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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囚笼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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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闻。

宁恕试探着将下颚靠在傅敬之肩膀,不由又想起王超军所说“他好像只和你熟”,傅敬之并不是不会和别人去沟通交流,是他不愿意。他好像只乐意和你说话。

“我们是不是见过?”宁恕道,“好像之前就有种跟你早就认识的错觉。”

傅敬之好像有那么瞬间脚步晃了一下,没站稳。

“见过的。”傅敬之面无表情,背着宁恕往教学楼走去。

宁恕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小时候。”他顿了顿,又说道:“一年级的时候。”

“你救过我。”

宁恕愕然,他猛地挺直了身子:“你就是那个小孩啊?!”

傅敬之笑着,没回头,他怕宁恕摔下来只得更用力抓紧宁恕的腿:“嗯。”

宁恕重新趴回傅敬之的背,在小学一年级暑假,他去找王超军玩结果半路被绑走了,后来醒来就在一个小破房子里,整间房除了他还有一个小孩。

绑匪貌似只想绑这个小孩,宁恕则是因为当天衣服和这个小孩一样,就被阴差阳错绑过去了。后来,几个人内部起哄,分赃不匀,自相残杀,宁恕则趁乱背着那个只会哭的傅敬之一路乱跑下山,最后被修水坝的工人发现,通知了警察才被解救。

宁恕回想起来,当时傅敬之一看见他就哭,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才看清,他身上全是伤大概是绑匪为了威胁家属,下手打的。一条腿都被打肿了,他就是疼哭的,宁恕只得半背半拖着他,往树林里跑。

他们跑了很久,跑到了一处溪边。身后没有脚步声了才敢停下缓缓,年幼的傅敬之脚上全都是被石头划裂的伤口,已经走不了路了,宁恕把他背着沿着小溪走,背上瘦小的躯体发烫,宁恕敏感,发觉这孩子是发烧了。

背上傅敬之凸出的骨头咯着宁恕本来也不宽大的背,背着一个同龄人太久,他的双臂早就发颤,鼻腔还充斥着血腥味,以及可能随时被绑匪发现的绝望,才七岁的宁恕强忍着眼泪,一步步往山下走。

“你、你别睡,我爸爸说,这样一睡着,就醒不来了。你不是怕死吗?不要闭眼睛,眼睛闭上就睁不开了。”察觉到脖颈处微弱的呼吸,宁恕哽咽道。

背上沾满泥泞的小脑袋往他后颈蹭了蹭,好似在安抚,他含含糊糊道:“我没睡,我只是太困了,眯一下。”

宁恕:“不行!我和你说说话,你不要闭眼睛。”

背上的傅敬之点点头,趴在宁恕的肩上,他发觉宁恕的身体都在轻颤,一路背着他下来,体能大概也到极限了:“你放我下来吧。”

“等等,我、我把你放到前面那棵树那边,那边有树干,可以挡住我们。”宁恕咬牙往前面的一棵榕树下走,到了树下后,才如释重负。把傅敬之放下来时,他的手还在抖。

“别怕,这里天黑,还有树挡着,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一定会跑出去的。”宁恕安抚道。

“我们,能出去吗?”傅敬之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变成了更小的一只,他眼眶本就通红,眼泪已经哭干了,使劲眨巴着眼也只能掉落几滴:“我爸爸他不喜欢我,他不会来找我的。”

宁恕看着他好像又要哭,忙上前将他搂在怀里,笨拙的学着母亲哄孩子的姿势,轻声道:“只要往前走,就可以出去的。”

“如果、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怎么——”

傅敬之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头上就隐约传来男人的怒吼,傅敬之和宁恕藏在一处坡下边的树后,刚巧是视线盲区,但如果绑匪走下坡查看,他们就可能被发现。宁恕忙不迭捂住傅敬之的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傅敬之。后者窝在他的怀里,他分明察觉到了宁恕是害怕的,就连环着他的手还在发颤。

