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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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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水拖着步子回到城北王爷府时,见府前竟无护院小厮,只留下个紧紧锁着的府门在风中摇曳。

迟水嘴角抽搐:这,这是全王爷府都背着她逃跑了不成?

在王爷府前伪装成一菜夫的谢家棋子大声喊她:“姑娘,你是王爷府上的厨娘吧?老夫方才见王爷带着府上一众人浩浩荡荡往闹市方向去了。”

迟水暗自思忖:闹市?这一府子人看起来倒像闹事。非也非也,莫非是去买什么大物件?须得全府人一起搬抬的物件?

“老翁,多谢。”

迟水抬腿往闹市去,没走出几步路,肚子就“咕噜噜”响起来。

这一大早就忙着跟出城外爬山,到这会儿了,她都还没顾得上吃一口饭。

顶着叫了一路的小肚儿,迟水总算碰上了一家糕点铺子,买下三四块糕饼统统塞进嘴里,才解了全身无力的难受。

闹市处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热闹,只因不远不近的几家卖吃食的铺子摊子都坐满了人。

熙熙攘攘的说笑声团在一块,罩在这一大片地方。

迟水在糕点铺前填饱了肚子,才注意到那边热腾腾的喧闹。

待走近了,才发现占满了全部竹条凳子的人,皆是王爷府上人。

那萧鸣涧,在一圈小厮中间十分显眼。

他正在吹凉勺子舀起来的一个馄饨。

他垂眸,长而密的睫毛微颤,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热气铺到他的脸上,水雾散去时,他抬眸便看见了迟水。

方才迟水见到这一幕,才想起来今日竟忘了自己的厨娘身份,在山上耽搁的时间里,错过了给王爷府做午膳的时辰。

她硬着头皮走过来,心里直打鼓,不晓得这次能否蒙混过关。

王爷府上众人见寻了一早上的人终于出现,那些丫头们都比萧鸣涧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尤其是云桃,直接一个跳步,扣上了迟水的肩,语气里皆是担忧:“阿水,一早上都找不着你,我们可担心你是被杀手给抓走了。”

众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

迟水支支吾吾地,只道:“劳你们烦心了,我不过去府外转了转。”

萧鸣涧嘴边笑意浅浅,声音清朗:“迟姑娘可是昨夜被吓着了?”

他伤口处包着的布条换了新,此时只染上一点血红,垂在了他的左手边。

离昨夜那档子事发生不过几个时辰,他倒是平静得不像在场的人似的。仿佛秋烟烟的刺杀只是滴落深潭的一点雨,一下子就被波澜吞食。

“没,没。我就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去城外看看。”

“城外?今早本王和愉放几个也去了城外,怎的没遇上迟姑娘?”

萧鸣涧笑意不改,迟水却忽然慌了神,不知他的笑里是否藏了试探的刀。

“哦,哦!是了,王爷和愉放要去城外安葬秋姑娘她们来着,”迟水脸上扯开不太自然的笑,“我只在城门处瞎转了转,没往山上呢。”

“城门啊……”萧鸣涧若有所思地点头几下,话就被云桃那丫头抢了去:

“阿水,城门又没什么有趣的,你为何待了这般久?让我们可好找呢!”

“我瞧这皇都城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忘了时辰,没给你们备午膳,属实是我的过错。那你们在这是?”

“本王还怕迟姑娘是被王爷府的不太平吓跑了,想着也不能让大家伙饿肚子,便带了他们来这随心吃点。迟姑娘可吃过饭没有?”

“吃了,吃了,方才在那边买了几块糕饼下肚,已然饱了。”

“那,”萧鸣涧起身,清清嗓子,对周围坐着的下人们大声道:“大家若吃饱了,便自行回府上忙去吧。”

“好嘞,王爷!”

