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赵湛恩确实惊讶了一下。但她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模棱两可，很多事情都可以带进去的话。

所以她没有急着问什么，只是暗暗向后退了退，警惕的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白潇然笑了笑，不可否认他长得确实很好看，这么一笑就让人好像也能不自觉地和他一起笑起来，赵湛恩心底那点怀疑差一点就被这一笑扫得荡然无存。

“你是我选的人，从你进入美术馆的时候开始。”白潇然一挥手，旁边的墙上就出现了一幅画像，是赵湛恩第一天找画室的时候看到的那幅：“不然你不可能进入这里。”

赵湛恩确实怀疑过这件事，没有规则的地方，应该也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可以进来的，何况她工牌上的职位都改成了这里，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赵湛恩自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理由让馆长如此关照。

白潇然望向她的眼神柔和了些，似乎透过了她看到了其他什么人，顿了片刻才说：“你很像她。”

这种话让赵湛恩忽然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名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条件反射似的反应还是让她习惯性的问：“是谁？”

“我和她并不熟悉，只见过她一次。”他说到这里停下来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她好像是叫，苏浩岚。”

赵湛恩陡然睁大了眼睛，这是她从进入朝溪市以来第一次听到有关苏浩岚的消息，忙问他：“她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情况，都做过什么？”

“你果然认识她。”白潇然像是验证了什么猜想，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在这里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不过她没来过这间画室。我只记得她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拿着一支和你手里这支一模一样的笔，这应该是叫规则笔吧。至于他们在美术馆里做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大概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差不多吧。”

“他们？”赵湛恩听到这里的时候甚至没有去想白潇然是什么时候看到她手里的笔的，急切地问：“你见过他们？”

白潇然点点头：“他们是一起来的，就像你们这样，我当然都见过。我听他们说他们是“第一支小队”，那你们是不是就是“第二支小队”？”

“是。”赵湛恩把白潇然的话在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有些内容他们在美术馆里提起过，馆长利用在这里的力量听到也很正常。但有些内容，比如苏浩岚的名字他们就根本没有提过。

第一支小队来过美术馆并不奇怪，不然苏浩岚也不会给她传过来那样一张地图。但他们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全军覆没是否和这里有关，外界的人完全不知道，白潇然不论怎么说都不会有问题，所以赵湛恩现在依然不能完全相信他。

白潇然大概是见识过第一支小队对他的态度，也知道赵湛恩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他，顿了顿拿出了一样东西，展开手掌递到了赵湛恩面前。

看到他的动作时赵湛恩还以为他拿出了个什么武器，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却顿时睁大了眼睛。

白潇然此时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黑盒子。

那一瞬间的反应让她伸手就想把黑盒子抢过来，可她伸过去的手却从黑盒子上直接穿过了过去，一下子拍在了白潇然手上。

白潇然虽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却并不意外，把手收了回来垂头看了看那个并没有实体的黑盒子。

赵湛恩也在盯着那个黑盒子看，那东西看起来实在太真实了，好像真是存在的一样，她想不通那是怎么一回事，什么3D投影也无法把黑盒子和真实存在的人如此完美的契合到一起。就算是因为污染她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白潇然也不可能这么精确的控制她会看到什么。

“苏浩岚的确把记录仪交给了我保管，让我在看到第二支小队的时候，把记录仪交给你们。”白潇然说到这里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这东西我现在无法交给你，它不在我这里。”

赵湛恩对于白潇然的说法存有疑虑，但他对于这些东西的用词却是和他们一样。关于黑盒子，在来朝溪市遇到第二支小队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也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她至少和污染研究有些关系都不知道这个，普通百姓就更不会知道了，白潇然能说得这么准确，说不定苏浩岚真的将要放在美术馆的黑盒子交给他了。

但苏浩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苏浩岚已经确认白潇然是安全的，是可信的，黑盒子放在他这里比美术馆里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保险。

