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壁炉里的火焰噼里啪啦响起来，木炭被烧灼出来的烟顺着管道排向外面，屋外异常安静，平日里能听到的鸟叫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湖面上弥漫着雾气，除了阴冷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就算布鲁斯现在在室内，身上也不得不盖着厚厚的羊毛毯，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壁炉里的火发呆，火光驱散了黑暗赶走了寒冷，那跳跃着的火苗在布鲁斯眼里恍恍惚惚。

克拉克和卡拉都不在家，他们在孤独堡垒进行最后的准备，还有不到12小时佐德就要进入大气层，带着他的军队来到地球上。

在此之前，国防部的马克西姆博士敲响好几次韦恩大宅的门，但布鲁斯都装作不在家一样没有应答，阿尔弗雷德只能满怀歉意地劝走博士，看得出来，韦恩是拒绝跟国防部继续沟通，但无论国防部上层有多生气，他们也不能随意闯进韦恩宅，那可是韦恩，是哥谭市的皇帝，他想要保谁，没有任何人可以插手。

克拉克的身份被布鲁斯保护得很好，他也算得上比较幸运，赶上学校现在放圣诞节假期——是啊，快到圣诞节了，布鲁斯缩进毛毯里，闭上眼睛——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好好地过一次圣诞节呢？

微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咯吱咯吱的，像是农场里坏旧的齿轮一样，布鲁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中，周围全是尸体腐败的味道，他脚下是黄沙，四周还有跟他差不多装扮的人同样被吊起来，那些人见他醒了，嘴里发出呜咽声——布鲁斯眯起眼睛，他听不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音爆声，一个身穿红蓝相间的人猛地出现在眼前，眼前的光景忽明忽暗，布鲁斯依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他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脸，“克拉克？”

克拉克看他的目光带着阴毒和愤怒，他伸手抓住布鲁斯的头套，将它摘下来随便扔到一边，他张开嘴，声音沙哑，似乎嗓子受伤一般道：“……你没能保护好他……”

谁？布鲁斯十分不舒服地挣扎两下，他抬头看向被铁链拴住的双手，疑惑不解：“什么？保护谁？”

“你跟我打了保票，你说你会保护好他，”克拉克见他想要挣扎，抬手握住铁链将他双手捆得更紧，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布鲁斯散发他的怒火：“布鲁斯，我是那么信任你，我把他交给你，我以为你会实现你的诺言，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放任这一切！让他死在我的怀里……布鲁斯……理查德……理查德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什么？！谁？布鲁斯睁大双眼，谁死在谁的怀里？他的大脑一时半会没法处理这些信息，他觉得嗓子变得干哑，连话都说不出来，克拉克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将手缓缓放下，停留布鲁斯的胸口处。

“你知道理查德临死时，他还叫我不要怪你……”克拉克说，“可是你却冷眼旁观，任由他变成冰冷的尸体……布鲁斯，达克赛德对你好到可以让你放弃自己的儿子吗？”

“不……”布鲁斯呼吸急促起来，他僵硬着脖子扭着头，“我没有……我……我怎么会……”

“那孩子一直把你当成偶像一样崇拜……可是你却……“他看到克拉克在流泪，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可能会让儿子去死，他怎么可能……等等，达克赛德是谁？！

“我恨你，布鲁斯。”

他听到克拉克一字一句的吐露出这句话，不！克拉克！我没有！你不能——！

布鲁斯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冷汗，肚子也在隐约作痛，最近他的肚子总是会感到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克拉克的□□减少次数的原因，再加上自己身体营养又跟不上导致肚子偶尔会有些疼痛感——他调整好姿势，坐在沙发上捂着小肚子，努力深呼吸，平息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心跳和情绪。

就在此时，克拉克回来了，他刚一进屋就看到布鲁斯脸色苍白皱着眉捂着肚子，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他放下手里的衣服，马上冲过去抱住布鲁斯：“怎么了？布鲁斯，是肚子不舒服吗？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见克拉克回来，布鲁斯马上转过身抱住他，他紧紧抱住克拉克的肩膀，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见状克拉克也没有多问，他不停地抚摸着布鲁斯的后背，蹭着他的侧脸，时不时亲吻一下他。

克拉克的气息很快就平复了他的心情，布鲁斯喘息着从克拉克的怀里离开，他盯着克拉克，他的目光让克拉克背后发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克拉克也看着他，轻声细语地问道：“布鲁斯？是肚子疼吗？要不要……”他还没说完，布鲁斯就捂住他的嘴，用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克拉克，向我发誓，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们。”