迟水告别众人,接过了钥匙,先行回去了。

路上寒风不停刮,她额上的冷汗才渐渐褪去。

她一边迈步,一边吐气:好险,着实是好险,但愿那萧鸣涧没觉出我话里的什么不对来。

王爷府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迟水虚掩上门,箭步往厢房去了。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只觉自己脑壳疼得不行。原就一夜未睡,又经了才刚那一下惊险,此时脑子“嗡嗡嗡”响个不停。

脑子里万马反复踏过时,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她一合眼,便睡到了黄昏夕阳时。

王爷府前的菜夫吆喝着,吸引迟水过去。

二人交接银子的瞬间,迟水收到谢家的回信。

她今日中午趁王爷府无人,便把烟烟死于王爷府的消息传回谢家。

谢家干许多事都拖拖拉拉,唯独在这等命令杀手的事上持有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迟水借着摇曳的灯火,看清了纸上所写:“你着日速回谢府,回来前,务必知会我们一声。”

烛火烧卷了纸张的边角,迟水发出一声冷笑。

谢廉安,约莫是要给她备上一场鸿门宴了。

……

迟水和谢家约定好的那日,皇都的雪下得正紧。

云桃见迟水要出门的样子,便给她拿来了一柄油纸伞。

迟水接过那伞,心底突然有什么情绪涌动,使她注视着云桃良久,口中有话却又好似说不出。

萧鸣涧从那头淋着雪过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他柔声地嘱托迟水雪天出门仔细脚下,切莫滑倒。

迟水又将目光移向萧鸣涧,那主仆二人都被迟水莫名的久看无言弄了个一头雾水。

“阿水,你怎么了?我和王爷,今日是长得很怪吗?”云桃的手在迟水眼前晃了晃。

迟水回神,笑着摇摇头,很郑重地说了句:“王爷,云丫头,再会。”

说罢,她把满脸疑惑的主仆两个抛在身后,自个儿打了伞往府外去了。

原本便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接近的,如今约莫是预知到自己快死了吧,竟对他们也生出几分不舍。

活泼可爱的丫头云桃,抓摸不透情绪的王爷萧鸣涧,还有禁北王府上那么多曾给予她善意的人,或许就此别过,永生不复相见。

迟水一脚一脚踏在雪上,密实的雪落下,瞬息之间便掩去了她留下的脚印。

王爷府到谢府,总会路过最熙攘的集市。

今日大雪,暖和的吃食更加吸引人心。

每个摊子的摊主都在边做活边和客官聊笑,这世间多苦难,可更多的是直面苦难的百姓。因而,这漫天大雪带不去他们的热情。

迟水的脸上不知觉地就有了笑容。

可她指尖触碰到藏在袖内的匕首和箭,冰凉凉的,一下子就压下了她的笑,换来一声叹息。

路过许家酒肆,许母和人在路边聊得正欢。她眼尖先瞧见了迟水,便笑呵呵地唤着“迟姑娘”。

迟水回礼,许母继而问她这是去何处。

迟水呆了呆,只说去办件要紧事,于是草草了了和许母的谈话,继续往谢家去。

许母在后头,如无数母亲嘱托孩子一般,说道:“迟姑娘,天黑得早,记得早些回来呀。”

这样寻常的一句话,绊住了迟水的脚步。

她没回头,但道:“我会记得的。”

迟水在这茫茫白雪间又开了步,心里的小人不住地摇头叹息:约莫是要死了,今日这一切似乎都在留她。

她知晓谢家的规矩,既然她表露过违逆的意图,加之此次任务已经暴露给原本不相关的烟烟,想来谢家这会儿叫她回去,绝非好事。

“你是,暗霜姑娘?”

谢家门前的护院问道。

“这会倒认识我了?”迟水吊起一边的嘴角,语气冰冷似雪。

护院进里头通报,转眼间就出来个丫鬟,带着迟水进了前院,又得去通报一声。

迟水入了府,就在暗中紧紧捏着自己的匕首,眼珠子也不断地转圈,整个身子都被提起来关注着周遭的一切风声。

谢家要对付她,应该会派出许多打手,她纵使身手了得,但还是有寡不敌众的风险。可尽管如此,她也非得拼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才肯松了手中的刀。

通报的丫鬟到了王氏屋内,里头一众丫鬟婆子,并一个谢燎琰在陪娘亲说话。

“来了?”王氏浅呷一口茶,“二姑娘院内,此时忙着吧?”

