是谁，谁在唱歌啊？”男人好听的声音有隐隐有些怒意。
“对不起啊，我还是特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习的……”依旧是妈妈的声音，不过没那么沧桑，其中充满了歉意。
“……大晚上的跑到这里唱歌，你也不怕遇到怪异？”
“啊，我小时候就经常遇到啊，不过都侥幸活下来了。我的身手还算不错！”
“呵，你的身上确实有不错的味道……你相信命运吗？属于你的命运。”
“命运吗？很玄乎的东西，我才不信。你会算命？是什么江湖骗子吗？”
“才不是！不过我确实会算命。今日就当有缘，遇上你这么个超级音痴。我来帮你算算，你的命运……”
林朝雨在水中下沉，男女的谈话声忽近忽远。
“……你会死得很早。以后会有个女儿。”男人语气有些别扭，“你……算了，没什么。”
“会死于什么厉害的怪异吗？那我也没办法，我们家的人都是死于怪异的。”
“不是。你不一样，是死于人祸。”
…………
声音逐渐消散，林朝雨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
她低头看去，是密密麻麻的手，瘦削如枯骨，将她往水底拽。
她挥动手臂拼命挣扎，朝着水面游，可是水面不知远在何处，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沉入深水，四周晦暗无光。
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她闭上了眼，放弃挣扎。
睁开眼，她对上一双巨大的、血红色瞳孔的双眼。
“！”林朝雨吓醒了，坐起身时心脏还在狂跳。
“去喝杯水冷静一下吧……”
她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喝，她抬头看了眼夜光钟，已经凌晨三点了。
路过书房，门半掩着，里头还有光亮。
是电脑在发光吧，这么晚了，小叔还没睡吗？
林朝雨想着，不自觉地放下水杯走近，探入脑袋。
季燎正趴在电脑桌前，像是睡着了。
她思索了一番，拿起毯子，侧身进门，蹑手蹑脚地靠近男人。
她余光又看向电脑，只可惜有电脑屏保，什么也看不到。
林朝雨轻轻给男人盖上毯子。
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扣住。男人皱着眉睁开眼，十分警惕的样子。
“嘶——”她感觉手腕被捏疼了。
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季燎的眼神变得平静，眉头依然皱着。
“季燎，你要睡觉也不好好睡去？就这么趴在桌上？对身体不好，我还要靠你啃老呢。”她略有些不满，就开起他的玩笑。
“胆子真大。”
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林朝雨刚才直呼其名，但是以前少女也不是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名字，毕竟，她的一个小学老师说过，名字取了就是用来让人叫的。
他又把身上的毯子披到少女身上，把她整个包了起来，像个小粽子。
林朝雨看着他将折叠沙发展开成单人床，放好枕头躺了上去，才满意地点点头，回自己房间了。
她躺回床上，又有些疑惑。季燎怎么没问自己为什么没睡觉？嗯，一定是被自己暖到了，在心里默默感动吧。没办法，自己就是心地怪善良的。
她心情平和多了，又沉沉睡去。
美好的周末总是过得很快。
她不情不愿地又被季燎送回了学校。
“手机——我的手机——”
再次回到“监狱”，她叹了口气，悲伤地拿起练习题开始刷。
现在时代变了，每个学校都多少安排了体能课和怪异常识课。体能课不同于体育课，一周两节，是实打实地训练防身技巧，有余裕还要学些战斗技巧——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件趁手的武器，在专业老师的带领下练习。
每年高二都有专人来各高中挑选适合成为调查员的人才，据说要求很高。
怪异常识课，正如其名，是以怪异求生手册为教科书，结合当地实情来教授的一项课程，每个月还需要写一篇小论文总结学习的感想心得。这两门课程都是从第二周开始正式加入课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