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唐初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当时你用的是学员专用的机甲，那为了公平，我们这回也用那一款吧。”
“少尉，不好意思啊，”旁边的beta连忙插了句话，“唐初其实刚请完假回来，舟车劳顿的，可能不太方便。”说完他的脸色也怪怪的，就连他都看得出来唐初今天脸色惨白惨白的，对方怎么还会想着来比试？
正以为推脱成功，没想到面前的人又来了一句，“应该没关系的，机甲上手又不看体质，看得是操作的熟练度，这一场下来也要不了多少体力。”
“你们难得来一趟，”对方的笑意未减。“比试完后我还带你们去上手一下真正的机甲如何。”开一台机甲而言，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能够操纵真正的机甲，对于刚入学的学员来说应该诱惑不小。
真正的机甲？唐初抬眼，其实许景应该能帮他弄来一台，但他还是不太想欠对方太多人情，救了一命的情已经够欠很久了。学院的机甲已经唐初摸得差不多，战场用的机甲他的确还没亲自探索过。一场比试，对方是机甲操作娴熟的少校，倒是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这里的人是如何实际操作机甲的。
同时他也想知道，纵然他是军训积分榜的第一，但现在的身份毕竟也还算是学生，这么一个少校级别的校官会想着找个初来乍到学员来比试……哪来的动机。
“那就感谢陈少尉抬举了。”
上了机甲舱的雄虫摸索了一阵子，的确是学员用的机甲，按键的位置设置也没有偏差。他现在没办法强行动用精神力，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手动操作，正好也可以重新熟练一下操作技巧。
比试开始的一刻，银白色的机甲率先袭来，比起一味的谨慎防御，唐初更喜欢先下手为强，让对手落入自己的节奏当中。
一连串闪烁的火花在两拳相撞间产生，肩膀处的导弹锁定目标朝着闪烁着红光的睛膜发射而出，极近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
但也是在这一刻黑色的机甲头部开始拆解，导弹在迅速拆分出的缺口中穿过。后方猛烈的震荡波迫使两人分开。
除了使用闪避与盾牌阻挡外还能这样？右手的长剑跟随着指令组装而成，唐初猛地扑向对方的低处，弓步前刺，理论与实践课上的教官都只教了最基本的躲避与格挡，但机甲毕竟与人的□□不同，所能展现的战斗技巧千变万化，所以那应该是对方在实战中的领悟？
黑色机甲在低处格挡的时候险些压不住来自对方的重压，但也应付的很快，机甲后翼展开踩着剑就来了个后翻。
凌厉的剑尖横向滑过，跟随着对方翻转的方向，破空而来，目标直指机甲胸口的操纵者。自胸口处升起的屏障将剑尖弹开，将唐初的剑远远撞向后方，更是朝前伸出手抓住机甲的右臂，五指关节紧抓，借着手腕翻转的力量，瞄准白色机甲的腹部，左脚前踢，着力向前推送而去，化解了这一致命一击。
眼见右手被钳制，机甲的左拳毫不犹豫地拔剑而出。
嗯？
“砰！”
倒踢的回弹之后双方再次各据一方，白色的机甲右臂赫然被黑色机甲抓在手心，拔出的线路滋滋闪烁着火花。虽是如此，但那胸口处红光的闪烁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机甲内控室经过刚刚那一遭显然被损坏，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但太快了。
下舱的雄虫第一眼就投向对面，但景象却被围来的学员遮挡。
“我们竟然赢了！”其中一人热切说道，没想到他们之中真的有人能赢，赢的人还是个校尉。
“果然还是要操作好。omega与alpha的体能差距这么大，都能被增幅成比肩的实力。”
“星耀的学员果然厉害。”陈夏输了后也没恼羞成怒，反而也是前来夸赞了一句。
“少校过誉了，是您没用全力。”不仅没用全力，还故意输给他。
对方的左脚同样也是直逼他的机甲内控室，一位久经沙场的校官速度怎么可能比他这位操作机甲还没几个月的人慢，当时如果对方动真格的话，要么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要么就是自己先被破坏机甲内控室，可唐初明显感受到对方在接触到他胸前的铠甲时停顿了一瞬，也就是那一瞬，才让他的速度快过对方。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陈夏大笑了几声，“被你看出来了？哈哈，不过我没用十成力，五六成还是有的，你的操作技术短短几个月就如此娴熟，你自己也是天赋异禀，机甲的好处不也就在这，让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不用因为体质的差距，而都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元帅，您说是吧。”他回过头来，嘴角的弧度扬起。
谁？
因为陈夏的话直接慢了一拍心跳，唐初转头，错愕的样子被人映入眼帘。
披着墨色大氅的高大军装身影伫立一旁，副官紧随其后，男人眉宇间的神色淡淡，没有答话。
“机甲的确给人的助益很多，”萧遇旁边的副官袁秦推了推镜框，嘴边浅淡的弧度却没什么温度，“随着机甲技术日益发展，每一位士兵的身体能力也需要跟上，各方面的能力素质加强，才能更好的战斗。”
