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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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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栾等人的到来,自然令林之校和林羡吃了一惊,渝王之事,他们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朝廷的邸报,起码要晚半个月后才抵达。

林无遗给两人的信上讲述了当日朝中发生的事。

目前看来似乎和他们林家尚无直接关联,但梅岭一役,除了渝王获利外,林之校所在营部也多少得了嘉奖,而林羡更是非军职立了军功从而直接从了军、封了官,成为真正的有职级的军官,而非仅林之校的随从;

更何况京城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林家哥儿跟言家哥儿,跟渝王,是打小的玩伴,林无遗认为,应该先未雨绸缪,做好万一准备。

另外,林无遗分析认为渝王可能被诬陷了,而下手者,很有可能是济王,因为弹劾者程照乃济王的人。

北境三路军,杨蒙恩是曹老将军爱徒,曹必达已倒向济王。杨蒙恩官职比林之校高半级,是正三品,他本来就对林之校不满,所以须得小心他的借机发难。

至于东路军葛干,与林之校同级,是个笑面虎,老好人,一向不与人争执,但真正遇事也是丝毫不退让半步的,也要小心此人……若是可能,可与之较好,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总之,渝王此次是大意了,刚刚在政治上露出点头,就出师未捷,是个没用的,我们林家要保住自己。

送来的八子是母亲为林羡精心准备的亲随,均有一定的武力功底,且粗通文墨,这是第一批,往后还会陆续送来第二批、第三批……

既然从了军,那就要做出点成绩来,为己为家为国,闯出一番天地!

“黄卷青灯,夜半时分。墨迹数行,寸草丹心。

几纸清笺,抚之可亲。展读何感,舐犊情深。”

母不染笔。

母亲名玉莲,字“不染”。

总笑说自己“浑身铜臭”,盖不住父亲“一体书香”。

可是林羡从母亲附在父亲书信中的这一纸短笺上,感受到母亲深沉的内蕴,虽质朴而强大。

“渝王被构陷,阿阙怎样?”林羡问林栾。

“我们出来的时候,言公子无恙。对了,老爷让跟你说一下,言府底蕴深厚,曾出过三代帝师两位宰辅……让你不用担忧言公子。”

林羡稍放下心来。

言阙绝不能出事,不仅因他是自己的好兄弟,更因为他和乐瑶的关系,乐瑶可不能伤心。

此刻,林之校也细细阅完家中来信,收好薛氏写给自己夫人钟氏的手书,点头示意小校请林羡和林栾进帐。

“看来,大哥的分析是对的。但是杨蒙恩那边,今天发生的事情,阿羡你怎么看?”

林栾完全不清楚情况,林羡给他简单讲述。原来今天,撒在外面的细作无意中发现,杨蒙恩在带兵追踪一人,那人却是其帐下三大副将之一吴崇义。

如今吴崇义躲在一片密林中,杨蒙恩正在外围带兵搜索。

林栾如今是林家家将之首,因着林之校的缘故,大家对北境情况都是比较了解的。不禁奇道:”吴崇义这是什么情况?没听说他有什么背景啊?”

林之校沉吟,“所以这事才分外奇怪!据我所知,杨蒙恩平时一直拉拢他的几个副将,他们间也一晌比较团结。再说,吴崇义可是御赐从四品的将军,杨蒙恩可不能随意处置他……”

“二叔,我和阿栾过去看看。”

“我一起去,你资历太浅,经验不足,别整出什么事来。”

一行五人小队,迅速赶往中路军地盘。

两名细作说的那个密林,已经离头沟镇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细作领着几人悄悄靠近。

“葛干! 我吴崇义一生行得正走的直,没想到今日竟被你们逼到这个地步……你实话告诉我,看在大家都在北方这个苦寒之地熬了这些年的份上……如果我举告杨蒙恩,我的家人老小是否一定毫发无伤?”

“那是自然。不仅他们的安全得到保证,你还能升职,说不定能取代杨蒙恩的位置!”

“……”沉默了一阵,“我也不想取代杨蒙恩的位置,说实话,杨将军对兄弟们也还可以,我也并不想他……虽然……算了!我只求平安!家人平安,这种年景,只求平安罢了!”

“放心!……吴将军,我会帮你引开追兵,你从这细夹沟摸出去,不远就能到头沟镇了——这条路你比我更熟。到那边后你买两匹马,换马不换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这个首告呵呵……荣华富贵、还有娇妻美妾,可都在等着你呢!”

“我不需娇妻美妾,唯护得耄耄老母、糟糠之妻、两混沌小儿平安罢了!

“好,葛将军!你须记得你今日、此地允诺我的话!不然,我做厉鬼也绝不放过你的……如是,我就冲出去了,烦你帮我挡住杨将军等人!”

“我必助你,放心!“

然后从密林缝隙中只见葛干他们一队人纷纷戴上头套,这时,林之校几人才发现,他们身上都穿着看不出出处的黑色衣裤,加上头套,活脱脱一群山匪形状。

五人赶紧后撤到几里开外,林之校:“阿羡、阿栾,你们看呢?”

