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日记：方正形真装啊，我哪儿不比他好了。——10/6」

郑其恩：“你希望我和她们见面吗？”

郑俪犹豫了下：「到底是你的母亲，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认。」

郑其恩语气坚定：“您不想，我就不认。这有什么的？”

郑俪拍拍她的头：「傻孩子。」

郑其恩没说傻话，她希望顺着郑俪的心意来，郑俪辛苦大半辈子，店刚开起来那会儿，周围看似鼓励，实则不看好的占大多数，能起来是郑俪花了大心思在里头。

尽管开起来，她还要费尽心思去琢磨市场需求以及顾客选择，郑其恩经常看到她大半夜不睡觉在调试烹调温度以及设备用法。

有一段时间郑其恩吃的都是没成功的残次品，但她也就只能为她分担这些了。而现在，郑其恩希望可以卸下她身上的重担。

至于曲琪，她甚至没有想过会再遇见她，还多了个元初。其实有她们没她们郑其恩的生活还是要过，差别并不大。

隔天郑其恩起了个大早，想起自己和纪思扬约好要见面，和郑俪说一声便准备出门。

郑俪拉住她的手：「正好我早餐多做了些，你带去和他一起吃。」

郑其恩还抽空看了眼：“是什么？”

郑俪却推着她往外，满脸写着让她快走。

郑其恩哭笑不得，心想让他等等又能怎么的，却还是换鞋出门。

一出电梯轿厢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笔直挺立的背影，看上去是在等人。

“起这么早？”

纪思扬反应过来，把她揽进怀里，唇角微弯，“我刚到你就下来了。”

全然忘记郑其恩曾经定下的第二条规则就是不许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不过郑其恩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纪思扬没想到她能对自己这么宽容，又想俯下身子来亲她，被她张开手掌挡住，“不准。”

纪思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为什么？”

郑其恩不为所动，“快走，好热。”

纪思扬只得乖乖给她打伞遮阳。

不过进门后的纪思扬就没那么乖了，摁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早餐都凉了才肯放开她。

但纪思扬还是一点不剩地吃完，夸道：“郑姨的手艺就是好。”

郑其恩捏住他的耳垂，“耳洞穿了这么久，怎么没见你戴耳钉？”

大概是被朗悦的话语感染到，连带着她莫名地对纪思扬起了浓烈的探索欲。

纪思扬浑然不觉，“你要跟我戴情侣款吗？是的话我考虑一下。”

“很可惜，不是的。”郑其恩笑了下，她当时囤了不少喜欢的耳钉，自高考后每个孔隙都没闲着，每天换着戴。

“穿耳洞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我……”猛地停住，纪思扬转头对上郑其恩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跳漏了拍，“你、你好端端的问这干什么？”

“就好奇呗，我记得你当时可怕疼，怎么忽然愿意陪我一起去穿耳洞？”

纪思扬小声道：“哪有那么多原因，想去就去呗。”

那时候的郑其恩看到街上的漂亮女孩儿戴着圆圆的银色耳环，心血来潮说自己也要穿耳洞。郑俪没阻止她，而是跟她说先穿一个，感觉不疼再看着穿另一个。

郑其恩答应了，结果一回头就忘，还问纪思扬要不要一起去。纪思扬看着镇定，说好啊走吧，结果到了地儿比谁哆嗦地都厉害。

郑其恩看不得他这样，说要不你到外面等我吧，他不肯，鼓起勇气坐到椅子上，说给我也穿一个。

说穿一个就穿一个，他倒是还想穿第二个，奈何眼泪都出来了，技师哪儿还敢动他啊，哄着他到旁边坐着去了。

郑其恩倒是不慌不忙，冷静地说自己还要打耳骨，技师一听有些犹豫，看她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说先给你穿耳垂，疼了你再说，我就不继续。

郑其恩答应了。四个孔隙穿下来眼睛也不眨一下，技师看她确实不害怕，给针消毒准备穿耳骨。

其实还是很痛的，不过郑其恩能忍，硬是等他穿完才哭，眼泪跟珍珠断线似的啪啦啪啦往下掉，给技师整不会了，别是他技术有问题吧？

那时候她们也就才初一吧。两人就坐在沙发上抱着哭，后面来的客人一看这还得了，都不敢往里边儿走。

技师心想你这不坏我生意吗？脸上那叫一个精彩，好不容易她们不哭了，把人哄出门，好在郑其恩没忘记付钱，连带着纪思扬的也给一起付了。技师都想管她们喊祖宗。

疼归疼，郑其恩还是很自豪的，就着技师给配的消炎药水抹了一星期就差不多了，又活蹦乱跳了。

纪思扬心里有阴影了，再路过那家店都得绕着走，不过一想这是陪郑其恩一起穿的啊，心里又平衡起来，就想象着哪天买一对儿耳钉，他一只，她一只，多炫酷啊，还是另类的情侣样式呢。

想起这段回忆，郑其恩手撑着脸，笑道：“平时表白挺大胆的，怎么这会儿不敢承认了？”

“哼，怎么不敢承认？要不要我去楼下喊几声让邻居叔叔阿姨们都见证一下？”

“那还是别了，”郑其恩揶揄道，“怕你事后害羞。”

