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回来之后,就不再同意汤姆天黑了还不回家。
他去警局报了案,无论如何,把那几个青少年送到少管所还是什么样的地方关一阵子再说。
如果继续在外面流荡,再次打劫到汤姆头上,哈利不能保证自己第一时间赶到。
难道他那天赶过去救的是汤姆吗?
分明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
汤姆的铁棍已经飞的那么高了,哈利要是再晚来一步,铁棍落下来,砸在人的脑袋上,那男孩不死也残。
警局那里却说,还差一个举证的证人。
那地方没有摄像头,下着雨也没有人路过,哈利当时就黑了脸。
不过到底是忍住没骂出来。
哈利正在警局据理力争,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孩走进来了——他一直在门口偷听。
“我看见了。”
男孩说,不大的年纪,身上却有着过人的沉稳。
“你看见了?”警官迟疑着问,看起来并不相信一个流浪小孩的话。
“我看见了,和我一起流浪的孩子都能作证,他们不仅抢过这位先生的孩子,还抢过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男孩沉着冷静地应答,“警官先生应该也认识他们才对。”
男孩的目光里透出一股浓浓的质疑的意味。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立案了。
“谢谢你。”从警局出来后,哈利由衷地感谢道。
谁知男孩神色平静地盯着哈利,“你不记得我了吗?”
哈利缓缓地敲出一个问号,“抱歉。”
“下雨天,你把你的风衣给我了。”男孩给出线索。
哈利这才想起来。
说实话,他的全身心都在汤姆身上,很难记住其他人了,穿越一趟,好像就是哈利针对汤姆的一场沉浸式游戏,除了汤姆,所有人都是路人甲。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哈利说道。
“没关系的。”男孩很坦然,“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的儿子也出来了。”
“嗯,是汤姆。”
“我还知道,他是你收养的孩子。”
流浪的乞儿总有各种各样收集信息的渠道。
“是的,”哈利心中疑惑,不知道这孩子究竟要做什么,“汤姆是我收养的孩子。”
“我也是个孤儿。”男孩目光灼灼地看着哈利。
“我叫瑞恩,你呢?”瑞恩问。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哈利的名字,不过,他要哈利亲口告诉他。
“罗尔斯·里德尔,我是汤姆的叔叔,从这一点上讲,汤姆不是个孤儿。”
“他可以是个孤儿!”瑞恩强硬地说道,“你领养了他,不是吗?”
“是。”哈利答道,“你想说什么?”
“我是瑞恩。”瑞恩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我聪明、健全、成熟,如果你领养我,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哈利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被别人要求领养,反应过来后,哈利拒绝了瑞恩。
“抱歉,瑞恩,我有汤姆就够了。”
“为什么不能收养我?我也很聪明,我也能很乖,我能做的比他更好。”瑞恩眼里带上点不服输的执拗。
这年头被领养都要搞内卷吗?
哈利突然间有一种自己是抢手货的错觉。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也不要求你有多重视我,只要你像对待平常孩子一样对我,就当成是一种投资,里德尔先生,相信我,这是一笔回报丰厚的买卖。”
瑞恩自信又执着,他这样恳切的模样,很难有人会拒绝他。
“抱歉,瑞恩,”哈利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道歉了,“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是我?如果你真的想给自己找一个好的领养人,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找到的。”
“我不要别人,”瑞恩坚定地说,“我观察了很多人,你是我最欣赏的人了。里德尔先生,你很优秀。”
哈利觉得自己总是受到他人无来由的赞美。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瑞恩,我也不能收养你,我只有汤姆,也只要汤姆。”
哈利是为了汤姆而来的。
瑞恩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他退而求其次,问道:“我今天算帮了你吗?”
“算。”
事实上,如果警长还不同意哈利的请求,哈利不介意施展一个小小的混淆咒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虽然魔力大不如以前充盈,一个混淆咒还是没有问题的。
瑞恩算半路杀出来的。
但瑞恩不这么觉得,他很开心,“那么,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记住我。”瑞恩说。
哈利再一次男孩硬控住了。
“记住我。”瑞恩一字一顿,非常认真的重复道。
“我叫瑞恩。”
哈利却在此时冒出一个不大合适的疑问,“你的姓氏呢?”
瑞恩快活地笑起来,“我本来可以姓里德尔的,你拒绝了我。”
“但我会记住你的,”哈利认真地注视着瑞恩的脸,试图把他深深刻在脑海里,“瑞恩,对吗?我会记得,有一个男孩,很特别,叫瑞恩。”
瑞恩笑起来,带着孩子的稚气,“对!”
有人说,人一辈子是为了几个瞬间而活的。
那么,瑞恩觉得,他活着的第一个瞬间是遇见哈利的那个雨夜。
那是如同神降一样的相遇。
流浪的人生中能遇见的温暖寥寥无几,那天落在身上的羊绒大衣,有燃烧着的壁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