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圆笑嘻嘻地给她戴上生日帽,推她一把,“许愿吧!”
郑其恩眼睛湿漉漉的,其实她不是没猜到他们在做什么,可真的到这一刻。亲人、朋友都在身边,她仍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郑其恩双手合十,低头闭眼。几秒后,她吹灭蜡烛。
拿起蛋糕店给配的刀具,郑其恩仔细地将蛋糕切成六等份,给每个人都分上一块。
多余的那份郑其恩递给栗圆,她知道栗圆最爱甜品。果然,后者毫不客气地接过。
纪思扬幽怨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给我,我明明也爱吃蛋糕。”
“你今天运动了吗?”
郑其恩的话语委婉,但纪思扬还是感觉自己受到嘲讽,“喂!我明明有腹肌的好么?”
“思扬,”方渐昀悠悠开口道,“不是小腹有条线就叫腹肌的。”
毒舌得不像是平常的他,连郑其恩都看过去,栗圆直接笑出声。
果然,纪思扬怒道:“你什么意思?”
方渐昀还没来得及出声儿,下一秒,他看到纪思扬拉住郑其恩的手就往自己腹部摸,略显无赖,“有没有,其其你摸摸就知道了。”
方渐昀还笑着,可莫名让人觉得他神色渐冷,捏着勺子的手也停住不动。
郑俪睡得早 ,吃完蛋糕就回到房间休息;栗圆也说司机来接自己,提前离席。
偌大的客厅现在只有她们三个人。
感到气氛逐渐不对,郑其恩想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她胡乱摸了两把,果真摸到硬挺的肌肉线条,她急道:“好了,你有行了吧!快放开我。”
“哼。”纪思扬这才松手,得意地看着方渐昀,眼里有挑衅之意。
方渐昀略过他,主动收拾起一地狼藉。
郑其恩瞪一眼纪思扬,走过去牵起垃圾袋的另一边,“我帮你吧。”
“好啊。”方渐昀双眼盛着笑意。
纪思扬不情不愿地拿起扫把扫地,扫到方渐昀脚边故意扒拉几下,方渐昀面不改色,倒是郑其恩压着声音怒道:“纪思扬你干什么?”
郑其恩作势要站起来,被方渐昀拉住手。
“没关系,可能他眼睛有点看不清。”方渐昀慢条斯理地火上浇油。
待收拾好,郑其恩本想跟两人一起下楼,手里的垃圾却先一步被纪思扬拎走,他别过脸,“这么晚还下楼,人贩子抓的就是你这种。”
语气恶狠狠的,但她听出来里头的关心之意。
郑其恩看向方渐昀,后者也是同样的说辞,“确实不安全,交给我们吧。”
郑其恩这才放弃出门的想法,目送他们进电梯,她关上门。方才还吵闹着的客厅现在安静到落针可闻,她关上灯,蹑手蹑脚回到卧室。
电梯里两个人互不搭理,纪思扬百无聊赖地看着显示屏逐渐下降的数字。
等闪到数字一的时候,电梯叮声的同时,旁边传来一句,“你跟她表白了,是吗?”
纪思扬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是又怎样?”
“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对于他的挑衅,方渐昀面庞不见恼意,宛如只是在陈述一件无比客观的事实。
黑色的垃圾袋自纪思扬的手中抛出,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入黑暗。
纪思扬捏紧拳头,“所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方渐昀撕开一包湿巾,递过来一张,“只是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毕竟——”
“你也不愿意看到她受伤的不是吗,小羊?”
“别这么叫我。”纪思扬忍住想要把拳头挥他脸上的冲动,但一想到郑其恩肯定会心疼,他不想再让他有机会可乘,于是压抑怒气走到前头。
两人的家在同一栋楼,方渐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
礼物拆不拆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她都知道是什么。左右演唱会也还有三个月,等高考完再考虑要不要去看吧。
在那之前,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解决。
喔,还落下一个。
郑其恩拿起栗圆的礼物,拆开蝴蝶结,露出的封面叫她眼前一亮,居然是她喜欢的歌手新出的专辑!