谢知萂院子里的一个丫鬟上前,回道:“回夫人,二姑娘正哭天喊地闹着呢。”

王氏看着茶碗内茶叶浮沉,轻笑一声:“如此,便好。”

她将茶碗放下,没再开口,她贴身的郭妈妈对着派给迟水引路的丫鬟道:“你可记着我吩咐的?”

丫鬟低着头,将郭妈妈今早的话一一复述出来:“先带霜姑娘到二姑娘的院子里,再领她到大公子房内,最后才带她来见夫人。”

“不错。”王氏抚上正给她捶腿的谢燎琰的头,“琰儿,你可记得娘教你的?”

谢燎琰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回道:“娘请放心,琰儿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你们便去吧。”

王氏挥挥手,引路的丫鬟和谢燎琰皆告退。

丫鬟到前院找了迟水,托词道:“霜姑娘,老爷和公子俱不在家,夫人尚在歇息,奴婢先领你去和二姑娘一叙吧。”

“我认得去小萂院子的路,你且忙自己的去吧。”

“无妨,奴婢带霜姑娘去吧。”

迟水没再分辨,任由那丫鬟在前头走,她自己自顾着警惕这四面八方是否有异动。

但出乎她意料的,她竟平安到了知萂的院子里。

临近谢知萂的卧房,就听得里头哭声喊声撞击声混杂,一小小屋子倒整出了战场上兵荒马乱之势。

迟水心中抱着疑惑,一步步迈近,见卧房门口几个丫鬟婆子做小伏低连大气也不敢出,而站在门口往里一望,锦珠和几个丫鬟不是趴在地上就是踩在桌子上,再有就是安抚着谢知萂。

谢知萂一边嚎哭,一边摔打锦珠递过来的手帕,喊了几句:“你们为何找不到?你们这些蠢货!”

她哭得更如春雨般急,脾气也更加上来,一抬手就是把桌上的茶盏皆扫到地上,简直玉石俱焚。

带迟水来的丫鬟比迟水还急,抓着门口立着的一个婆子,发狠问道:“二姑娘这是怎的了?你们这些蠢物,做什么惹了她?”

婆子简直是要哭出来,晃着头和身子,解释道:“姑娘,不是我们啊姑娘。二姑娘的一箱子宝贝不知被何人偷了去,我们把这院子翻遍了都找不着。”

丫鬟将婆子的手一甩,骂道:“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你们不知道那些宝贝是二姑娘的命吗?怎敢偷了去!看我不去知会夫人一声,好治你们的罪!”

此话一出,门口众人都连忙下跪求饶。

丫鬟没管地上跪着的,倒是跟迟水说:“霜姑娘,奴婢看,你和二姑娘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了,不如随奴婢去大公子屋里,不定大公子已经回府了。”

迟水忽觉全身乏力,手不由得松了匕首,又望了谢知萂一眼,叹出一口气,跟着那丫头走了。

踏进谢燎琰的卧房,男人已经等候多时。

谢燎琰屏退众人,拉着迟水到凳子上坐了。

上次蛊毒发作一事,迟水到禁北王府待了几日,全然忘记了,此刻见到谢燎琰,又尽数想起,心底便升起一股不自在来。

要说气,好似也消了,可她却还不想和谢燎琰亲密。

屋内二人无话,谢燎琰在床前不知捣鼓着什么,迟水回身看他。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走的念头蹦出来。

过了好一阵,原本背对着她的谢燎琰终于直起身,却没转身,他的语气是浸满了蜜糖似的温柔:“霜儿,你先闭上眼,我再过去。”

“你要作甚?”迟水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好事,你听我的,可好?”谢燎琰莫名撒起娇来。

迟水虽诧异他这许久未曾出现的姿态,却也很受用,便顺从地闭了眼:“你过来吧。”

片刻后,谢燎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霜儿,你睁开眼瞧瞧。”

迟水一睁眼,灵动的黑色眸子就收入了一大束开得正艳的梅花。

捧着花的男人难得笑得如烈阳,一下子就化掉了迟水心里头结起来的冰。

他语气尾调上扬,蹲下身抬眸仰视迟水:“霜儿,这花衬你。是我的错,上次不该那般恼你。我许久没送你花了,这一次的,你可喜欢?”