“什么？”这回轮到克拉克不懂了，他偏着头眼神单纯又无辜，他不明白为什么布鲁斯要逼他做这样的事，“发誓？”

“向我发誓！”布鲁斯用另外一只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他的眼神犹如火焰一样烧灼着克拉克，生怕他会找其他借口拒绝，“发誓，你会保护好孩子们！”

克拉克被布鲁斯这样子给吓坏了，他马上举起右手，大拇指压住小拇指，中间三根手指冲着天空，一脸严肃地发誓道：“我向拉奥、上帝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们。”

听到他这么说，布鲁斯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他浑身无力地躺向克拉克怀里，抓着他的胳膊跟他说：“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克拉克……你要保护好他们，不要顾及我……还有，我、我讨厌你恨我……”

“好好好……恨你？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呢？布鲁斯，我爱你，我爱你……别担心，亲爱的，那只是个梦……梦都是假的……”克拉克握住布鲁斯冰冷的手，他又做梦了，克拉克也知道孕妇很容易多梦，所以他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梦而已，不会成真的。

02.

家庭会议，布鲁斯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是坐在这把椅子上，面对一个黑发男孩，阿尔弗雷德也是这样坐在他身边，帮他端茶倒水——只不过这次除了面对黑发男孩之外，还有个黑发女孩，两个人穿着同款紧身衣坐在他面前，俩人看起来也都有点紧张。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佐德的军队已经进入地球范围内，很快就要穿破大气层，如果他还是不允许克拉克跟卡拉前去迎战，后果可能是他无法控制的，他又想到，一旦克拉克和卡拉上了佐德的飞船，他们之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布鲁斯，”克拉克叫他，他回过神望向他，“我们不会有事的，好吗？我和卡拉已经做好准备……你就在家好好等我，好吗？”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扭头看向窗外，乌云不知何时将天空笼罩，他似乎是无法用肉眼观察到佐德的飞船，夜晚看来也是飞速到达，他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克拉克似乎是读懂了他的内心，尽管布鲁斯把脸转向一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握住他攥住拳头的那只手，看着他的侧脸，他也是一言不发。

卡拉不知道他俩在做什么心理感应，她早就坐立不安想要直接冲出去痛殴佐德，只不过现在她还不能这么做，她太焦灼了，双腿都止不住地抖动起来，她眯起眼睛，顺着他俩的目光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点突然从天而降，杂乱地敲响玻璃屋的玻璃，雨越下越大，连屋内都开始犯上一层寒意，卡拉竟然觉得身上的热气在随着大雨一点点消散，她抬起手上下胡乱抚摸着胳膊，身体也紧绷起来，尽量缓解一下突如其来的冷感。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叹口气，他转身走到壁炉边上，点燃壁炉里的木炭，火焰从小慢慢变大，里面的热气缓缓地向外飘，很快客厅里就温暖起来，而卡拉又觉得太热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张口问道：“走还是不走？”

她是在问克拉克，如果克拉克不走的话，那她就自己一个人去，反正她是孤身一人，无所畏惧，克拉克担心布鲁斯，那就让他多陪伴他一会，只是一直让她在这里干等着，卡拉是真的有些坐不住。

布鲁斯抬起手揉揉眉心，他伸手去抚摸克拉克的额头，对他说：“去吧……”剩下的话他没多说，便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俩。他感觉到克拉克站起来，又俯下身子亲吻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布鲁斯，在家等我。”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阿尔弗雷德，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但不是雷声，布鲁斯知道，佐德将军到了，而克拉克和卡拉，即将去面对这个邪恶的同族。

“他俩还只是孩子……”布鲁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他看不到克拉克和卡拉，雨水太大了，从玻璃屋顶顺着玻璃向下流着，几乎像是瀑布一般，布鲁斯没有转身，他向阿尔弗雷德说道，“帮我接通国防部。”

而克拉克和卡拉并没有直接去面对佐德，他俩先去了国防部，在国防部他俩见到了部长斯旺威克，一个严肃而壮实的将军。

“我以为你俩要一直躲在韦恩身后呢，”斯旺威克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姐弟俩，外星人好像跟地球人也没什么区别，至少从外貌上他俩的危险度不是很高，“好在你看起来并不是那种阔佬养的小白脸。”

