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办，两个小秘书偷偷打量着一大清早就满脸阴霾，霹雳般进去办公室的曲缘木，小声讨论。

女秘书：“曲总今天怎么臭着脸？”

男秘书：“啊？曲总？她难道不是每天都臭着脸吗……”

正说着，男秘书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他小心翼翼回头，果不其然，不知怎的曲缘木又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冷眼看着二人。

他紧紧闭上了嘴。

男秘书正欲狡辩，曲缘木却皱着眉转过脸，没再看他，转而正对着了另一个年轻女人。

曲总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他们了？

两个小秘书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什么样的能人才能转移曲总的炮火？

如果许求鱼在这，大概能认出来，那人正是宴会那晚的绿裙子。

绿裙子今天仍旧穿着绿裙子，但从花枝招展的绿变成了一瞧便能惹万千人怜爱的浅绿。

不过，曲缘木显然不在这万千人之列。

曲缘木：“你叫我干什么？”

女人语气很是不耐烦。

绿裙柔柔弱弱道：“曲总，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虽然曲缘木取消了自己上选秀节目的资格，但绿裙并不挫败。

那晚，被曲缘木要求滚之后，绿裙自然不可能真滚，她换了一个角落，全程目睹了曲缘木全程被路晴空骂。

看了整场闹剧，绿裙更有自信了。

曲缘木对许求鱼凶巴巴的，一看就不像喜欢人家。

许求鱼已经有新女朋友了，新女朋友看上去也是个大款，性格还好，许求鱼肯定不会丢了西瓜回来捡芝麻心眼的曲缘木。

两人相看两生厌，自己上位的机会不更大了！

许求鱼忍不了曲缘木的脾气，自己能忍！

既然曲缘木只是取消了她的选秀资格，而并没有选择跟她解约，说明曲缘木心里还有自己，她只是被曲缘木的脾气牵连的，她还有机会。

曲缘木跟那么多个女人上过热搜，为什么不能多自己一个！

绿裙：“我不是故意灌许老师酒的，我不知道她居然喝一点酒就会那样对您发脾气的呀。”

绿裙觉得自己这招挑拨离间用得特别妙。

不料，曲缘木原本只是眼下略有深色，现在一下脸全黑了。

她以为那晚的事只有三个当事人知晓，竟然还有旁人盯着，那是否还有不少的人也在暗处看戏呢？

曲缘木一晚上都在告诉自己，昨夜那般耻辱的遭遇是头一回。头一回，人之常情，下次便吸取了教训。

结果，原来早就吃一堑了，却没有长一智。

狼狈之感再次袭来，那个折磨了自己一夜的问题又涌上心头。

绿裙见她面色不好，以为她是生许求鱼的气，赶紧又道：“是我想错了。她都这样对您了，您肯定早就对她没感情了。您这样优秀的人，哪里会被情情爱爱左右。”

问了自己一晚上到底喜不喜欢许求鱼的曲缘木：“……”

她忍无可忍：“滚！”

绿裙子懵了，下意识拽住曲缘木的袖子。

曲缘木用力想甩开，绿裙子在被辞退的危机感之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不甘示弱地死死拽着曲缘木。

绿裙子的手与曲缘木的袖子一时间成难舍难分之势。

曲缘木脸实在太臭，而绿裙子满脸楚楚可怜。

乍一看去，不像曲缘木被强拽着，反倒像是她要强抢民女了。

曲缘木气极，立即吩咐秘书把绿裙子拉走，自己则是把办公室门一关，不想再问世事。

终于安安静静坐下来，曲缘木不由自主又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拷问，好不容易感觉答案呼之欲出，两个小秘书结伴敲开了她的门。

曲缘木：“……干什么？”

两个小秘书颤颤巍巍，互相推了推。

最终女秘书率先发言：“曲总，有个坏消息。”

曲缘木压了压长眉。

男秘书：“您刚刚又上热搜了。”

曲缘木柳叶眸微眯。

女秘书：“您和刚刚门口那位练习生被偷拍了。”

曲缘木脸沉了沉。

汇报完，两个小秘书就木木站在门口，努力降低着存在感。

曲缘木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们提到解决方案，心头不爽。

若是张秘书在，现在早便自觉去压热搜了，哪有那么多废话。张秘书不在，剩下的全是一群用不顺手的庸才。

现在这些人恐怕是不会自觉去做事了，她只能自己开口。

那么，要压吗？

她觉得心上像是蒙上了雨前的乌云，无论走在室外，还是走在室内，乌云总是压在人的头上，压抑不适。

许求鱼的身边实实在在围了新欢，而自己和那个练习生捆绑在一起只不过是误会。许求鱼还尚未有解释，她倒主动提要压热搜，显得她好像多在意这些身外名似的。

但一想不压，她又记起前几次热搜风波，记起……还没同许求鱼离婚时因此产生的一次次闹剧。那些记忆的反复使许求鱼的面孔不断在她眼前浮现，使她近来的夜里越来越被愁与悔充斥。一思及这个热搜会使许求鱼再次误会，她更加心烦。

