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泛黄的书页，房间内是散落一地的纸团，写下的是一份少年那时青涩的美好回忆。

就像拨开了一瓣绿橙，又酸又涩。

你狂热的期盼着有属于自己的月亮。

我会选在雪地里面告白，我向神明许愿，神会听到我的愿望吗？

——《胡思乱想》

温镯看着眼前的昔日好友，面色平静，像是一条平静无波的河流，其实内心波涛汹涌。

王淑婷上前一步：“我已经知道错了，难道就一直这样吗？以后大家还是同学。”

王淑婷堵在楼梯道口，李春姚靠在楼梯边上，温镯盯着她，王淑婷心里发毛，或许她在想，什么时候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明显，这么快，原本以为以前什么都愿意同自己分享的人，到现在会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以为自己只要放下身段，主动和好。温镯这么心软，她们以前关系这么好。

“王淑婷，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吗？”温镯的语气是凝重的。

李春姚打心底里不喜欢王淑婷，以前她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温镯就能看出来。

“你当初那么不留情面的羞辱朋友，也会想到现在会是这个地步吗？”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你一嘴我一嘴的吵了起来，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意见不和，可是此情此景，温镯只觉的头疼。

“你知道吗？以前的小心思我同你讲，是觉得我们是朋友，如果你现在还觉得我们依旧是朋友的话，又怎么会用我同你讲的事情，来嘲笑我看不起我。”

“如果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就静静的保持好同学关系。”温镯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应该再提起，就让它在时间里慢慢磨灭，不应该时常挂在嘴边，就应该飞去天边。

“你是觉得我在感情事上贫瘠，融不进别人圈子，人缘不好看不起我？还是我同你讲我的过往，觉得我好欺负，还是我的家世学习，成绩上不去，还是你觉的我笨看不起我？”温镯拉着李春姚的手，头也不会的下楼了。

临走的时候又道：“起初觉得自己没有错，后来后悔了，还有用吗，道德这种东西这种美好品质我宁愿不要。一个巴掌一颗甜枣，你喜欢吃吗？”

“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李春姚两人走远后，忽然拱了拱温镯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不晓得呀，原来你也不笨啊。”

温镯揉了揉自己的脸，扯出一个笑来：“其实我有很多中猜想，我都写下来了，连回嘴方案都有好几个版本，以为不会用上了来，其实真正出现了，有些话，依旧说不出口。。”

温镯又忽然垮下脸来一脸凝重的说道：“说实话，其实我现在还不明白当时她到底怎么想到，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会让她拿我的伤心事来瞧不起我。她以前这么安静，我也挺莫名奇妙的，如果当时她没有骂我或许我就会同她妥协，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李春姚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还是太傻了，傻人自有傻人福，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很爱你的男朋友。”

“真的吗？”

“肯定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春姚若有所思。

温镯拉着李春姚的手忽然跑起来，嘴中嘟囔，“高一都下课了，我们赶紧吃饭吧。”

温镯狼吞虎咽的扒着米饭，嘴中还念念有词，忽然感到有点干，就有点顺不下去饭之后，连忙拍了拍胸脯，才艰难的咽了下去。

“我的老天鹅！！”温镯看着身后超市排的大长队 ，和队伍后面的李春姚，只能强忍着不适。

温镯看着现在的饭，吃多了有点不好吃，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这个罪魁祸首，想着又浅浅的璇了一口。

忽然一个瘦削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温镯下意识的抬眸，一瓶水刚好放在自己碗边。

衣袖霎时间擦过脸颊，有股淡淡的哈密瓜洗衣液的味道。

温镯眨了眨眼睛，瞳孔地震，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又抬头。

下意识想开口拒绝。

周绪很显然意思到她的眼神，声音低哑:“慢点吃。”

对方站在身后，温镯不得不扭着脖子往后抬头，眼前少年一身蓝色校服，双肩包懒懒的趴在肩上，菱形的唇微微张开。

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吗？”

语气微微上挑，温镯迷茫的点了点头。

“谢谢。”

“嗯。”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现在再给你买一瓶吧。”说完温镯准备进超市。

“不用。”周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心虚的弯腰直视她:“这是谢谢你上次的糖果。”

然后有朋友喊，周绪就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温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又抿了抿嘴唇。糖果应该是上次准备给小孩的那包，阴差阳错下她一股脑的塞给了他。

拿起桌上的西柚味道的水溶，在一束光的照射下，温镯攥紧手上的水。

“在想什么？”李春姚忽然攀上温镯的背，就觉得身下的孩子有点僵。

温镯显然吓了一跳，被人将头给掰了过去，李春姚若有所思的看着，嘴角挂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猥琐的笑容。