他最后这句话十分具有攻击性，连卡拉都听出来画外音，可克拉克并没有恼怒，他只是温和地笑一笑，开口道：“韦恩先生确实对我有恩，但这件事关系着全人类的命运，我不能一直躲在后面，我想我应该站出来。”

“你要知道，肯特先生，你的背景，我们调查得很清楚，”斯旺威克看了眼卡拉，又看向他，“我们一直有关注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的原因。”

“你在监视我们？”卡拉怒气冲冲地问他。

“不，小姐，我们只是在监视肯特先生，”斯旺威克对卡拉的愤怒充耳不闻，“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一艘外星飞船降落在斯莫维尔却无人发现吧？”

克拉克眯起眼睛，这个男人提到了斯莫维尔，看来他们也在暗中监视着肯特夫妇，克拉克现在不能跟他们起冲突，只能按照国防部的要求去做。

“卡尔，这群人类不值得信任，”卡拉转身就想离开，她十分厌恶被监视的生活，“我们就应该直接去面对佐德。”

克拉克拉住卡拉的胳膊，制止了她，“不，卡拉，我们不能……”他又看向国防部部长，“将军，我和我的姐姐，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如果要是让佐德得逞，地球只会沦为地狱，请你相信我们的诚意。”

斯旺威克轻轻叹口气，他看起来很无奈：“肯特先生，我当然是知道这点，只是……或许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觉得你是好人……很多人都在惧怕你们，惧怕佐德……”

“那你准备怎么做？”卡拉问他。

“……”斯旺威克没说话，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克拉克，克拉克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冲部长点点头：“那就做你该做的，将军。”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内，全世界都在寻找佐德将军口中所说的“卡尔·艾尔和卡拉·艾尔”，全世界的新闻都在发出疑问：到底谁是卡尔·艾尔？谁又是卡拉·艾尔？新闻里的政客们都在议论：地球上有这样的外星人，竟然还没有被发现，那就说明他们伪装得非常好，这对于地球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冲击，谁也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一颗“雷”，他们能在地球上生活这么久，只是跟人类和平共处万一是暂时的呢？万一跟佐德接触后，他们选择站在同族那边，对地球发起攻击又该怎么办？

布鲁斯随手将电视关上，政客们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阿尔弗雷德出现在门口，在他的胳膊上搭着为布鲁斯拿来的外衣：“布鲁斯老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他听到管家的声音，又深吸一口气后，转身接过外套向外走去。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佐德的飞船正好趁着雨夜停在大气层之上，布鲁斯仔细研究一下后发现，这些氪星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到地球上，他们是在等什么吗？还是说地球这个地方，并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布鲁斯又会想起之前回收（高价购买回来）的氪星人尸体，他趁克拉克不在的时候，让马克西姆博士找专业团队进行过尸检，结果是说这些外星人并不适应地球环境导致的死亡。

不适应地球环境？由此他又想到当时卡拉刚从逃生舱里出来的场景——一个关键词在他脑海里出现，是空气，这些氪星人并不适应地球的空气，如果严重的话说不准会死亡——但克拉克并没有这样的问题，或许跟他从小生活在这里，早就适应了有关系，而卡拉，极大概率是她也是年纪尚小，身体机能更好一些，所以可以快速适应。

可是佐德的军队，怕不都是年长的大人，身体素质比不上幼儿，所以他们还在观望，观望地球的空气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布鲁斯抬起头，他从车窗向外看去，雨后的早上，天空格外清澈，他从哥谭赶到这边，路上自然花费了不少时间，随着停在半空中的宇宙飞船在他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大，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不然很有可能会赶不上。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飞船之上——越来越近，他握紧拳头，明知这么做可能会惹怒克拉克，但他不能放任任何人伤害到他，他从衣兜里拿出隐形耳麦戴到耳朵上，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布鲁斯？”

“奥利弗……坐标已经发给你了，做好准备。”布鲁斯的车不得不停在军队后面，闸口处的士兵把他拦了下来。

“看起来接下来的路，您要自己走了，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将车子稳稳地停住，他通过后视镜去看布鲁斯，布鲁斯也通过后视镜跟他对视，他冲老管家点点头，随后将视线落在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士兵身上。

布鲁斯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他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臃肿的孕妇，特地穿上了束腰，好在两个孩子没那么脆弱，暂时还没有一点反应，他对着肚子小声说道：“宝宝们，我们现在就去帮爸爸。”说完，他打开车门，从车子里走出来，面对那个士兵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我是布鲁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