迟水接过,嗅了嗅花香,眼里和嘴角都是克制不住的笑。

“原谅你了。”

“我的好霜儿果然大量。”

谢燎琰揉了揉迟水的头,迟水笑着往谢燎琰身上靠了靠。

门外,那丫鬟很适时地来报:“霜姑娘,夫人着人来传。”

屋子里头的两个人牵着手推开门,谢燎琰最后替迟水理了理碎发,柔声道别。

迟水随着丫鬟去了,谢燎琰脸上的温度骤降。

屋内散落了一些花瓣,谢燎琰皱眉,嫌恶地踢了踢,喝道:“来人,赶快把这些收拾干净。”

说罢,他便脱了玄色大氅,歪到塌上闭目养神。

王氏屋里,谢知萂正闹,王氏搂她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拍背安抚。

迟水到时,王氏刚拿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和一根玉簪子打发了谢知萂。

谢知萂哭声渐止,脸上泪痕尚在,端详着那两个宝贝满意地回房了。

她屋子里,那一箱莫名不见的金银珠宝又奇迹一般地出现,丫鬟们总算松一口气。

迟水和谢知萂擦肩而过,后者只顾着手中的玩意,迟水也就放弃了唤她。

转入屋,迟水溜着眼珠子环顾了四周,竟没觉有杀气。

王氏见迟水宝贝似的捧着那几枝梅,便知谢燎琰的事儿应当做到了。

于是,她让服侍的众人下去,独留一个郭妈妈。

迟水立在堂中央,双手环胸,直盯着王氏。

王氏拿手帕子擦擦嘴角的水渍,开口道:“霜姑娘,你猜,今日我们叫你回来是为何?”

迟水的声音冷静:“我原以为你们会埋伏人取我性命,结果,你们倒出乎我意料了。”

王氏笑得肩膀耸了耸,对着郭妈妈说道:“这傻丫头,我们谢家珍视她还来不及呢,怎会想到打打杀杀去了?”

郭妈妈笑了笑,上前一步,离迟水愈近。

她似笑非笑,淡淡说道:“霜姑娘,我们老爷夫人还是想请你继续你的任务。杀了禁北王,你再回来吧。”

迟水眼眸微眯,墨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抵抗的情绪:“如若我说不呢?”

郭妈妈咬了咬牙:“霜姑娘方才也是瞧见了吧?二姑娘为了一箱珠宝哭得这般,若是重回流民的生活,她如何活得下去?至于你,没了我们谢家,身上的蛊毒约莫也会让你生不如死。霜姑娘以为,你能说不吗?”

底下站着的姑娘双手垂下,不经意间就捏断了手中梅花的枝。

“诶,郭妈妈,何必对一个丫头这般威逼?”王氏拉了拉郭妈妈,又对迟水道:“好丫头,琰儿说待你完了此事便娶你,不久便是元日,若是你那时过门,真可谓是让我们谢家双喜临门呀。”

屋内一片寂静,迟水无话可说。

这桩桩件件,皆是禁锢住她的镣铐,她心甘愿之,也无法逃脱之。

迟水拐出谢府的门,绕过谢廉安的轿子,失魂似的往王爷府方向拖着步子。

谢廉安下轿,去王氏屋里,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听了个真切。

“夫人,幸而你有远见,收养知萂那丫头时便说得把她培养得离不开咱们谢家才好,如今看来,夫人的计策很是有成效。”

谢廉安夫妇笑着,各自抿了口茶。

王氏拿手帕掩嘴,笑道:“妾身不过也是想让小萂更依赖我们谢家,没想到小萂会对那些宝贝那般上心呢。”

谢廉安笑得脑袋晃了晃,伸手刮刮王氏的鼻尖,说道:“不愧是我爹选的好夫人。”

王氏的手帕遮住半边脸,屋内一时只听得她羞涩明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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