可这种心烦是错综复杂的，掺杂着她其实也想让许求鱼看见的情绪。她想要看见许求鱼与她一样悔不当初。

却又怕让她看见。

毕竟，她知道，现在的许求鱼是绝不会为了自己感伤的。曲缘木甚至怀疑，许求鱼曾经这样过吗？

曲缘木曾以为自己很了解她，现在却越来越想不明白许求鱼到底要要什么。

为什么许求鱼对自己和对别人不一样。

许求鱼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曲缘木翻找着回忆，想要找出一些给做过的判断的论据，却感觉回忆越来越模糊，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许求鱼了。

倘若热搜的评论区又牵扯着骂起了许求鱼，许求鱼会更憎恶自己吗，还是……会难过？

曲缘木越想越焦灼。

她有些自暴自弃，松了不知何时紧捏着自己的手，感受被薄汗裹着的皮肤被空调风吹过时带来的微凉。

那双湿润清透的眼睛隐隐约约浮显在了她的心幕，静静看着她。

曲缘木嘈杂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最终，撤热搜的思绪占据了上风。

决定下来，曲缘木迅速回神，她放弃纠结用词，便眉头一拧，直入正题，开口吩咐两个秘书：“站着干什么，有热搜就去压啊。”

这个问题同昨晚的问题性质不一，这次是进行时。

热搜挂的时间越长，传播力度越大，被看见的几率也越大，撤热搜刻不容缓。

两个小秘书赶紧哈腰，跑出去了。

“等等。”曲缘木叫男秘书先去处理，留下女秘书，再次进行吩咐，“去跟那个女练习生解约。”

原先她只打算停掉那人的曝光，冷处理对方。

毕竟解约理由不充分，解约要给练习生违约费。

蚊子再小也是肉，曲缘木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多费资金。

但现在，曲缘木彻彻底底改了主意。

女秘书神色有点古怪，愣愣回答：“好的。”

曲缘木补充：“记得把解约声明发布出去。”

秘书们动作很快，当曲缘木忙完手头工作后，就发现热搜早已降下去，解约声明此后不久也发了出去。

曲缘木垂着眼帘，犹豫许久，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点开了狗仔偷拍照片的评论区。

她以为会看到一阵狂风暴雨。

然而，看清评论区的内容后，她瞳孔微缩。

讨论她感情状态的网友不多，以她引申出来的花花公子排行榜倒是争执不休。

讨论到许求鱼的部分更是少之又少。唯一相关的，是因为有千禧娱乐艺人的粉丝通过曲缘木隔三差五上热搜，得出千禧娱乐安保工作不好，要求千禧娱乐加强对艺人的保护。那人拿了《半妖》剧组吓跑狗仔作为安保的正面例子，引发网友笑声不断。

至于那个解约声明，更是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关注。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人的热情是有限度的。

次数多了，网友习惯了曲缘木的爆料的频繁，关注度早已越来越少，转而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更火热地聊起其他内容。

因此，情况并没有曲缘木想的那样糟糕。

可曲缘木并未开心多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她的舌根泛开。

她食不知味地关掉微博，转而打开微信，微信上除了小秘书汇报任务已完成，再无来自其他人的红点。

曲缘木盯着和秘书聊天框上的红点，很是烦躁。

已经超出给定的假期很久了，张秘书怎么还不回来，请年假也没有他这样连续请的吧？

曲缘木冷着脸，给张秘书打去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秘书正在大洋彼岸跟新婚的老公在沙滩上，肩并肩，眯着眼，沐浴着大自然温暖的馈赠。

接到熟悉的催命铃声，爆米花似的甜蜜氛围像肥皂泡泡一样啪的一下被戳破。

张秘书心凉凉的：“嗯……这个……”

曲缘木：“最晚后天早上打卡时间，我要见到你的人。”

张秘书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顿时一丧。

“给你加工资。”曲缘木听对面不说话，补充。

张秘书仍旧满脸生无可恋，有钱赚也得有命花啊。

从他走之前，见证曲缘木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张秘书就预判，待在曲缘木身边的人这段日子都不会好过。

之前每天被曲缘木折磨，弄得他一个精致都市丽人满身班味。现在好不容易能在外面阳光青草了，谁想再回去，跟秘书群里那些天天崩溃的小孩一起继续水深火热啊。

曲缘木现在能想起他，必然是又遇到什么挫折了。

他绝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去承受曲缘木矛盾的情绪。

况且……

张秘书同老公对视一眼，男人对他摇摇头。

张秘书乐滋滋说：“我不回去。”

