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涧，

姜山乌费力地将人扶了起来，而当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凌易水的伤口到处都是，尤其是左肩膀的那个处，似乎是直接把他的肩膀洞穿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出去一趟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来不及再在心里面吐槽了，姜山乌只能先帮他处理伤口，而最让姜山乌疑惑的是，为什么伤口会有隐隐约约的灵力参杂在里面。

他又究竟去了哪里？

待处理完毕后，看着浑身又一次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凌易水，魔龙轻轻摇了摇他的大脑袋，啧啧啧，不是，这人也太能折腾了吧。

姜山乌坐了下来，因为这是她的房间，凌易水占了她的床，她也只能呆在一边，忽然看到了当时凌易水在慌乱之中给她的东西。

姜山乌拿起包裹，或许这个东西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浑身是伤。

打开包裹，姜山乌愣住了，是一根轻盈的白布，白布上面参杂这复杂的符咒，是一个极为珍惜的法布。

所以，他是为了这个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

即使凌易水没有说，姜山乌也猜到了这个是给谁的，这个白布是模着自己遮眼的白布织的，而之前凌易水也好奇过她眼睛的事情，她只是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了。

可是姜山乌没有想过，凌易水却愿意为了一个白布，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是为了报恩，还是什么呢？明明在这之前，两个人还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姜山乌神色复杂地看着凌易水，她看不懂凌易水，他不是温润的剑修，也不是冷血无情的魔族，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之前明明那么冷漠，现在却又能把性命交付，他究竟在意的是什么呢？

良久，凌易水微微转醒。

看着面前不似自己房间的装潢，已经周围若有似无的香气，凌易水有一点茫然，这是哪儿？

是魔龙率先发现凌易水醒过来了。

“哦呜。”魔龙提醒到姜山乌。

姜山乌快步走到床边，可面对醒过来的凌易水，她刚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面陷入了一阵沉默。

姜山乌的表情被脸上的白布遮住了大部分表情，但是凌易水还是感受到了她似乎很不高兴，是不喜欢那个礼物吗？

凌易水还是打算试探一下：“你，为什么不戴上新的？”是嫌弃那个是我给你的吗？

姜山乌看不清楚凌易水的表情，她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自己看不清楚，在姜山乌看来，她还能勉强可以视物，这就是她人生最幸运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她很想认真地看看面前这个人。

所以，这次，姜山乌也想顺心而为，她上前，坐在了床边。

看着突然靠近的姜山乌，凌易水有一瞬间的慌乱，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他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姜山乌伸出了双手，一只手捧着了凌易水的侧脸，而另一只手细细地描摹着凌易水脸的轮廓，“凌易水，让我看清楚你。”

姜山乌摸过了凌易水修长的眉毛，丹凤眼和挺立的鼻梁，姜山乌避开了他的嘴唇，以免太过冒犯，手指从新回到了凌易水的眼睛旁边，姜山乌声音有点飘忽：“为什么？”

为什么要不顾自己？为什么又要和我争吵？为什么这么难懂？

姜山乌有太多问题了，可是最后只有一句：“为什么？”

感受着纤纤细指描摹着自己的模样，凌易水也从最开始的羞涩变成了无奈，他低声解释到：“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那块布凝结了天地的精华，能够很好地保护你的眼睛，你为我做的不少，我也希望回报你。”

人情总是相互的，有往才有来，有来才有往，毕竟，相互亏欠，缘分才会相互纠缠。

姜山乌放下了她的双手，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渡魔涧，已经很久没有同别的人接触过了，而与凌易水的认识已经让姜山乌贫瘠的人际关系相处模式难以应对了。

凌易水挥了挥手，用魔气将好好叠放在桌上的白布拿了过来，“所以，带上它，好吗？”

姜山乌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至少此时此刻，他的心意是真诚的，所以姜山乌也愿意接受凌易水的善意。

姜山乌点了点头，揭下了眼睛上的布。

正当凌易水想要将手中的白布覆上姜山乌的眼睛时，魔龙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姜山乌睁着空洞的眼睛看向魔龙：“阿芜。”

魔龙收回了伸出的利爪，但也不善地盯着凌易水，姜山乌转过头，解释到：“把布给我吧，阿芜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看着此刻像极了人偶的姜山乌，凌易水也不想为难什么，将手中的布递给了她。

姜山乌接过，将白布覆在眼上，再用灵力将其固定好，柔软如丝的布料还有上面隐隐的温暖让姜山乌感到了放松。

凌易水看着姜山乌笑了笑：“很好看。”

姜山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问到：“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布的？”她不会经常离开小屋，外面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就算是出去也有着魔龙陪同。

凌易水看了看肩膀的伤势，回答到：“在渡魔涧的西边方向，有一个很大的水池瀑布，里面的空间很神奇，灵力和魔力交杂形成了独特的防护罩，我是在那里得到的。”

难怪凌易水的伤口会有灵力参杂。

“对了，这个，是从你的上衣中掉出来的。”姜山乌将放在一边的晶核递给凌易水。

凌易水接过晶核，细细端详到，之前时间匆忙，没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

这个晶核中灵力和魔力在其中流动，散发出莹莹光芒，不过凌易水不打算吸收这个晶核，这里面的存在这极为纯粹的灵力，恐怕会反噬。

这时候，魔龙飞了过来，盘旋在姜山乌身边，极为殷切地看着凌易水手中的晶核。

凌易水看出了他的意图，他一挑眉：“姜芜，你想要？”