脚步声貌似就在头顶,两人的呼吸同时暂停了,大约有三四分钟又好像只过了几秒,脚步声渐远,宁恕和傅敬之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

良久,傅敬之听到耳旁令他安心的声音:“我保护你。”宁恕倒吸了口冷气,咬牙说道,“我会保护你,只要能出去,我这辈子都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宁恕发出来的声音都还在颤抖,传入傅敬之耳中,却铿锵有力。

傅敬之抬起头,看向宁恕的眼睛都还发着光,他像一个得到了父母许诺买心仪玩具的孩子,笑时还露出了一颗虎牙:“你不能食言,如果我们出去了,你要保护我一辈子。”

宁恕第一次见这小孩笑,虽然脸上沾了泥,但笑起来确实比哭好看多了,他不禁随着傅敬之也露出了一抹笑,伸手抹去了傅敬之脸颊的泥:“说好了的,不会食言。”

“说好的。”

过往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当时说出口有多感动自己,现在再回忆就颇有些尴尬。

宁恕整个脑袋立马红了,他也不顾形象一头埋到了傅敬之背上:“好尴尬......”

傅敬之了然,没有半分窘迫,他勾了勾唇角:“有什么尴尬的,我倒觉得挺好的。”

“原来你就是他啊,那你为什么不开始就告诉我?”宁恕埋头,闷道。自己当时一番海口,结果呢?早把人忘了。果然,年少轻狂,动不动就把‘一辈子’、‘这辈子’挂在嘴边,能不能承担一辈子这个代价还不知道呢。

傅敬之顿了顿,将宁恕轻轻放下来,随后推开了教室门:“我怕你早就忘了,我说了还有什么用,平添尴尬吗?”

宁恕愕然:“这倒也是哈......”

教室里没人,现在应该到了最后一项,这一项过后就要吃午饭了。宁恕在傅敬之搀扶下,一挪一蹦的回到了位置。

“你今天脚都这样了,还要去那里吃午饭吗?”傅敬之拿了个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温水,放到了宁恕桌上。

“不去了,我叫小军帮我打饭。”宁恕一顿,看向傅敬之,发觉傅敬之貌似也没好到可以拜托王超军帮忙打饭的地步,他看了眼傅敬之:“你,知道食堂在哪了吧?”

傅敬之颇有些为难的垂下了眼睫,闷闷的‘嗯’了声。

宁恕在他脸上读到了很多。

宁恕:“......”

傅敬之走后,王超军刚巧提着盒饭进了教室:“宁啊。”

宁恕将桌上的卷子收到了柜子,腾出了桌面放饭。

王超军:“你后桌为什么一脸死了老婆的表情在食堂吃饭啊?”

宁恕:“。”

*

放学的时候,傅敬之神情与早上无异,宁恕甚至因为过度观察,导致傅敬之一个下午表情都是僵的。只不过前者没发觉,还自认为自己藏的很好。

“今天不坐公交,你受伤了,我叫车。”傅敬之搀着宁恕身前还背着宁恕的包。

宁恕蹦跶了两步,这样坐车也不方便也就同意了:“好,车费我和你AA吧。”

傅敬之没应允,拿出手机叫车,这单接的很快貌似就是在附近,宁恕估算没两分钟,一辆ELETRE就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了下来。

宁恕怔住了,他看向傅敬之:“这是...你叫的车......?”

傅敬之轻蹙了眉,回看宁恕时和平时无异:“上车。”

车厢内充斥的味道和傅敬之身上的很像,都是薄荷香。搭乘公交,一般都是要绕路,到家大概三四十分钟,还要走一条小巷。打车直接走直路,不用绕弯,十来分钟就到了小巷口。

傅敬之先下车,等宁恕下来,将人实实扶着。

宁恕家是栋三层小楼,第三层不是拿来住的,而是用来晒衣服的,只用女儿墙围了圈,防止人掉下去。

这条小巷里家家户户都住这,大都认识。左邻右舍,宁家两口更是好客,跟谁都亲,宁恕自然也都认识。

“宁恕,上学回来啦?”巷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干大概要三四个人才能环住,这棵百年古树下新修了个木亭子,吃完晚饭就有不少老人坐在树下聊天,见宁恕回来,一位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人就轻声道。

“婆婆。”宁恕回应。

“这谁家的?宁家的?”