林羡:“显然,吴崇义被葛干这一派的人威胁到家中老小了,要求他首吿杨蒙恩,告他什么?

“杨蒙恩是曹老将军徒弟,也就是济王爷的人,这么说来,是有人要对济王下手……雍王?岳王和亳王?”

“有没有可能是渝王围魏救赵来自救?”林栾自言自语。

“不可能,说到底,除了我跟阿阙,渝王没有几个人真护他的,就那几个围着他转的文官,如今一出事,还不知撇的多干净!…… 到底,他们告杨蒙恩什么呢?”林羡抚着下巴。

林之校:“阿羡,杨蒙恩、吴崇义、葛干……他们之间玩什么,咱们暂且不用管,虽然渝王这人不怎么样,但无论怎么算,我们跟渝王还是扯着点关系的,尤其是你……”

是的,近十年的关系,林羡当然不想看着萧选倒霉,丢了前程,甚至性命。他明了二叔的意思。

“二叔,我是在想,不管那方是雍王还是亳王或者岳王,只要有人把济王扳倒,渝王就有救了,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围魏救赵……”

“所以?”林之校。

“所以,我们帮吴崇义一把,让他顺利逃脱,赶至京城,做那个什么首吿!”

“不是已经有葛干帮他了吗?”

“葛干只是帮他到头沟镇,如果真是出了大事,杨蒙恩断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想,我们一路暗中护送他,直到京城!

“若杨蒙恩摊上大事情,必然牵累曹必达,他是济王这派的主心骨,济王必然要全力保他!人一旦手忙脚乱,必然顾头顾不了腚,只要露出疏漏,我想阿阙肯定不会放过这种绝好机会去捞渝王的!”

“看来,杨蒙恩这个首吿者的安危,居然要我们保证了,真想不到……

“好,阿羡,你带着阿栾和那几个小子一路暗中护送吴崇义,我这边目标太大,不得离开。”

“二叔,这种小事,哪用劳动您大驾……阿栾,我们走!”

京城,言阙写好告纸,一式多份,分别匿名暗送给刑部、宗人府、大理寺、御史台,甚至户部、兵部、礼部等部门,以防某些部门被济王派把持,压下不理。

济王总没有本事把持所有的部门吧?显然他还远没有这样的能力,正好看看各部风向。

各部受到匿名状纸,果然,大理寺没声音、宗人府在朝堂上披露了,刑部随便附和了几声,而兵部尚书程照对着宗令辩解道:“匿名信,本就透着龌龊,说是济王爷的人贿赂那个小厮诬告,那也得看人认不认! 当今皇上治下,政通人和,百姓勤勉,难道穷人就不能买个庄子、宅子了?至于价格,就看谈的人的本事了,是不是?”

周围的人有大声附和,有气愤怒目,也有径自摇头不语的。

皇帝抚着眉头上的“川”字,苦恼地看着众人。国家大事,要操心的事何其多,偏偏这几个不孝子不得安宁。

当下出言,让大家不要多讨论这件事了,又着令大理寺去查这封匿名信来源,同时查核该匿名信说的是否属实。

这就是“还没有高高举起就轻轻放下”了,人精们都明白,当即都唯唯称喏。

真正对这封信重视的是济王派,赶紧暗中使人调查是何人所为?矛头渐渐指向言阙。

不过三日,奔命求生存的吴崇义到达京城,一路直扑皇城,于登闻鼓前,击鼓鸣冤控大罪。

击鼓的时候他还在思忖,这次一路这么顺利,葛干也算是够义气了,沿途不停地帮他处理掉杨蒙恩的人,而不是如他先前所说,只帮自己到达头沟镇。

而且,葛干的能耐确实不小,其手下的人出手干脆利落,杨蒙恩的人根本不在话下。谁能拉拢到葛干这样能耐的人呢?岳王亳王?还是雍王?

不管了,对自己而言,只有家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管它哪门哪派呢!

如同洗牌一样,说倒,一下就全倒了,一桩案子牵出了一系列的人。

事从梅岭一役说起,原本贺孙和拓跋翃被林之校部打得落花流水,疲于奔命,是很难跑得掉的,但是在杨蒙恩的地盘上,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落荒而逃而不去抓捕、甚至帮其阻挡追兵……叛国大罪啊!

杨蒙恩必然已经被北燕买通!成为了北燕的走狗!

为了私利,不顾廉耻,忘祖背宗,背叛皇上……吃里扒外的叛国行为令每一个梁人所不齿,更遑论一军副将吴崇义?

蒙皇上信任、受朝廷恩典,绝不被这等宵小所施恩惠所惑,艰难逃命归来举告逆贼,逆贼理应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建议首犯剐刑,从犯腰斩或枭首,所有重犯夷灭三族!

必须深挖背后支持、指使之人,及里通外国获利集团!

杨蒙恩是谁?曹老将军的首徒。曹老将军的徒弟们跟老曹可是关系紧密,一直以来,一切以师傅马首是瞻,这也是曹必达一生最引以为豪之处!

