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狂风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雾气吹散。

怪盗基德时刻关注着四周，在迷雾散去的那一刻，spider的身形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

男人体型消瘦，穿着一身很符合杀手风格的夜行衣，外面还有黑色的斗篷，被风吹得高高掀起，凌乱不堪。他脸上带着一个如同蛛眼一般的红色半脸面具，在漆黑的环境中放射出慑人的红光。

怪盗基德在spider暴露位置时便发现了他，兔起鹘落之间抬手便是三枪，三张扑克牌呈品字形朝着spider袭去。

而同一时间，他用魔术固定住了spider周围的空间，绝不让他逃掉。

然而扑克牌穿透了男人的身躯，像是划过幽灵。

“什么？！”

怪盗基德发出一声惊呼。

“是幻术。”白马探道。“据说意大利那边的幻术师能够让自己的存在也变成无形的，只在需要的时候凝聚。”

而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团烟雾。

“人不可能没有形状。”

“但这里是结界内部。就算不是固有结界，也一定对他有利。”白马探咬牙。

如果不能造成主场优势，那结界还有什么拿出来的必要？

“啧。”怪盗基德咂了咂嘴。

但很快，他眼珠子一转。“如果结界内不行的话……”

白马探立刻接话，“就到结界外？”

快斗：“没错。”

“但想要从内部打破结界需要找到节点，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spider还在虎视眈眈，蜘蛛在他们身侧布网，被白马探竖起地面的尖刺阻拦。

“不需要。”怪盗基德神秘兮兮地摆了摆手指。

“我只需要找到结界的边界就行。”

少年回想起多年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他和邻居聊天的时候谈起那件事，大家都说，黑羽家是突然间烧起来的。没人看到火起的过程，只知道注意到的时候，大火已经燃遍了整栋黑羽宅。

在阿特拉斯院的时候，希翁告诉他，他的魔术属性是最最稀有的“无”。

他和师姐谈起那场失败的封印指定，紫头发的女孩敏锐指出：封印指定局的工作人员是不可能忘记在目标住处外布下结界的。因为结界本身就是为了防止目标逃跑。

但黑羽快斗却毫无阻拦地离开了。

那个结界没能阻挡他奔逃的脚步。

“那是因为你的魔术属性，快斗。”希翁欢快地说，“‘无’就是这样特殊的属性。你能让无形的结界物质化，并破坏它。”

所以他想，如今的情形正是适合他的魔术属性发挥的时候。

“好吧。那就姑且信你一次。”白马探从怀里拿出了怀表。

“喂，怎么就姑且啦！”

这家伙说得不情不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少年侦探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轰隆隆的声响在四周此起彼伏，蜘蛛在暴露位置之后便不再试图将自己藏身于烟雾。他踩在一根蜘蛛丝上，高高立于天际，看着地面的两个人左支右绌。

一工程以内的瞬发魔术被白马探用得很娴熟，除了风以外，还有突如其来的尘雾。

大地升起一个版块，将白马探与怪盗基德承载在内，避开从地面蔓延来的蜘蛛丝，而那些多余的土地被白马探震碎，灰尘飘在空中，又被他凝聚起来，阻挡那些带着粘液的特殊丝线。

怪盗基德用空间置换的魔术跳跃着远去，一边躲避几乎要布满空间的蜘蛛丝，一边朝着spider所在的高处行进。

如果远距离攻击不行，那就靠近了一击毙命！

他的收藏里一直有一把azoth剑，就是用在这种时刻！

“怎么，怪盗基德，你来自投罗网了吗？”

蜘蛛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就像一只蜘蛛盘踞在那里。越是靠近，蛛丝就越密集。快斗不得不在自己身边布满被分割的空间碎片来阻挡那些袭来的蛛丝。

“‘自投罗网’。”快斗咀嚼道，“你还挺会说双关语的。”

一只大蜘蛛所在的地方确实是网。

“是啊，我确实是来找你的。”怪盗基德伸手扶着头顶的高礼帽。“八年前那场大火，是你的手笔吗？”

从如今的状况来看，spider擅长的确实只有幻术，没见到任何与火元素有关的魔术。或许当年的凶手是这个组织的另一个人……

“没错，就是我。”男人饶有兴味地承认了。

“只需要用幻术欺骗你的眼睛，你自己就会杀死自己，不是吗？”