“现在不管是侦查、搜索、战斗，机甲都是必不可少的，通过多多操练士兵操纵机甲时在各环境的实践，在加强对机甲的操作能力与熟悉度同时，不也算是对士兵综合能力的加强吗？”陈夏的微笑面不改色，但话语中的反问显然反映出情绪的不稳。
袁秦在听了陈夏的话后摇摇头，“少校，这个问题将军昨日已经回答过您了。”
唐初的视线控制不住的移向那熟悉的面孔，但对方的视线显然不在他身上，或者说不在任何人身上。还在他动摇的时候，后头却听到一阵小声议论，雄虫转过头去。
“诶，我想起陈夏少校的身份了。”后头有学员压低声音。
“什么？”
“你们还记得这几年元帅推行的军部改革吗，从以机甲为核心到以机甲与战士素质并举，到现在都是沸沸扬扬的宣讨，陈夏少校，看这样子，应该就是反对派的。”
反对派……这就是对方今日的目的？
“再者，继半个月前您驾驶机甲输给单枪匹马的元帅，”在副官刻意对比之下对方的笑容有所停顿，“底下已经有不少教官开始着手加强士兵的体能训练了。”言下之意你一个光杆司令还在那喋喋不休什么。
副官语重心长下是内心对对方的“重拳出击”。
“可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比肩元帅大人呢，大部分人终究还是需要机甲的，”陈夏耸耸肩，“我们联邦顶尖军事学院的军训第一，不也是一位不逊色于alpha的omega吗，”alpha回头，“你说是吧，唐学弟？”
副官端着姿态听着，越听越不是味道，这歪瓜烂枣怎么还利用起人小孩来了，怎么办，好想替将军打一拳。
唐初的视线从那人收回，随即望向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少校再比试一次。”
“这回，不用机甲。” 唐初在众人的哗然前面不改色。
什么？
后头的室友着急拉了拉雄虫的袖子，在人耳边低声说着，“唐初，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赢了吗？”
赢了，那只是对方的算计。唐初没有选择直接拆穿对方，反而是仰首观察着对方惊讶的神情。
“希望您这回能竭尽全力，这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在雄虫专注挑起比试之时，也有人的视线睨来，只不过雄虫并不知晓。
……
一刻钟后。
“砰！”砸地声而起。
随着凌乱的发丝被人抓起与地面之间猛烈的碰撞，地面上的人眼神的涣散与四肢的无力，都再一次昭示了战局的胜负。
棕色的眼珠缓缓转动间带出血丝，因为背着光而只能勉强看清压制着他的人。
“嘀嗒。”男人感受到像是有什么滴落下来，顺着脸颊流淌。
唇间的血迹因为弧度上扬而溢出的更多，但又被抬手揩去。雄虫的眼底没有讥讽与嘲笑，只有与敌人对视的冰冷深邃。但那也就只有一瞬间，也就只有被压在地上的人得以见到，等再次一眨眼，便又依旧只有平静与清澈，
“少校，你又输了。”
“连肉搏都败给了一个omega，少校或许还是需要多多锻炼？”
如果没有刚刚一闪而过的眼神的话，这番说话的言语语气感觉倒更像是无伤大雅的打趣。
唐初没有再压在陈夏身上，但从对方身上爬起后目光也是垂然。而等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场地上这时也只剩下了倒地的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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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我感觉那孩子会是个好苗子，”袁秦与自己的长官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依旧在回忆着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打斗，“不过那样打，会不会也有点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对方的手段很凌厉、迅速，但就是有点缺少防御了。
“派人送点伤药过去。”
“哦，好，”元帅不这么说他也会这么做的，毕竟那孩子，怎么感觉像是有点为他们元帅反驳的意味……嗯，真是耐人寻味。
“元帅，你说咱们要不去看望一下那孩子，毕竟他也是伤在我们这边。”
“……不用。”
……
闪身去了洗手间的雄虫熟练的张嘴，任由身体呕出深红腥稠的液体，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显然这将近一个月来习以为常。
内里的伤口果不其然地裂开，可能也不止裂开那么简单，甚至这具□□，或许也快到岌岌可危的情况。
一个月内使用两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他都快觉得自己不要命了，但这次精神上……自己又有着酣畅淋漓的快感不是吗。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宣泄，是全力以赴，也是逃避。
只有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战斗，才能让那不断动摇的心神再次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