那曹老将军必然也是早就跟北燕或大渝苟且,起码他是知情不报、有意隐瞒……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了钱财私利外,必然还跟党争有关,要将渝王“打死”,否则谁能知晓当时梅岭一役还逃了谁跟谁?连林之校都不清楚吧?

是谁要将渝王打死?济王啊!济王携私报复,就为了之前渝王不愿意跟其‘党附’!

为此,他们居然布了这么久的棋!甚至不惜犯下叛国大罪!

同时,前面的匿名信不也很清楚地标明了吗?为了“锤死”渝王,他们不惜买通渝王府中小厮,伪造书信,偷放入渝王书房……手段如此恶劣,委实可恶!

拉帮结派、欺君罔上、构陷兄弟重臣、纵容甚至可能直接参与叛国大罪以获私利……每一条可都是极重的、致命的大罪!

通往北境的官道上,林羡一行人策马飞奔。

一日前,他偷偷约见了言阙,地址选在城外“功成亭”。

他这次回来,看着吴崇义冲进城门,他就远远勒住了马头。后一直在城外等候消息。

“没想到我们默契这么深,不枉十来年的亲兄弟!”言阙高兴激动,抓着林羡的手摇个不停。“阿选出来后,一定会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生死兄弟!”

“这次也算是赶巧,哪里能料到吴崇义、杨蒙恩等人之间的事情,也是他的运道好!”

“要不是你的能耐,吴崇义说不定到不了京城!我这边还得继续深挖下去……结果如何,还难以预料!虽不见得性命之忧,但还不知他要受多久苦……更不用再肖想前程了!”

“行了别摇啦……你和阿瑶,怎么样了?”

“我俩已经……待她及笄再提亲吧,希望到时候,你也已经解决了亲事问题。你得快点,不要影响到我们!”言阙半真半假。

“不要管我,你们归你们,父亲母亲不是迂腐的人……至于我,说不定就一辈子一个人了吧!”

“休得胡吣!你是林家长子长孙,不得承担家族责任?更何况,有情有义、才貌双全、大能耐还有家财的林大公子,就算你想单身,京城里那些贵女、淑女也不能放过你吧!”

“你这是说你自己呢!……我是真的不想了……”

“搞什么?搞得一副历尽沧桑的样子!你假不假啊?以前我们每年元宵节出去,就数你最是骚包,最喜撩拨各种女子,连花房那些人也不放过。”

“花房的人,不就是让人来调戏方显身价的么……还说我,你自己呢!“

“我?我起码没有陆星河这样的花魁倾心等候!”

“嘁,那是你太花了,连花房的人都怕了你……好了,不胡说了,我得走了,免得被人发现。你自己也要小心!去跟我父亲、母亲和乐瑶说一声,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好……喂!我们以前在外面流连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乐瑶……”

“晓得……走了!”再捶了兄弟一拳,林羡翻身上马而去,留下言阙皱着眉头揉着肩膀咧着嘴巴。

这次各府衙的办事效率可不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案情查得“明明白白”:

派差役去抓杨蒙恩的时候,杨蒙恩居然先得知消息,不知去向;

朝廷怒不可遏,判其叛国罪,其父、兄、子侄十岁以上斩首立决,其余人等,三代以内尽数流放,遇赦不赦;

曹老将军本要下狱重判,今上念及其以前对梁国的功勋,且是三朝元老,在其痛哭流涕要撞墙自尽的表演下,将其夺爵、抄没财产,贬为白身,赶回老家;

至于济王,本来皇上想想又要心软了,毕竟这是他的长子呀,要讲亲近,在潜邸的时候,就这么一个孩子,那是真亲近啊……

可是在众朝臣死谏,和亳王的义正辞严、岳王的撒娇卖痴、雍王的刻薄风凉话下,只得重判,夺爵、圈禁,府门紧闭,此生无赦再不得出门!

对于济王的处置,各兄弟难得地团结,一致要求父皇“江山社稷为上,不可心软啊”!

至于渝王,隔日后被放了出来,当天接他的人,除了高湛,还有言阙。

渝王热泪盈眶,恍然有种隔世之感!

皇上将济王派的部分权力,下放给了雍王派和亳王岳王派;至于渝王,感于其遭受巨大诬陷委屈,也没有对父皇产生怀恨之心,是个真孝顺的,特赐锦缎百匹、黄金千量予以安抚,但黄金只得先拿一半,因为国库如今真的是捉襟见肘了。

萧选上殿谢恩,跪下痛哭流涕,感恩父皇。

回到自己府中,却气得摔了一地碗盘。

宫中田嫔几次求见皇上不成,头撞祥鼎,以死鸣冤,最终也没有等来皇上的恩典。几位高等级的妃子本就不屑于她,如今更是不想理她,最后就被草草埋葬了事。

济王得知母嫔去世消息,以头抢地,痛不欲生!

自己下错了棋呀,一招错、招招错!不应该先对弱势好欺的渝王下手,应该直接对岳王亳王下手,或者雍王也可……或许能搏得先机!

判断失误,如今败了,败也!叛国罪,今生再也没有翻本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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