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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倾斜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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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故居,是滋生恶念的温床,是他卑劣灵魂的栖息地。

宁恕如同在激流中飘荡的一片残叶枯枝,不断地翻滚涌动,偏偏里头跟被烈火灼烧一样炽热,奔腾不息的川流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绞碎在这张病床上。

傅铭羽随他爸,天生聪慧,第一次莽撞的亲吻到现在熟练了许多,宁恕知道他疼自己,却依旧改不掉骨子里头只知道索取占有的恶劣本性,像是溺水一样不给他渡气。

宁恕头昏脑涨,脸憋得通红。

可惜,傅铭羽再怎么天资聪慧,第一次干那种事还是鲁莽,宁恕疼的想要大哭大喊,但碍于隔壁床还有人,门口还有傅敬之留下的保镖。被傅敬之娇生惯养的他哪受得了这种疼,宁恕也不管傅铭羽会有多疼,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跟泄愤一样下了狠劲。

宁恕听到耳边传来少年的轻笑,傅铭羽咬着他的耳根子,轻声警告:“妈妈,小声点,旁边还有人。”

宁恕泪眼朦胧看着脸旁模糊的轮廓,鼻子一酸,顿感委屈。

“你轻点......”宁恕哑声唤他,叫小羽、叫宝宝、叫儿子,像是在哄他一样求着。

傅铭羽将人抱起来,停下了动作,转而用手顺着宁恕抽噎的脊背,边安抚边道歉:“好。我知道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道歉起了反效果,宁恕反而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越掉越多,他打掉傅铭羽锢着他腰的手,赌气般挠着儿子精瘦的背:“你停下来,我不要你,你爸爸他都不舍得我疼的,我不要你......”

傅铭羽沉下脸色,有瞬间的狰狞。

他理所当然曲解了母亲的意思,无非就是他太烂,没有占有了他二十多年的丈夫技术好。嫉妒开始蔓延在这副躯壳,傅铭羽面上阴冷到能吓死人。

傅铭羽紧咬牙关,眼睛一闭一睁。理智却在紧要关头控制住了他的想法。他告诫自己是自己做错了,是他第一次下手太狠,宁恕被傅敬之惯了二十多年没吃过苦,现在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多做几次就好了。

他说服自己。

像是解决不了的问题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新的思路,傅铭羽弯着唇角。

傅铭羽忍下宁恕在现在还提及丈夫的存在,他尽量放柔动作,一点点亲吻宁恕的眼睫,唇瓣。他注视着宁恕失神的双眼,停下了动作。

炽热好不容易被缓解,在动作停下的瞬间,欲望携夹着骨子深处的本性又席卷而来。宁恕发出哭腔:“你别停啊,动一下,我难受......”

傅铭羽阴郁的神色稍缓,他眸色微亮,附身重新吻上了宁恕被亲肿的唇瓣,在呼吸的间隙,他责怪道:“一会要停,一会又不要,真是被惯坏了。”

宁恕瘫软的双手环住傅铭羽脖颈,用头蹭着儿子的颈窝,无声地朝他示弱撒娇。

这一招对付傅家父子最有效,宁恕在傅敬之身上百试不厌,傅铭羽也不例外吃这套。

“你要我还是要傅敬之?”

占有欲不比傅敬之逊色的儿子一次次急切的想从宁恕口中得到肯定。

宁恕重回波涛之中,整个人像是要被撞碎一样。突然听到丈夫的名字,被措不及防吓的打了个哆嗦。

傅铭羽态度放软,说出的话却是逼着人的:“说啊,要我还是要他?”