……就是他。

妈的。

黑羽快斗觉得胸膛有一股火在燃烧。

他想起母亲告诉他的，父亲原本打算在那场逃生魔术中诈死，去美国阿拉斯加隐姓埋名地调查这个组织。

但一场不受控制的大火和坏掉的逃生道具毁了这一切。

原来这不是巧合，原来警察会认定那是意外事故是有原因的。

“是你破坏了道具。”他的话语里带上了咬牙切齿。

“哦，那可不是我。我是不会做这种毫无格调的事情的。不过，组织里倒是有很多好用的人。”spider猖狂地笑起来。

所以，就是这样吧。

组织的下层人员毁掉或者破坏了道具，而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迷惑了父亲与寺井爷爷的感官，让他们在检查的时候，认为道具仍然完好无损。

于是，逃生失败，大火烧毁了一切，连带着损坏的道具一起被燃尽。

所有的证据都在那场大火中被毁了个一干二净，谁能证明黑羽盗一的死是遭人设计的结果呢？

没有人。

“啊哈哈哈看你的表情！”spider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回荡在结界内的空间。但这笑声又迅速戛然而止，男人嘴角裂开一个疯狂的弧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其实不是八年前那个怪盗基德吧？”

黑羽快斗咬牙。“怎么，你难道反而认不出来我了？”

“不不不……我当然不可能认不出黑羽盗一，但我确定他一定死了。”spider的声音带上了癫狂。“所以，你是谁呢？接替他的小白鸽？”

“我是谁？”快斗冷笑一声。

“是准备吃掉你的Robin！*1”

虚空之中，一把尖锐的水银剑暴射而出，向着spider的胸口而去！

那就是azoth剑。作为一把水银剑，它是很多魔术师成年时由父母或老师赠送的礼装。很少用来砍，多数用来增幅魔力，是一把仪式剑。

黑羽快斗还没有成年。但在他离开阿特拉斯院的时候，希翁知道他几乎没有可能回到沙漠的地下，于是自作主张，将它送给了快斗。

虽然是一把仪式剑，却并不是不能用来砍人。

快斗将魔力注入剑中，强化了水银柔软的外表，让其变得锋利无匹。

白衣怪盗握着剑捅进杀手的心口，然而杀手却在那一刻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就在蜘蛛嬉笑着打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术师狠狠来一下的时候，他看见怪盗基德去势不减，一路朝着穹顶圆月而去。

spider：“！！！”

一直以来胸有成竹的男人露出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下一秒，怪盗摘下手套的手指触碰到结界内白纸一般的月亮，整个空间瞬间发出玻璃破碎的“啪嚓”声。

迷雾如沸腾般暴起，又在一瞬间风卷残云似得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结界碎掉了，他们回到了现实。

寺井黄之助的轿车还停靠在路边，苍白的刹车痕迹重新出现，阴森森的憧憧树影又一次冒头，流水与虫鸣迫不及待奔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蜘蛛在结界破碎那一刻重重咳了一声，重新隐入黑暗。

而白马探抬起头，那仿佛被谁咬了一口的月亮又一次高挂在天空，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有星星闪烁在夜幕下，璀璨得像宝石。

一袭白衣的怪盗基德扬起披风，从圆月之中，如同一只翩飞的白鹤向他而来。

栗色头发的侦探突然间发现，原来眼前的怪盗有一双如此明亮的、比之月光亦不逊色的眼睛。

怪盗轻轻踮脚，站在了他面前。

不远处已经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spider见势不妙留下一句狠话便消失不见。白马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亲自去追，但他吩咐华生留在天空中观察，为可能到来的小泉红子指路。

他注意到在老鹰华生落到他肩膀上时，怪盗奇异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快斗哼了一声。“管好你的老鹰。”

白马探：“？”

他和华生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一人一鹰都迷茫不已。

“喂，大少爷！”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怪盗基德已经换下了那身白西装，穿上了自己的夜行服。“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我可不等你了！”

他说着，钻进副驾驶叫醒了昏迷的寺井黄之助。

“我以为你会直接走掉？”白马探送走自己的老鹰，施施然走到轿车旁边。

“哼，我还不至于没品到那种程度。”黑羽快斗压低了帽檐。“就当做是你记得在风眼处拉我一把的报酬吧。”

白马探从善如流坐进了后座。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了，你这家伙怎么什么元素的魔术都会用啊？你是Average One（五大元素使）吗？”快斗问他。

“不，不是。”看在顺风车的面子上，白马探不介意稍微公布一下自己的魔术属性。“我是风地双属性。”

“但你的水魔术……”

“那个啊……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1：robin：知更鸟，罗宾。此处为了表示双关意所以使用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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