“是嘞,就是老宁家的,很会读书,特别聪明的小孩——”

“去年考书,他考很好啊,学校那个老师都来了,老宁特别高兴当晚请吃酒席嘞。”

......

几个老人不说普通话,乡音重。傅敬之皱着眉头也只猜到她们在谈论宁恕。身旁的人像是早就习惯了,面色不改。

“脚怎么啦?哦哟,包这么大一个,痛不痛啊?”刚刚被唤作‘婆婆’的老人眯着眼看去,才看的宁恕受伤的脚。

宁恕朝她笑道:“不小心摔倒了,没关系的。”

和亭子下的老人告别后,傅敬之扶着宁恕继续往里头走去,村子虽小,但是该有的店铺都有,菜市场、理发店、超市、幼儿园......这里的人也都友好,似乎都是邻里邻居认识宁恕,见到都会问宁恕脚怎么了,几个下来宁恕多少都有些疲惫。

“都是你家亲戚?”傅敬之步伐缓慢,紧紧扶着宁恕生怕他摔倒。

宁恕:“不是,大都是认识的邻居。我爸人缘好,多少都能说上几句话。”

傅敬之了然。

天色逐渐趋于黄昏,橙黄色渲染了半边天。宁恕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耽误你这么久时间。”

傅敬之却笑道:“没关系,今天就算我保护你好了。”

宁恕脸色一下就红了,他窘迫道:“忘掉吧......”

“忘不掉。”他看着宁恕:“记好久了。”

宁恕看向傅敬之,猛地发觉心脏奇异的跳动变快。他狠摇了摇脑袋,警觉到自己的失控。

刚到家门口,宁恕就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者刚巧也看见了他,见宁恕脚受伤,脸上的笑容立马沉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重啊?有没有伤到骨头?”妇女担心的皱眉,蹲下身就要去查看宁恕伤势。

宁恕忙一缩脚,安抚道:“没事,学校跑步摔倒了而已。”随后,他向女人说道,“姑婆,这是我同学,一路送我回来的。”

妇女看了眼傅敬之,笑道:“欸,同学是吧。谢谢啊,麻烦你了。”

“没事。”傅敬之回道。

“要不然来我们家吃个饭吧,你看这天也太晚了。对了,你家住哪,我开车过来的,待会送你回去?”

傅敬之:“不用了,我家里人在等我回去吃饭了。”

妇女扶着宁恕,点点头:“好吧,那你回去小心点啊。要不你等等我把他扶进去,然后带你出去?你会走吗?”

傅敬之婉拒,脸上还是带着疏远的假笑。

傅敬之走得干脆,在别人面前和在宁恕面前的确就是两幅面孔。

晚上,宁恕回到卧房,拿出手机询问傅敬之车钱。

半个小时过去,对话框还是没有回复。

宁恕干脆坐到桌前刷卷子,掐指一算,期中考也快了。他将手机放到手旁,边写题边等着消息。

两小时过去,手机突然一震,宁恕扔下笔,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一通新闻。

晚上十一点。

傅敬之每晚都会发来一两题来问宁恕,直接打视频过来居多。但今晚什么也没有,对话框静得可怕。

是因为他脚受伤了,所以才不想来打扰吗?

宁恕拿着手机,按着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后又删掉。反反复复。

最后,修修改改才终于发出去了一条:

宁:快期中考了,有不会的题都可以来问我。

盯着手机上时隔几小时又发出去的消息,宁恕叹了口气。

最终也是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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