宁恕害怕的摇了摇脑袋,这个举动在傅铭羽眼里就是还放不下丈夫,少年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动作却逐渐重了起来,最后把宁恕逼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

“喜欢你,要你,不要他...你轻点,呜——”宁恕趴在傅铭羽身上,低声大哭。

他只是嘴上说说,哄他而已。不能做数的,傅敬之也说过很多谎,所以他不是真的选择傅铭羽,不是故意的。宁恕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傅铭羽低头吻掉母亲脸上挂着的一串珠链子,像个心满意足的小孩子,得意的不行。他除了平时待人时要维持的假笑外,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会流露给外人,他的不悦大概也都给了傅敬之。唯独乖觉还有撒娇等等等等情绪,都展露给了宁恕。

“我就知道你会选我。”他骄傲道。

*

儿子在其他时候有点调皮,但这回还是顾忌门口还有傅敬之的眼线,只做了两次就放了宁恕走。

傅铭羽腿还伤着要接着住院,宁恕回家。

身上的黏腻感还存在着,宁恕每走一步就牵扯到伤口,他在心里咒骂着这个小兔崽子。

为了颜面,宁恕没让保镖搀扶,自己一个人挺直腰杆走着。

刚走到医院大厅,宁恕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却又眼熟的身影正站在服务台前,怀里抱着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娃娃。

抱着女孩的那个中年男人体态高瘦,白色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小麦色皮肤,搭着黑西裤勾勒出那双长腿,脚上踏着哑光皮鞋。脸颊消瘦的有些过头,颧骨凸起特别明显,眼下是一圈浅色的黑眼圈,像是睡眠不足。

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宁恕脚步却不自主顿住了,他呆滞了几秒后,察觉到那个中年男人貌似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就要转过来时,宁恕忙不迭转身。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中年男人已经看到了他的脸,不确定的喊了声:“宁恕?”

他们距离离得不远,中年男人往他这里迈了几步,宁恕见躲不过,示意了要上前的保镖往后,转过了身。

“方习辉?”宁恕看清了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紧绷的神情稍缓,脸上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

“好巧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吧。上次高中同学聚会你也没来,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忘记我们了。”方习辉还是当年那个乐呵范,很有分寸的没提宁恕外形的变化:“最近过得怎么样?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啊,生病了?”

宁恕像是被剥离自己世界很久的人,突然又把他放了回去,多少有些不自在,听着方习辉说的话,好像在听他讲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他轻声道:“挺好的,没生病。来......看个朋友。”

“哦,这样啊。过得好就好,哎呀,感觉昨天才刚考完高考,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哈哈......”方习辉熟络的找着话题,但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女孩明显是被吵到了,顿时又放声大哭,但嗓子已经哭哑了,发出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叫喊,方习辉无奈,只得抱着女孩顺着背哼着歌,一边和宁恕尴尬笑道:“这我家闺女,特爱哭,今天发烧呢带来看看。”

宁恕看着方习辉怀里小小一只,出神的笑了笑:“小孩子这个年龄段最爱哭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方习辉附和:“是啊,天天晚上起来就是闹,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个安稳觉了,欸,改天你和嫂子商量一下,把孩子带来我家吧,我媳妇最近正骂我不带她去找同龄人玩呢。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哪认识什么小孩子......”

宁恕神色微滞,旁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的话,无意间给予的伤害力更大。他将戴着戒指的手悄无声息背到身后,干笑道:“改天再说吧。”

见宁恕含糊带过,都快奔四的人也都清楚话里的意思,方习辉点点头没再多问,怀里的小孩又睡了过去,方习辉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扯回了方才的话题:“欸,大家现在都各奔东西了。上回高中会,没想到罗杰那小子都干到国企中层去了...”方习辉摇了摇头,“是我当年小看那小子了。”

宁恕轻笑,无声附和。

“其实上次高中聚会啊,实际上来的也没多少人,大半班都出国了,妈的,我当时还特地从这里赶回国内去,不过熟悉的几张脸还是都在的,哦,赵老师也来了,现在算算都五十多了,听老孙说她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提及往事,宁恕不禁莞尔。

当年,汤琳生日,众人在高烤状元吃完午饭,相约去游乐园玩,碰巧撞见赵静和她的男朋友——还有小三。

赵静平时在班上再威风,也是个女人。那个男的今天陪三出来玩,不小心撞上了和闺蜜出来逛街的赵静,那个三还不知道哪来的脸,当街就反咬一口说是赵静勾引她男朋友,那个男的还借赵静的名义去贷款,最后被发现了当街就把三扔下,转头就跑。