曲缘木一愣，她根本没想过被拒绝的可能性。

曲缘木威胁：“你的工作不想要了？”

张秘书：“那你把我辞了吧。”

况且，他现在是已婚人士，背后有老公撑腰了。不想干了的话，他大可以把曲缘木炒了，在家里吃老公的，当几天小娇夫过过瘾。

曲缘木愤怒地挂断了电话，气得胃疼。

倒流的酸液刺蚀着喉头，很是难受。

曲缘木平复了一番呼吸，皱了皱眉，从医院回来后，这几日她保证了准时准点用餐，还是不适，便只能是餐食质量问题。

她想起别墅里还雇了一个阿姨。

许求鱼走后，阿姨便没有别的工作任务了，曲缘木给她照付了本月工资，但下个月的任务尚未安排，现在恰是月底。

曲缘木回忆起阿姨的手艺，味道不错，打算干脆叫她每日给自己送餐，刚好续雇。

曲缘木打去电话：“您好，之后改变一下工作模式，每日早中晚来公司给我送餐可以吗？”

对面，阿姨愣了愣，笑道：“不好意思啊曲总 ，我以为您不续约了呢，已经回老家了。”

曲缘木：“晚几天开始也是可以的。”

阿姨看了看热炕头和胖孙女，婉拒：“我年纪也上去了，干不动了，实在抱歉啊。”

其实，若服务对象还是许小姐这样好相与的小孩，她也是愿意继续做的。

这位大总裁，派头太大了，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最怕临老再得罪人！

曲缘木只好作罢。

她心中不忿，感觉诸事不顺，看不进去文件，便久违地点开了朋友圈，打算随意消磨时间。

一点进去，熟人的名字密密麻麻映入眼帘。

首先是圈内消息灵通的交际花：“据说首富家那个大小姐谈了一个小明星，天天找她，爱她爱到无法自拔。”

有人评论：“什么小明星，透露一下？”

交际花回复：“我也不知道，大小姐护人护可严了，谁问都龇牙。有知道的立即滴滴我，换一手八卦！”

有人评论：“我知道她去了那个剧组，景总和白导的女儿bj组的那个！但我咋听说是bj对小明星一见钟情，暗恋人家呢。”

有人回复：“假的吧，bj别说一见钟情了，感觉她都没有七情六欲。”

那人回复：“包真的，头一次见面好像还是bj主动约的小明星呢！”

又有人说：“我的版本怎么还不一样，我听说和某个总裁上过热搜的那个模特其实心有所属那个剧组里的女明星？”

交际花：“什么鬼，老娘听八卦这么多年没听过这么复杂的。”

其次是易父的朋友圈：“孩子天天板着个脸，满脑都是学业、工作，老父母忧心生了个死脑筋面瘫！最近天天抱起了手机，脸上还挂上了美丽的微笑，总算有了点活泼相！父母甚是欣慰！”

许多上了年纪的老总们评论：“小易指不定在哪有了心头肉，你们可得当点心了！”

易母回复：“那个孩子我们认识的，是个好孩子，要是能成，喜闻乐见！”

有人还专门发了一条朋友圈感慨：“最近也不是桃花季啊，怎么铁树们都开桃花了？”

曲缘木起初还在恼怒，看到最后，已然彻底疲乏。

许求鱼生活过得真精彩，曲缘木扯起嘴角，万人迷也不过如此了。

自己的合作伙伴、朋友、下属、对家，一个接一个地栽了进去。

……还都乐在其中。

朋友圈里的评论回复一条接一条，十分热闹。

曲缘木从不觉得嘈杂对她舒适，她喜欢安静，现在的聊天框也该如她所愿。

可曲缘木却觉得自己一脚踏空。

微博的评论区与朋友圈的一条条回复交叠。

正如网友们习惯曲缘木的频繁曝光，次数多了以后，曲缘木的爱人与朋友们同样习惯了曲缘木的喜怒无常，对她的关心与在意也早已悄然减退。

她们仍旧是她们，她们的热切还在，只是不再在她身上了。

认识到这一点后，曲缘木沉默了。

她靠在椅背上，皮质触碰到皮肤，大脑叫嚣着刺人的冰凉，身体的主人却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愤怒之类的激烈情绪荡然无存。

一切都淡淡的，像是心脏被挖掉了一块，像是神经被抽走了一截，像是整个人成了断路的电路，无能又无力。

好奇心是沦陷的开始，曲总，你要沦！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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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眼睛一睁一闭写的，早知道不放狠话说今晚更了呜呜呜，老规矩，有错晚点改