“我就没害羞过。”纪思扬捏住她的下巴又吻上来，郑其恩笑着躲。

郑其恩隔几天才看见方渐昀的信件，附上一张落日照，大概是拍摄手法还不熟练，右下角手指出镜了一点，不过不影响照片的整体效果。

「其其，展信佳：南半球的冬天很冷，我猜京都现在依旧大艳阳天，不知道看着这封信的你会在哪里，京大的宿舍或是Happiness的落地窗前？我…我很想你。——15/8」

郑其恩又看了一遍，创建新邮件把最近拍的照片贴上去，而后啪啪打字发送出去。屏幕底下出现一个纸飞机咻地越过进度条，显示发送成功。

纪思扬在旁边看着她回邮，半晌才道：“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二的时候吵过一次架？”

郑其恩抽空回：“哪一次？”

纪思扬听她这样就知道她估计是不记得，偏过头，回忆起让他后悔至今的那一天。

彼时纪思扬看不惯她总是跨班去找方渐昀，心里嫉妒酸溜溜说了几句他的不好，被郑其恩回嘴。

“我看你跟我说话恐怕都没有那么勤快，天天去找他，你喜欢他？”

“对，”郑其恩收拾好书包，跟他对视，“我就是喜欢他，行了吧？你走不走？”

纪思扬不依不饶，“他哪点比我好？”

“比不了，你别无理取闹。”

“好，在你心里我就是无理取闹。”纪思扬说，“那你今天自己回家！”

郑其恩无奈只能背起书包往外走。

纪思扬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让她自己回去，实际上跟了她一路，但她都没有发现。在目睹方渐昀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一刻，纪思扬心中懊悔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把他淹没在那一个夏夜。

纪思扬总想，是不是自己早一点上前会好一些？纪思扬为自己的嘴硬付出了代价，而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为此后悔。

就好比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他现在问她，她说不记得却让纪思扬更加难受，被自责的情绪笼罩，以至于他没能听见郑其恩说的话。

“小羊？”郑其恩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老发呆？”

纪思扬蓦然回神，“没……你刚说什么？”

“我说，在我心里，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郑其恩说，“没有可比性，你别钻牛角尖。”

“我哪儿就……”

郑其恩打断他：“我知道你跟在我身后。”

纪思扬惊得瞪大眼睛，似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我喜欢阿昀，不是因为那天。不管你们谁出现在我身边，都不会有差别。”

小时候的她喜欢看起来像温和兄长的方渐昀，一点也不奇怪。实在是他的面容太有欺骗性，对她也不差。

纪思扬仿佛听不进去，“所以你就是只喜欢他。”

郑其恩无奈地看着他，“按理说你不应该喜欢我啊。”

“这种东西哪有什么道理？”纪思扬眼眶微红，“没有人比你好，我就只喜欢你，不行吗？”

没有人会像她一样为了逗他开心而扮鬼脸，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怕他练字辛苦而想尽办法让他放松，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记得他的生日……纪思扬恍然发觉，是她很好，即便没有他也能更好。

郑其恩看他一脸低落，思忖片刻道：“你陪我去演唱会吧。”

纪思扬的眼睛霎时放射出光芒，“真的？”

郑其恩一直没提，他还以为她打算把票搁置或者出给别人。

“有票不去那不是傻吗？”郑其恩拍了拍他的脸，“真的真的。”

这天，两人收拾好必需物品打算提前入住。烈日炎炎，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纪思扬把后备箱合上，脸上有汗珠滴落，他抬手擦了下，问她喝不喝水。

郑其恩点头，“我去买吧。”

走过拐角，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便利店，挂着老旧的广告牌，写着「大家便利店」。

她走进去，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因是熟客，老板见到她笑眯眯的，两人闲聊几句。问到她这是要去哪儿的时候，郑其恩笑了下说去读大学。

老板一拍手说：“大学好啊！哎呀真不错。”

郑其恩笑起来，照例问他两瓶水多少钱。哪知老板摆摆手说不用了，你拿去喝。

推拒不过他，郑其恩连忙跟他道谢。又听他问怎么今天没看见跟在她身边的两个男孩，是不是考出去别的地儿了。

老板一叹气，“哎唷你是不知道，那个叫小羊的，我前段时间看他在你家楼下守着好几天，那天气热的，你们吵架了吗是？”

和老板告别，郑其恩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到车前。没看见纪思扬，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他在对面的彩票店，背对着她和老板聊得正欢。

走得近了，两人的说话声也更清晰。

老板打趣道：“喜欢的女孩儿还没追到？”

纪思扬笑了下，没答话，把手里的彩票递给他，“中了二十。”

“嘿哟，你这运气！”老板拿出两张十元现金递给他，“我还记得当时你……”

纪思扬回到车前，接过郑其恩手里的水，看她一直看着自己，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想亲我？”

把拧开瓶盖的水又递给她，被她抓住手，纪思扬正疑惑呢，就见眼前人踮起脚在他唇侧印上一吻。

纪思扬怔怔地看着她，后者笑得明媚，“走吧，妈妈还在等我们。”

“啊，喔。”纪思扬帮她打开车门，朝市区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