四班一众男生当时不分先后,就冲了出去,宁恕记得很清楚,傅敬之本来不想参与的,可一见他冲出去,傅敬之也就跟着了。

最后几十个男生追着一个男人在游乐场门口把他抓到了,死死压在地上,就算当时已经十二月,但被几十个少年压在身下也够呛。

汤琳的那个生日过得记忆犹新,因为最后他们都是在警局里给汤琳说的生日快乐。

不只因为这件事,更是因为那天晚上过后,直至高考,宁恕再也没看见傅敬之。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晚上傅敬之暗地里针对傅文的事被人泄露给他,傅文一气之下就要弄死自己亲儿子,最后是钟夏莲看不下去,出手救下了他。

傅敬之当时半死不活,他妈硬生生砸钱将他从阎王那边拽回来的。

“欸,不过当时有个人来了,我还蛮意外的。”

宁恕:“谁?”

“傅敬之。”旁人今天在他耳边第二次提及这个名字,宁恕不由心弦一颤。

宁恕一言不发,等着方习辉帮他回溯过往丧失的记忆。

“他当年中途转过来,只和你好,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反正现在大家都毕业了,我就说难听点吧,其实当时大家对他都不怎么有好感,对他印象有所改观就是在高考后......超军家失火还有你被人绑架那两件事上。”方习辉刻意压低了声音:“当时不是赵老师鼓动我们捐款嘛,我天,他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他当年也才多少岁?十七十八?和你我差不多大,而且刚入学的时候就听说他爸挺有钱的校长当时都站在门口等他来,听说他一转来就指定要来四班,当时表白墙上还一堆人觉得他肯定是看上我们班哪个女生特地转过来追爱的。”

二十多年前的线开始缠绕,形成了一个在宁恕心里结了许久的死结。

恶鬼披好了人皮,装出救世主的模样在他身边多年,成功的蛊惑到了所有人。宁恕还是没应声,只摆着一个附和的笑容在一旁静静听着,世人按照着恶鬼给自己的自画像,描述着他所有的好。

“听说他现在国内外的事业都发展的不错,这样一个大忙人都抽空来参加高中聚会了,我真是......”

“方习辉!”

话语戛然而止,宁恕和方习辉同时看向朝他们大步走来的一名穿着连衣裙的妇女,看到宁恕脸的瞬间,那名妇女的脸色由愤怒转向了尴尬,随后恢复了平静。

“这是我高中同学,宁恕。宁恕,这是我爱人。”方习辉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介绍道,刚巧,怀里的小孩似乎是察觉到母亲已经来到她身边,下意识就想去寻找母亲的怀抱。

女人伸手抱过小女孩,朝宁恕莞尔一笑:“你好。”

宁恕点点头,补了句:“你好。”他克制住下意识见到陌生人就去抓丈夫的手,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垂着身前。

“我挂号挂好了,都快到我们,我打你电话都不接。”女人责怪身旁的丈夫,但宁恕分明听出来了话内的意思,就是催着方习辉快点走。

宁恕自知耽搁了别人家的事,先主动道了别,不给昔日朋友难堪。

方习辉只得尴尬笑着,约宁恕改天再聊。但身为笼中雀的人比谁都清楚,人一生最怕‘改天’,最恐惧‘下次’。这种未知的期限,能活生生耗死人。

宁恕转身离去,身后站在不远处的保镖等待许久,跟了上去。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你是嫌我不尴尬吗?”

“豁,要不是某人还心心念念挂着另一个人,我至于天天担惊受怕吗?”

“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要我说几次,她已经死了,死人不可能复生你懂吗!?”

“你嗓门大你就有理了?!也不知道是谁现在手机上还留着几百年前的通话记录!你让我怎么不多想?!”

“我今天不想和你吵,先把萱萱病看完,其他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是,你方习辉是个大圣人,你那同学也是,男的留什么长头发不清不楚,能不让人多想吗......”

“郑雨琦!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夫妻两人的争论声被关在医院门后,宁恕恍惚了许久,才被一阵风吹清醒。

夏季被灼烧炽热的地面,刚经历了场大雨,现在地上都是积水。太阳又出来了,水被蒸发。

闷得人脑袋都不清醒了。

很闷,很躁。

他刚刚看到方习辉爱人的脸了。

——不是林诗娴。

不喜欢的人也能叫‘爱人’吗?

可以的,宁恕确信。他和傅敬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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