郑其恩爱不释手地打量着这张绿色胶片,绿色啊,是生机勃勃、万物生长的颜色,正好贴合专辑找寻自我的主题。郑其恩想了想还是打开胶片机,打算等等边听边写卷子。
郑俪开着一家烘焙店,昨天是特地闭店一天来给她庆生,她们吃的蛋糕也是她亲手做的,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到店里。
桌上有她留下的早餐,不管多早上班,郑俪都会为郑其恩做好一顿热乎的早点。
盘子旁边压着张纸条,郑其恩往嘴里送一块饺子,拿起来看。
「宝贝,吃完早点看看茶几。」
郑其恩走过去,茶几上有一个方形盒子,上面的蝴蝶结不算精致,但能看出对方的心意。
郑其恩知道这是什么,每年郑俪都会给她这样一个方形盒子,总共有十八个。去年她打开的那个,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其实她们过得并不苦,基本算得上是小康。但每一分钱都是郑俪辛苦挣来的,她有想过不要,郑俪抚养她已经足够有压力,她没能帮上忙不说,不想再让她有负担。
但郑俪执意如此,她说女孩就该富养,说什么也不让郑其恩拒绝。有一回郑其恩偷偷地给她塞回到大衣口袋,她气狠了,快速比划着手语。
「你如果还叫我一声妈妈,就收好。」
郑其恩这才歇了心思。
郑俪每年都往那张银行卡里存钱,另外十七个盒子,有亲手织的围巾、帽子、大衣,也有一些当下小女孩喜欢的饰品、名牌鞋。
或许她不理解为什么时兴这些,但她想郑其恩可能会喜欢,所以都为她买。
「别人家有的,我家宝贝也要有。」
所以每年生日第二天,郑其恩手里总会一样东西是新的。可能是手链、项链,也可能是一双板鞋。
胶片机也是某一年郑俪买给她的生日礼物,郑其恩听着音乐,心里充满期待。
令郑其恩惊讶的是,里面是一套化妆品,涵盖着各个品类。
她新奇地拿起一支变色唇膏,照着镜子抹了点,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白,涂上效果显著。
郑其恩对着镜子微笑,本想拍照发到三人小群,想到昨天的事情,又退出聊天框,给栗圆发去图片。
栗圆回消息很快:「底子好就是不一样。」
郑其恩:「改天带给你试试。」
栗圆:「好啊。」
弹窗弹出来一条消息,点进去是纪思扬发来的:「在干嘛?」
郑其恩不想回,甚至于有些恼他,都怪他说什么表白的玩笑,连带着方渐昀也变得不正常。她周一该怎么面对啊?
是的,她不觉得方渐昀是真的喜欢她。
想起那封曾经送出去没有回音的信,郑其恩有些怅然的同时也感到解脱。还好他没有给出回应,否则稳固的三角形缺掉一块,就会坍塌。
当朋友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她决定找个时间说清楚。
周一。
郑其恩在闹钟响起三声后准时起床,六点半,还够她在家里吃个早餐。
郑俪还没去店里,桌上盛着香喷喷的馄饨。郑其恩快速洗漱完坐到餐桌前,舀起一颗圆滚滚吹了吹,送进嘴里。
郑俪也坐下来,对她说:「慢点吃,小心烫。」
郑其恩吃得眯起眼睛,一副无比满足的模样。
郑俪看着她这样笑起来。
早饭过后,郑其恩匆忙洗掉碗出门。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妈。”郑其恩边穿鞋边说。
跑出电梯就看见门口立着两个人,她跑过去,“早!”
“早。”方渐昀提起她的书包,笑道。
纪思扬手虚虚环住她的脖子,“昨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有吗?”郑其恩佯装不懂,“我还以为我回了的。”
顺手给她整理好衣领,纪思扬冷笑一声,捏住她脸颊,“再装?”
郑其恩甩开他的手,偏过头对方渐昀低声说:“阿昀,午休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句话。”
“当然。”方渐昀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他在阳光下明晃晃地看向纪思扬,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后者看也不看他,“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我也有话对你说。”
说完,她走到两人前头。
后面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
语文早读连带两节语文连堂,专治郑其恩这种偏科偏到太阳系去的。她人还蔫蔫地背着诗词,灵魂已经神游到外太空去了。
“郑其恩,”老班也没放过她,他有一搭没一搭晃着不知道从哪个调皮学生那里收来的竹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抽在她身上,“你来说说我刚讲到哪儿了?”
尾音上扬,认准了她就是没听课。
郑其恩哆哆嗦嗦站起身,周围声音参差不齐,她挑了个最耳熟的答:“论语第七章。”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哼,”老班重重哼一声,“眼神空洞,我看你一点不没有‘乐’的样子,写数学题的劲儿分一点给语文多好呢?站到后面去听。”
“还有你,纪思扬。你又在傻乐呵什么?以为自己上次月考考过110就了不起了?滚去后面!”
“我讲的是第八章,不是第七章!”
全班笑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