“好家伙，你这是什么表情。”李春姚这样盯着温镯心里毛毛的，连忙将自己的头掰了回去。

“艹，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少女怀春的表情，快说是哪个人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温镯勉强扯出笑，媷了一把她的脸，慢慢的捂住了她的嘴:“我这是被你吓到 。”

“我告诉你，你可换个理由吧，我信你个鬼，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李春姚就真的揪着不放了，已经做好了死磕到底的的打算了。

温镯当然可以选择视而不见，转过身把包斜挎在肩上，对这个小姑娘摇了摇手：“走了，过一会就被关外面了。”

李春姚依旧瞪着个眼睛，温镯顺势往下接话题：“你看年纪主任又逮到了一对小情侣。”

两天后温镯靠近李春姚问：“有没有男生给你买过水或零食。”

李春姚一幅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温镯，“不会说，是你一个朋友遇见了不知道怎么办，来问问我是什么意思吧。”

“别说 ，还真是，就是有个初中同学问我，我不太明白就想着来问问你。”

“你同学真懂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问你。”李春姚一幅你什么都别说我都懂的表情看着温镯。

然后温镯把故事简单略去很多又将心得说的很明白，就是很让人 ，想猜不到都难的那种郁闷，李春姚学着温镯的笑，戳了戳她的心，假笑道：“女人你变了，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现在就在我身边暗戳戳的提别的男生了。”

李春姚看着自己泼出去的水，将自己的毕生心得传授给她了，高深莫测的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为师只能交给你这些了，剩下的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谁会看上这个榆木脑袋了。

周六早上，天大寒，手指不可屈伸。

天还没亮，还飘着鹅毛大雪，路灯下的行人个个瑟瑟发抖。

从宿舍到教室有一段距离，温镯围着厚厚的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

刚吃完饭，依旧感到寒冷，手里还抱着一杯包装结实的豆浆，用来暖手，刚出餐厅，风雪击面，瞬间身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雪粒。

刚经过高一楼的时候，就发觉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在走廊下，灯光罩住了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则在黑暗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过温镯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是周绪，走读生一般都是在家吃完饭才来的，没想到这么早，如果不是因为要值日，温镯应该会多睡几分钟。

回头望去高三楼已经灯火通明，高一也开了大部分，温镯正感慨着年轻人就是有朝气，周绪忽然走了过来。

温镯刚好停在路灯下面，回头望了望，周边没什么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现在两人的关系很复杂，或许很少有异性朋友的原因，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几乎不存在这类关系。

灯光打在周绪身上，将人镀了一层光，人看起来缱绻又干净，就这样干干净净的男孩子向自己一步一步靠近，温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刚伸出手，温镯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少年眼神潋滟，鼻尖微红，不知是因为天太冷的原因还是什么，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温镯。”不料周绪先一步开口，轻轻唤了她一声，温镯嘴上挂着笑容就静静的看着。

“我在等你。”

或许是时间静止了还是雪下的太大掩盖住了其他的声音，温镯结了冰的睫毛上下摆动，开口道：“是发生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了吗？”

“嗯。”少年低下头与她对视，这一秒温镯感觉雪好像变小了。

“解决不了。”男生的声音沙哑，还夹带着丝丝倦意，像一只倒时差的鹰，两个人的距离变近了。

“只有你能解决，”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能和我交往吗？。”

温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以前没回答过，没有模板。

也没人教过。

温镯猛然抬头就没看见少年手里面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温镯后退一步，避风港和暴风雪来的不要太突然，“我们不是朋友吗？”

“或许你还会遇见更好的月亮，属于更好的宇航员，大家还年轻对不对，在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同学少年……”

周绪盯着温镯的一直躲闪的眼神，一双眼睛明亮又赤诚，像是包纳了星河，在荒草上燃起熊熊大火。

心里像释然了一样，将手上的情书攥紧又不动声色的藏在袖子里，忽然笑了笑，“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温镯的眸子软了下来，想想自己有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做出很多傻事，也能理解一个学生在实验班的压力。

“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很大？”

周绪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上已经有了一层雪，相较于周绪，温镯身处的避风港雪小一点。见对方点了点头，温镯斟酌了一下，“好好学习，刚来高中，一时半会很难适应，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循序渐进，慢慢来就好了。”

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为好，温镯悠然抬眸，少年的眼角红红的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将自己伸在半空中还没有被发现的手放了回来。

“你要相信光，加油。”温镯临走的时候将自己手里攥着的尚未开口的豆浆放进周绪的手里，安慰道：“以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

说完就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而刚刚的一切，方鲤尽收眼底，她藏在校服外套里的手忽然紧了紧。

亲眼见证了暗恋两年的男生拿着情书向别的女生告白了。

他被拒绝了。

看着他落寞的攥紧手中的情书，很厚，比她以前见过的还要厚上很多。

天上有多少星光世间有多少女孩但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世间只有一个你。

--夏洛蒂-勃朗特《简爱》

慢慢进步，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