赵湛恩想到这里，又抬头望了望白潇然。就算她之前推测得全都合理，但此刻白潇然的做法却又让人无法理解了，他难道对赵湛恩的身份还有存疑，想要确认一下吗？

“那它现在在什么地方？”赵湛恩问：“什么时候才能把它交给我们？”

“这个记录仪在我的本体身上。”白潇然把那个黑盒子放回了口袋里：“我身上无法存放任何物品。”

“本体？”白潇然说得这几个名词她都知道，可放在一起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潇然的情况特殊，既不像正常人也不像通常意义上的“它”，这种情况赵湛恩闻所未闻，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形成的。

“就是那幅画。”白潇然回身指了一下那扇暗门：“你昨天在这里看到的那幅。”

“那画在什么地方？”

白潇然垂下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今天她把我放在什么地方了。”

“她？”赵湛恩越听越糊涂，下意识的就想问，眼睛无意间瞥过了墙上的画，忽然灵光一现：“是陈长忆？你们……”

赵湛恩并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也没有谈论八卦的兴趣，更何况是“它”的。所以在那句话才开了个头的时候，她就没有再问下去。

“长忆是我的未婚妻，这间美术馆是她的地方，我只是住在这里而已。”

白潇然好像并不在意对别人提起他的和陈长忆的事情，说完见赵湛恩还没有明白，就接着讲道：“我在这间美术馆里的情况和她不同，一天中只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其他时间都在昏睡。在我昏睡的时候我也可以感受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能力很弱，做不了什么。不过，我还是把你选到了画室里。”

赵湛恩依然没有弄清楚白潇然现在这样到底是个什么形态，他明明有实体，可感觉却像是个鬼魂。他能够保持这样清醒的理智，即使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这就说明他被污染的程度肯定不高，不然无法达到这个效果，那么他现在到底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选到这里来？”赵湛恩的话才问出口，就隐约猜到了什么：“你想把记录仪交给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和苏教授很像吗？”

“在这间美术馆里只有这间画室能够避开长忆，是安全的，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和你讲这些事。我无法把你们的人全都带到这里来，这会引起长忆的注意。你们这些人中我只觉得你熟悉，所以就只带了你过来。”

白潇然态度很好，有问必答，致力于让赵湛恩消除疑惑，这让她的感觉十分良好。但在这么个污染横行的地方，感觉是极不可信的东西，一切判断还是要基于证据才行。

赵湛恩想了想，觉得白潇然讲的事情还算合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陈长忆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避开她？还有你的“本体”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把那副画像放到不同的地方？你说记录仪在你的本体那里，那幅画像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我和长忆的情况与你想的有些不同，我们之间并非毫无芥蒂，她对我并不信任。这个故事有一点长，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讲给你听。至于那幅画是她给我的牢笼，也是我可以留在这里的方式，那画既然是她的东西，她当然有权随意处置。而对于我来说，我与那副画没有感应，我也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赵湛恩忽然有点明白了白潇然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情况了，结合他前面的话来看，陈长忆对于白潇然并不是出于对旧情的怀想，才把他留在这里的，而是一种控制。

她把白潇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关在牢笼里，控制着他不让他和其他人接触。即使不知道他们过去有什么恩怨，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陈长忆一种变态控制欲的体现，变成“它”无疑是又加重了这点偏执的感情。

“你们想拿到记录仪，只能自己去找了。”白潇然看她理清了头绪才继续说：“这过程有危险，我也无法为你们提供太多帮助。”

“苏教授是我的老师，这支规则笔就是她的那支。她既然相信你，把最重要的记录仪交给了你保管，我就也应该相信你。有危险是很正常的，多谢你的帮助了。”赵湛恩没有太多时间去一点一点的证实白潇然是否绝对可信，现在已经掌握的线索已经足够去让她冒这个险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可才转身就被白潇然拦住了。

“等等。”白潇然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模糊的画像：“还不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