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轻响，手中的馄饨滑落，汤汁四溅。
溅起的汤汁烫红了男人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大屏，那里，正播放着新闻。
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清晰而紧迫，每个字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据最新消息，乌城警察局发生一起重大案件，一名近30岁的男性在卫生间内被发现死亡，初步怀疑是他杀。”
“警方已经展开调查，并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男人的手握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沈确，你冷静一点。”尹漾若焦急的声音响起，她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干净手背上的汤渍。
沈确沉默着，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不可能是小野，不可能……”沈确喃喃自语，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试图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不可能！”男人低吼着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急促和慌乱。
“沈确，你别这样。”尹漾若轻声安慰道，眼底闪过担忧。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带小野回家……”沈确猛地站起来，抓住尹漾若的手，踉跄地朝前走。
他们迅速离开了店内，尹漾若开着车，沈确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紧紧盯着窗外。
街头的霓虹灯在他们眼前迅速掠过，但他们的心却像被黑暗吞噬，没有一丝光亮。
医院的气氛总是让人感到压抑，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
沈确和尹漾若快步走进了病房，空旷的房间中央只摆放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全身，只能看到一双苍白的小脚。
沈确的心猛地一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缓缓走近，伸出手想要掀开白布，却被尹漾若轻轻握住手腕。
“沈确，你要有心理准备。”尹漾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眶微红，显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男人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掀开白布。
瞬间，他的目光凝固在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
是小野，他最亲的人，他们约定好要保护彼此一辈子的人，此刻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唤。
沈确的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恶梦，只要醒来，小野就会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梦境总是虚幻的。
沈确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内心像是被撕裂开来，无尽的悲痛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呼吸。
尹漾若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此刻的沈确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和空间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野……”沈确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悔恨，他紧紧握住江知野冰冷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低声呢喃着，他紧紧闭着双眸，任由眼泪肆意流淌，他害怕自己睁开眼，就会看到江知野的尸体，那种恐惧感让他不敢直视。
“对不起小野，沈哥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就不会……”
尹漾若轻轻地揽住沈确的肩膀，她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声音带着颤抖：“沈确，这不是你的错。”
沈确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与小野的过往，那些欢声笑语，美好的，痛苦的，都变成了他心中无法抹去的痛。
“小野……”沈确的泪水汹涌，他紧紧抱住江知野冰凉的躯体，眼泪不断从眼睛滑落，滴在他的脖颈处，带着他无尽的悲痛和不舍。
“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哀伤的氛围。
沈确抬起头，看到一名身着黑色外套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他。
“你凭什么说对不起？”祝颂安走近沈确，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你知道小野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他为了和你在一起，承受了多少压力和痛苦吗？”
“什么意思？”沈确愣住，他看着女孩，眼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什么意思？”祝颂安冷笑一声，“小野为了你，放弃了他的幸福，放弃了他的未来，甚至放弃了他的生命！”
“他为了和你在一起，背负了太多的罪责和痛苦，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只是在享受他给予你的一切，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从未真正关心过他。”
祝颂安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片，一次次割破沈确的心。
他颤抖着，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孩，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祝颂安冷笑一声，“那我就告诉你。”
“江知野他喜欢你啊！他喜欢男的！他是个gay！”祝颂安咬牙切齿地说完，恨不得冲上去把沈确给打一顿。
女孩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沈确的耳边炸响，他愣住，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怎……怎么可能……”
沈确喃喃自语，他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崩塌了一般。
“怎么不可能？”祝颂安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那个傻子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你以为他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吗？好兄弟吗？”
“他爱上了你，但是你呢？你却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甚至到死都想要成全你和尹漾若，要给你们幸福的未来！”
“甚至不惜背负着世人的唾骂和歧视，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沈确试图反抗，试图为自己辩护，但祝颂安的话语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他无法逾越。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地破碎，每一次心跳都裹胁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
男人痛苦地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怎么不听了？是不是觉得心虚？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他？”祝颂安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沈确的耳边萦绕不去。
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祝颂安，你够了！”尹漾若突然冲了出来，愤怒地推开女孩，护在沈确的身前，“别再刺激他了，他心里已经够痛苦了。”
“我只是替江知野感到不值。”祝颂安冷笑一声，“他做了那么多，你们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
“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收集证据，为你承受了无数的误解和指责，但他从未抱怨过一句，因为他爱你，他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祝颂安的话语像沉重的铁锤，一次次无情地敲打着沈确的心脏。
“我……我……”沈确结结巴巴地说着，却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什么都不用说。”祝颂安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沈确，你根本不配活着！”
女孩从包里翻出一叠信纸，扔到地上，“这是江知野写给你的信，他到死都没有勇气寄出去。”
“因为他害怕被拒绝，更害怕看到你对他冷漠的态度。”
“但是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祝颂安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尹漾若和沈确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
那些信纸像是被撕碎的心，一片片，一瓣瓣，如同秋天的落叶般凄凉地散落在地板上。
沈确弯下腰，有些颤抖地去够那些信纸，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那些冷硬的纸张，又猛地缩回来，仿佛那是烫手的火炭。
尹漾若看着沈确痛苦的样子，心疼地搂住他的腰，将自己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剧烈和身体的僵硬。
“沈确，等你心情好一点再看吧。”尹漾若轻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确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也后悔，但我……”他的声音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尹漾若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滑落在男人的胸口，她轻声说：“沈确，不是你的错，这是江知野的选择，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希望你能够幸福，而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沈确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这是小野最后留给我的东西，可我却连打开看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总是温暖地对我笑，总是让我不要担心，总是给我做好吃的……我怎么能忘记他对我的好呢……”
沈确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似乎都快要疯掉了。
“沈确……”尹漾若轻抚着男人的头发，温柔地唤道。
“别自责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命运从来都不由我们掌控一样。”
“江知野已经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要做的，是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好好生活下去。”
沈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茫然，“让我静一静吧。”
“好。”尹漾若松开沈确的怀抱，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知野，目光深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女人默默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将空间彻底留给了沈确。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双腿蜷曲，将头埋进膝盖中，肩膀微微颤抖。
沈确的心情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他的思绪混乱不堪，心脏在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有无形的刀刃在切割着他的灵魂。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无声地滑落，滴落在他的膝盖上，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医生翻看着承桑彦柠的病历，眉头紧锁，“由于神经受损严重，加上长期缺乏必要的康复措施，您的情况确实比较棘手。”
“所以说，是没有希望了吗？”承桑彦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双手紧握，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承桑小姐，我并不想说没有希望，只是，恢复的过程可能会非常漫长和艰难。”
他抬起头，看着女人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但是，我相信，只要您愿意付出努力，配合我们的治疗和训练，一定会有所改善的。”
“毕竟，神经系统的恢复力是惊人的，只要给予足够的刺激和时间，它就有可能重新建立连接。”
医生的这番话无疑对承桑彦柠产生了极大的鼓励，她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那就麻烦您了，医生。”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桑桑！”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从机车上跳下来，向她奔来。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材被衬托得更显挺拔，整个人透着一种阳光般干净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彦杨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季斯奕笑眯眯的，“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他打横将承桑彦柠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机车的后座上，自己则跨坐在前面，回头冲她一笑。
“抓紧了，我们要出发了！”
承桑彦柠有些愣神，好像季斯奕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的，以前他总是那么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衬衫，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加速。
女人不禁想到了一句话：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这句话用来形容季斯奕，真的是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