晶核在凌易水手中旋转着，魔气裹着晶核，露出一点点的尖角。

魔龙望着凌易水，点了点头，给我，给我，给我！

凌易水恶劣地笑了笑，颇有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他可没有忘记刚刚这魔龙是怎么威胁他的，“你求我啊，姜芜。”

魔龙气愤地冲凌易水磨了磨牙齿。

“说不定你一求我，我高兴了，就给你了呢？毕竟放在我这里，我也只有当废品。”凌易水伸出手指，戏弄般点了点魔龙的额头。

“嗷呜。”魔龙气急了，一头撞向了凌易水。

姜山乌看着战火一起，赶快站起身来，给红方和蓝方，腾出空间，免得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了。

姜山乌有点无奈地捂住嘴巴，但是笑声还是隐藏不住，看着闹成一团的一龙一人，姜山乌转身离开，前往了厨房。

扶摇宗，照紫山，

刚刚自扶摇真人的殿中离开的凌霜重和姜海樘拖着疲惫的身子走着回去的路上。

“好累啊。”姜海樘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散架了。

为什么自己要和师兄一起训练体能啊！再说了，这个举重又是谁发明的。

凌霜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看着走路的吃力的姜海樘，凌霜重只能鼓励到：“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我知道了，师兄”姜海樘慢吞吞地拖着身子跟着。

晚风暖暖吹过两个人的头顶，月亮默默地为大孩子和小孩子照亮了回去的路，小花和小草悄悄地为他们让路，路边灯笼暖暖，摇摇晃晃。

“师兄，今晚，你要讲什么故事呢？”姜海樘凑在凌霜重耳边问到，

凌霜重想了想，说：“讲一讲有关我们家族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姜海樘在他的耳边说话，弄得他的耳朵痒痒地，他稍微扭开了头。

“索龙山是我们家族主要的活动地方，但是不只是我们家族的人住在索龙山，那日你所见的望公子的家族也住在索龙山中，而我们家族是以修符为主。

所以，索龙山以符修出名，而去山上也有很多法阵，但是我和我的兄长天赋不在修符，反而在剑道上有着过人之处，所以，才会千里迢迢来到扶摇宗。”

“那你的父亲不会不高兴吗？”姜海樘之前就见过，莫长老的孩子不想当医修，还和莫长老大吵了一架，闹的灵药山一片风雨。

想起家人，凌霜重脸上的神色放松了几分：“父亲很开明，在他看来，比起继承家业，固守在索龙山，父亲更希望我们找到自己的道路。”

姜海樘摇了摇腿，问道：“那师兄，你觉得你找到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凌霜重问到了，他找到了吗？他不知道，所以凌霜重也坦诚地说：“不知道，也许是没有找到。”

姜海樘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事啊，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凌霜重弯了弯眼睛，笑而不语。

“对了对了，师兄，我给你讲，我明天就要去药圃了，我好期待呀！”姜海樘热情地和凌霜重分享。

“那你准备驱虫药了吗？还有遮阳纱？黄色的布料吸引虫子，明天要不然还是穿白色的衣服？”凌霜重的问题接二连三。

姜海樘伸手戳了从凌霜重的手臂：“师兄，你怎么变得和师尊一样了。”一样那么叨叨。

凌霜重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面对这个小师妹，凌霜重却莫名其妙地变得多事了，大概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师妹吧，还是唯一的一个。

他不在意，谁在意呢？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明日我送你去。”

姜海樘问道：“师尊明天送我欸，怎么办？师兄没办法送可爱的小师妹了。师兄该不会偷偷哭鼻子吧。”姜海樘掐着自己的脸蛋，怪声怪气地说。

“那我要和师尊一起送你。”凌霜重笑了笑，懒得理会姜海樘的作怪。

忽然，姜海樘一下抬起头来，“师兄，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两个人仰头一望，明月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潺潺浮动。

照紫殿中，

扶摇真人和二长老下着棋。

二长老收回探知的神识：“两个孩子相处的很好啊。”

扶摇真人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很喜欢对方，也很省心。”

“若水啊，虽然是这样，但是你还是不要忘了，凌霜重的那个魔种兄长，魔种一日不除，修真界就一日不得安宁。”

扶摇真人看着棋局，沉默不语，即使魔种降世了，似乎魔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扶摇真人合理怀疑，这次魔种降世或许不是魔族所为。

但若是不是魔族所为，为什么又会有魔种呢？

他探测过凌霜重，他身上并没有魔气，反而竟让扶摇真人意外发现，他居然是天生剑骨，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再加上凌霜重本身的勤勉，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修真界的翘楚。

想起凌易水，扶摇真人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温润的孩子，比起凌霜重的锋芒毕露，那个孩子更加隐忍一些。

世事难料啊。

二长老试探地问道：“你觉得，凌霜重可有能力成为除魔第一人？”

扶摇真人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凌云，你这个问题，那若是我问你，若是有一天，我入魔了，你可能为修真界除害？”

二长老一听，办起了脸，“你这是什么话。”

“你低估了孪生兄弟的羁绊了，在他眼中，只要有一点合理，那个人永远都是他的兄长，而不是所谓的魔种，凌霜重太过重情谊了，也就代表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对凌易水下死手，除非，凌易水做了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情。”

二长老不可思议地说：“难道就看着魔种成长起来，血洗修真界？”

“难道你现在还能进入渡魔涧里面去？”

“那我们总要让凌霜重明白，他身上背负的重任，让他以除魔为正道。”二长老下结论般说，

扶摇真人落下最后一颗棋子，说：“若是他真的抛弃了在意，只为除魔，那他同冷血无情的魔又有何异呢？”

二长老没有再说话了。

是啊，毕竟，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逗小狗和逗小兔的两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